「澄哥……痛!」我低語嗚咽著。葉澄那種激動的舉動已經使我害怕,更不用提說我的手還在他的手中。
「野火,你們那天出去時,她是不是跟劉競堯在一起?他們是不是玩得很快樂?多久了?他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不知道啦。」眼淚已經開始在眼眶中蔓延,手上的痛楚讓我想起了身為一個配角的悲哀。葉澄現在和我是同樣的地位,只是他放不下、斷不了情絲,又不甘心自己已經淪為配角,所以不斷糾纏,想讓自己能重回舞台上。
只是無奈這段戲已經寫好了劇本,安排好了角色。
「為什麼?為什麼?」澄哥愈把自己困在迷局裡,相對的手勁也就愈強。
我已經痛得受不了,臉上泛起了痛苦的紅潮。就在我開始想要喚起葉澄的理智時,有人衝了進來,往葉澄的腹部揍了一拳;也因為這樣,我的手終於離開了葉澄可觸及的範圍。
抬起頭來看——是堯,他來了。
我因痛楚流出的淚,滴潺成涓流……哭是因為他的到來,哭也是因為不知如何面對我的心。
「很痛是不是?都瘀青了。別動,現在不揉的話,到時候你痛得更厲害。」
「堯,小心。」
我和堯都太注意我手上的瘀痕,忘了還有葉澄的存在。澄哥趁堯和我都分心時,還了堯一記。
「你既然有離離了,幹嘛還來招惹野火!」澄哥想把我拉離堯的身邊,而堯更快抓住了我,然後我就成了夾心餅乾在中間進退兩難。「還是你想要腳踏兩條船?劉競堯,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想這不關你的事。你和離離之間的事情請你們自己去解決,不要扯上野火。」
「是嗎?」澄哥轉向我,警告似的對我說著:「野火,你還看不清嗎?他是兩個人都不想放,兩個人都想要。」
「葉澄,請你不要因為個人觀感來扭曲我的話。我劉競堯這輩子只要一個人,至於那個人是誰,你管不著。」
「管不著?是你不敢說吧!要不然你今天就在這裡把話說清楚,你要離離或是野火?」
「我說過了,你管不著。」
我就這樣聽著他們兩個一言一語,話中充斥著火藥味。我開始懷疑為什麼我要在這裡、為什麼我要受這種莫名的氣、為什麼他們的事情總要我來解決!
我快速地離開這個是非地,只要離遠一點,心也會好一點。
我走出了校門,漫無目的地走著、搭車、換車。看著車窗上我的倒影,覺得一切都好虛假,沒有什麼是真實的,沒有什麼是可以繼續的。多希望世界在這一瞬間停止,多希望地球不要再運轉,教心不要再痛。
「蕭野火。」下車後有個聲音叫著我的名字,我不想理、不想聽;好希望現在的我不是蕭野火。
「蕭野火,你沒有聽到嗎?」那個叫我名字的人拉住了我。好痛!我猛然抽回了手。
「怎麼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陸重言強行地把我的頭給抬了起來,要我看著他。
「沒事。」不想說,甚至希望現在不要有人認識我。
他也沒再多問些什麼,只是要我跟他去一個地方。我如枯木般的被他給拉上車,然後下車、上樓、坐下。
滿天星光曾是我最愛的地方,為什麼現在星光不是星光?現在的穹蒼在我的眼中只是個不能交集的思念、無法運轉的感情。
看著室女座的星系,手不禁去觸碰頸子上項鏈,淚開始在眼中凝聚,然後如同天空厚重的雲層中那想要解脫的雨滴一點一點地落下,無聲地流下臉頰。伸出手摀住垂淚的雙眼,可是怎麼也掩不住我那空洞的心靈。再也找不回了,無論如何,我都再也回不到那平靜無波的心思,再也尋不回那天真不知愁的過往,我……該怎麼辦?
終於我的淚流盡,望著一張又一張的天文景觀,心情在那點點的星光中開始有了平靜;雖然做不到讓自己解放,但至少可以好過一點。
「要不要喝點東西?」陸拿著一杯濃湯,走了過來。頓時間,室內充滿了玉米濃湯的味道。
嗯,哭累了,肚子真的有點餓。我點點頭,接下了他遞給我的杯湯,他示意我走到員工休息室,以免待會給人撞見了可不好。溫熱的溫度從掌心傳到了心裡,暖暖的;活力一點一滴地又回到了體內,野火開始燃燒。
「很好喝,謝謝。」感謝他什麼都不問,因為最好的療傷方式是獨自一人,而不是把傷口攤在陽光下。
」你以為說聲謝謝就沒事了嗎?」他沒好氣地說著,頭搖了搖,表情像是說著我怎麼那麼天真呀!
「要不然該怎麼辦嘛。」知道他不會為難我,放心地和他談天說地著。
陸走到了屬於他的位子,然後從椅子後的櫃子裡拿出了一大堆的文件,放到了我的桌上。
「這就是你前幾個星期蹺班所蹺掉的工作。」
「我咧,怎麼那麼多呀?你整我的是不是?」
「拜託小姐,你以為不用加利息嗎?」
「但是,你也太狠了吧。」
「相信我,還有更多好事在後頭,如果你不開始工作,利息照算。」
我們大眼蹬小眼,相視笑了出來。
「好啦,算你狠,我做就是了。」
「別抱怨了,過不久要舉辦個大活動,這幾天大家都忙得要死,只有你好命還可以休息。」說完,他回到了他的座位拉開了抽屜,果然,工作量是我的兩倍。
* * *
流言散播的速度的確是很快的,那天我和葉澄的事情已經在學校內引起廣泛的討論,傳言不外乎是我另結新歡;然而舊情人不甘心到校來找我談判,雙方一言不和下起了爭執,然後大打出手。
反正我最近走到哪都會有人關注,像極了動物園中的猴子,討厭死了。
可是我並沒有逃避我在學會中的工作,因為那是一種責任,只是盡量做到少跟堯接觸、少跟他說話;反正學會中看我不順眼的人那麼多,許多該我跟堯討論之後才進行的事情,都會有多事的人去問堯,然後來告訴我該怎麼做。
也好,無事一身輕。
下課或空閒的時間,我總是跑到天台館去當僕人,反正也無處可窩,就把那當家了。
「怎麼了?還有事情嗎?」是陸重言。
「沒什麼重要事情,只是那天有個人喝了我一杯玉米濃湯,我來找她要點代價罷了。」
「哇!你怎麼那麼小氣呀。」
「不是小氣,是尖酸刻薄!」
「哈!真是說得好極了,你說要我怎麼賠你呀,」
「就陪我到展望台坐坐吧。」
「你是不是不懂國字呀,此賠非比陪。」
「你又沒寫國字,你只是說國語而已呀。」
「挑我毛病。」
「算是挑毛病吧,一個人在展望台太奇怪了,所以想找人去看看。」
「不是晚上的夜景比較漂亮嗎?」不是我故意要問,大部分的人都喜歡晚上到展望台,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要陪我到晚上就是了。」沒想到陸居然抓我的語病。
「我可沒說喔,是你多想。」我連忙撇清。
「開玩笑的啦。其實白天和黃昏時的景色最美,尤其是下雨又天晴時,真的有萬丈光芒的感覺。千絲的金線落在淡水河上,看再多次都值得。」
「好了,不要再說下去了。」我能想像那種美景,聽了就好想去喔。「我跟你去就是了,不過,七點時我要回家,要不然我老媽會念死我。」
「放心啦,我會準時把你載回去的,OK?」
除了跟他去展望台外,我能怎麼辦呢?現在回去一定會碰到離離或是葉維,也許還會遇到堯,所以還是找其它的地方比較好。我知道這種行為有點小家子氣,但時間還沒能將我的心平復,我還不能處之泰然。所以離開是我想到最好的方式。
「只好如此了,我犧牲一點。」裝得很委屈的樣子,會不會太假呀。
「謝姑娘的犧牲喔。」
就這樣我們來到了展望台。果然,白天的台北給人一種不同的感覺。其實晚上時最亮的燈光是橋上的車光,而不是一些你叫得出名字的建築物所營造出來的光;夜晚的台北只能看到車燈,難怪有人說台北的夜景沒特色,而且還打算改造台北的夜景。
我點了一首Forever Love。雖然愛情不完美,但聽些山盟海誓也算安慰,寥勝於無嘛。
「要喝什麼?」陸重言開口體貼地問著。
「果汁,謝謝。」
我們隨處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看著外頭,聊些學校的事,聊著天文館所將要進行的活動,很愜意,也很隨性。一切都很好,直到他問起了我的項鏈。
「劉競堯送的?」
我愣在那裡,不曉得怎麼回答。
「那就是嘍。要是我,一定不會送你處女座。」
「嘎?那……其實,是他送的設錯,但是是因為我幫他忙,所以他才買來送我的。」我解釋著,天曉得我幹嘛要這麼費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