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中午了,我煮午餐請你們。」
「不用了,醫院還有事我要回去工作。」黃思潔忙著婉拒;來一招金蟬脫殼先溜了再說,把黃羽翔留給歐陽楓,而且她還要回「羽采屋」處理公事。
「好吧,那我去採柚子讓你帶回去。」歐陽楓也暗自鬆口氣,他們早回醫院她也早安心。
黃思潔見歐陽楓往柚樹走去,她便一口氣衝回屋內。
「羽翔、羽翔。」她喘著氣叫著小弟,「是我啦,你不用裝睡。」黃思潔彎著腰大口地呼吸,平時少運動的結果就是今天這副德行。
咦,羽翔為何都沒回答呢?
她來到他身旁,將他側向一邊的臉扳正,他竟睡著了!
錯愕地盯著他的睡臉,黃思潔實在不敢置信他真的會睡著。羽翔從小到大都有認床的壞習慣,不是自己的床鋪根本無法人唾,更遑論在一個陌生人的屋內入眠。
結果,此刻卻出乎意料之外,他居然是在客廳的椅子上安然人眠。她嘖嘖稱奇,羽翔碰到歐陽楓好像都變個樣了!這下子,她更可以堂而皇之地離開,也省得羽翔在那裡裝睡。
她迅速地把交給她的藥品放在茶几上,背好皮包順便拿起牛皮紙袋往外走。就在要踏出門口時,她和歐陽楓相遇。
歐陽楓把裝有六顆柚子的大塑膠袋交給黃思潔。「這大顆柚子送你。」她沒見到黃羽翔,納悶著問:「咦,黃先生呢?你們不是要回去了嗎?」
「歐陽小姐,實在抱歉。黃羽翔睡著了,我叫不醒他,所以只好把他留在你這裡了。」
聞言,歐陽楓臉色大變。「這怎麼可以呢,我去叫醒他。」她衝進客廳搖他,「喂,起來呀,醫生要回去了。」
他彷彿睡死了似的,連動也不動一下,歐陽楓火大地拍他的臉頰也毫無動靜。
「嘩、嘩……」黃思潔的B.B.CaLL響起。
「歐陽楓,醫院在催我了,我先走了。他的藥都放在茶几上,我走了。」黃思潔不等她回答就急忙跑掉。
歐陽楓站起來大聲喊:「你不能走呀,他不可以留在我……我家。」看著黃思潔飛奔而去的背影,她無力地垮下肩來。
回過頭,她手又腰怒氣騰騰地瞪著黃羽翔,對他的同情心早已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憤怒又憤怒。「黃羽翔,你給我起來。」她怒吼著。
偏偏他仍毫無知覺地睡著,彷彿賴定她似的。
她想大力去搖醒他又怕弄到他的傷口,進退不得之際,只好挫敗地坐在椅子上,瞪著他,恨地罵道:「無賴。」
隨著時間一分干秒法流逝,她的憤怒也逐漸消退,心想,拄著枴杖在外面站那麼久的時間也難怪他會累,睡得跟豬一樣。
歐陽楓拿著圓形墜子打開蓋子,中間嵌著一張小張相片,相片中的人兒都長得一模一樣。
「芩、嵐,我該怎麼做呢?」她對著照片中低喃著,「棄他於不顧或是當個冤大頭呢?」二選一的抉擇在她內心猶豫不決地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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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頂樓的套房內,一位穿著黑色西服的紳士端著酒杯俯瞰霓虹閃爍的夜景。
突地,套房內的門被打開了,走進兩位黑衣人。
「今晚要幹掉他嗎?」其中一位黑衣人問道。
「讓他再多活兩天吧。」紳土啜飲著美酒,仍然沒有回頭,「醫院一定埋伏了警察,今晚不適合動手。」
「哼,反正你是老闆,而我們是你重金聘請的殺手,你決定何時取他性命我們毫無異議。」
「後天我要這世上再也沒有黃羽翔這個人的存在,他一死,我立刻把錢匯進瑞士銀行。」
兩位黑衣人不說半名話又無聲無息地離開。
「黃羽翔,你的命我誓在必得。」一口飲盡杯中酒,紳士充滿恨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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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采屋」裡人聲鼎沸,擠滿記者和一群仰慕黃羽翔的女性,頻探問黃羽翔的傷勢。
有些記者抱怨保全人員不准他們進人醫院採訪,連見一面也不肯,他們只好轉回市區「羽采屋」訪問工作人員,看能否探出一些端倪。
售貨小姐忙著應付客人和記者,「各位先生小姐,由於我們老闆出了車禍,所以店長宣佈今晚八點要關店,請各位合作。」
「你們的店長不是黃羽翔的三姐黃思潔嗎?可否請她出來談談黃羽翔出車禍的原因。」一位記者搶在前頭問道。
「我們店長有事出去了……」
奏致熙從裡面看了鬧烘烘的賣場一眼後,隨即進入事務室。
「思潔,羽翔的傷勢如何?為何不讓我到醫院看他。」奏致熙是黃羽翔最得力的助手。
他從學校畢業即進入「羽采屋」工作。他非常崇拜黃羽翔的才華,因為黃羽翔年紀輕輕就在歐洲廣受歡迎,所設計的服飾更包括世界各國獎項,是位出色的眼裝設計師。這是他選擇「羽采屋」的原因。
很幸運地,他受到黃羽翔的賞識,提升他成為自己的助理。這幾年來黃羽翔教了他許多,讓他真正的成長,兩人的關係亦如親兄弟和師徒。
如今,黃羽翔受傷住院了,卻不見人影,怎不令他難過。
「致熙,你從台北趕到台中,一定很累,所以才不讓你去醫院。」黃思潔拍拍他的肩,「你放心,羽翔沒事啦。」
「可是……」致熙猛抓頭髮,一臉的焦急。
「沒有可是。」黃思潔截斷他的話,「羽翔要我告訴你,明天他會打電話和你聯絡。這陣子他無法工作了,你要多幫他知道嗎?」也非常喜歡這位開朗的大男孩,希望他沒有任何嫌疑。
「你放心,我會把事情處理得很完美。」秦致熙翻閱黃羽翔的工作表,最麻煩的是一部電影的服裝造形,因為這部電影即將開拍。
黃思潔看他皺著眉頭想事憎,猜想一定和電影有關,心想致熙這下可傷腦筋了。
「致熙,送你一顆柚子。」她抱一顆柚子給他。「這柚子好好吃,市面上找不到這種傑出柚子喲。」
奏致熙拿著柚子愣住了,不解地看著她。
「這顆柚子的來歷不小哦。」她向他眨眨眼。「因為羽翔的未來和這棵柚子樹的主人密不可分,所以你要細細地品嚐。」
「我不懂。」秦致熙搖頭,在他心中,黃羽翔和果農根本扯不上關係,八竿子打不著嘛。
「現在不懂,以後就會懂了,我先回家了,這裡就交給你。」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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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微帶寒風,夜空閃爍著孤星點點。歐陽楓倚靠著窗旁望著夜色,想必芩、嵐也和她一樣仁立於窗根前欣賞夜色孤寂。這是她們三胞胎的習慣。
黃羽翔從睡夢中醒來,他彷彿睡了好長、好長的一覺。自從接到黑函以來,他不曾一夜好眠,想不到今日卻在這裡飽睡了一頓。
他伸展沒受傷的左手,才發現身上蓋著薄被。不自覺的尋找歐陽楓的倩影,沒見到她的人,他的心有著不安,恍若他已認識她多年。他的眼光在右邊的窗戶找到了歐陽楓,
他恣意地看著她的背影,她換了衣服,著了一套淺米色的休閒服,她有一頭長及腰的烏黑秀髮,身材比例勻稱,若是再高七公分就可以說是模特兒的身材。
突然,歐陽楓毫無預警地旋過身,對上他的眼睛,她很意外地張著那張紅潤的櫻桃小嘴,驚訝地說:「你醒了。」
黃羽翔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她那雙清澈的烏眸盛滿訝異。
「我……我剛醒。」他被她瞧到不好意思,彷彿她逮到他剛才的舉指,讓他感到自己是登徒子。能言善道的他,第一次感到口拙。
歐陽楓沒注意到他的異樣,來到他面前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實在厲害呀,從上午睡到晚上,叫也叫不醒,莫非你的藥摻有安眠藥?」
「什麼?現在是晚上了!」經她一提醒,他才發現外頭一片漆黑。看著手腕上的勞力士表,他低呼:「都是晚上八點十分了。」
一聲聲清脆的笑聲溜進他耳裡,讓他抬起頭,什麼事這麼好笑?
他被她美麗的笑臉迷失了神,這是她第一次對他展顏歡笑。她笑起來好美、好美。
歐陽楓咯咯地笑道:「我整個下午還提心吊膽,害怕你一睡不醒。我從不見過像你這麼會睡的人,算是開了眼界。」他一定是豬轉世的,睡功才會這麼好。
他不介意自己當她的笑柄,若換成是別的女人笑他,下場一定很淒慘。
「說出來你一定不相信,我是認床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床無法人眠,沒想到在你這裡卻能呼呼大睡。」而且他的睡眠很淺,稍有聲音立即驚醒。她居然叫不醒他?太不可思議了。
「你恢復記憶啦。」她彎著腰注視他的臉,訝然地說:「也許一時間的睡眠使你的腦袋瓜子正常運作了。」
糟糕,差點露出馬腳了,被她的笑容迷得什麼都忘記了。
「歐陽小姐,讓你空歡喜一場,我很自然就想起自己習性。可是,我卻無法想起自己來自何方,家人也想不起。」他佯裝悲哀苦惱的表情。「方纔我醒來時,我內心有小小的告訴我,我不應該打擾你。我就像在海中攀木求生的人般緊緊抓著你不放,而漠視你也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卻恩將仇報。唉,我決定去投靠警察先生,不想讓你困擾。」深沉悲哀的口吻讓善良的歐陽楓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