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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洛明晞

  外界對他的傳言甚多,其中貶大於褒。

  人說他是個私生子,害死同父異母的胞兄,才有機會掌管慶迎集團這個以車業為主的跨國企業。他是個冷血殘酷、為名利不擇手段的男子。

  她倒不這麼認為,他那雙稍帶邪氣的眼,不屬於人們口中冷血殘酷之人所有,那雙眼除了精明,其餘是冰冷及難以探測的神秘。

  人說他是個一無是處的草包,慶迎集團早晚被他敬光。

  她不苟同。在天籟電台當助理期間,與他不時有工作上的接觸,多少知他做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從不貿然行事。一個對工作有計劃、對市場有獨到分析、行事嚴謹之人,不會如人所說的「草包」一個。聽姐夫所言,慶迎集團自他接手後,版圖只有擴張沒有衰退,只是他這正面的形象似乎從不被人提及。

  人說他的一雙桃花眼,多少名門淑嬡皆不自主的被那雙眼吸引而委身於他,他想要的女人沒有得不到的,而他總是在得到後斷然拋棄。

  這點她就無話可說。他身邊的確不乏女伴,而且女伴總是一換再換,未曾中斷,從沒有一個女人在他身旁超過三個月。她知道他從不費心去追求女人,都是女人主動來接近他,而他處理男女關係也極為高明,不曾有心不甘的「下堂」女友來糾纏過他。

  她想不透他面對外界諸多不利於他的傳聞,為何不曾挺身為自己辯駁?難道他真如此超然地面對那些閒言閒語而無動於衷?抑或她看走眼,他真如傳聞所言?

  她在觀察他,陶酣知道。

  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

  車子滑下台北交流道,陷入車潮之中。

  陶酣偏頭望了宮千秋一眼。

  「你想從我身上知道些什麼?」他撇了撇嘴角,邪氣的臉迷煞人。

  「沒……沒有。」她被他燦然的笑容迷懾得連句話都說不完整,否認是如此不具說服力。

  莫非他會讀心術,要不怎知她剛剛心裡在想些什麼?

  「你怎麼會這麼想?」她試探地問道。

  「你探索的眼神告訴了我。」說完,車潮又緩緩移動,他專注地開著車子。

  怪了,他不是一直盯著前方,怎知她注視著他?

  「我是好奇你這個人。」她說道。

  「嗯?」他斜眼一瞟,燦然的笑再度迷惑她。

  「就這樣。」宮千秋聳聳肩。「任何女人遇到你這個黃金單身漢,都會抱以好奇的。」

  石那些女人對我的好奇都有目的,你的目的?」他仍是噙著笑,以邪氣的眼看她。

  「目的?當然有——」她拉長聲音,一手帥氣地搭著他的肩。「我的錄音機,我的工作啊。」

  陶酣別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東西,就得看你的表現了。」說完拋給她一個神秘中帶邪氣的笑容,詭異至極。

  第二章

  宮千秋漫無目的、悠閒地在台北街頭踱步。

  台北改變不大,改變的是街頭的人。行走在東區,擦肩而過的儘是衣著人時的年輕男女。兩年前的台北,女孩盲目追求流行,衣著總是跟著日本的流行風,舉目望去,皆是同一類型的衣著。現在的女子個人意識抬頭,穿著品味懂得依自己的特質來搭配,多了些特有的個人風格。

  宮千秋覺得百般無聊,走著走著,居然走到慶迎大樓前。

  「既然來了,不如進去拜訪以前的同事們,不知他們還在不在『天籟』。」心決即行,她步人慶迎大樓。

  櫃檯接待小姐仍是兩年前的小麗,宮千秋高興地走上前打招呼。

  「小麗。」

  林艷麗抬起頭望向來者,稚氣的臉龐閃著迷惑的眼神。

  林艷麗是宮千秋同校學妹,白天打工,晚上就讀大學夜間部。人說命裡缺什麼,父母就會為兒女取什麼樣的名字。林艷麗的父母似是有先見之明,取名「艷麗」,大概希望女兒艷蓋群芳、麗姿耀眼。不料材艷麗人不符名,天生長得一張似乎永遠長不大的娃娃臉,年至二十四,卻看來仍像個高中生。

  宮千秋與林艷麗同一時期進慶迎集團,宮千秋在因緣際會下得知林艷麗這個人,她也像一般人一樣,聞得林艷麗的名心生好奇,想看看擁有此名的人到底長得多艷麗,好奇心的趨使下結識了林艷麗。初次見到林艷麗那張娃娃臉讓宮千秋跌破眼鏡,當時她一直不相信這個「取名傳說」,直到遇見林艷麗,她也不得不相信。兩人年齡相近,再加上在同一學校就讀,也算是學姐妹,之後也成為了莫逆之交,即使在宮千秋去國兩年間,兩人仍保持聯繫。

  「小麗,你不認得我了?」宮千秋將大墨鏡拿下。

  林艷麗端詳許久,才認出她來。

  「千秋……你何時回來?」林艷麗興奮地走出櫃檯,拉著宮千秋好好審視一番。「怎麼去了一趟美國變得那麼多,變漂亮了耶,我都認不出來了呢。」

  宮千秋故意拉下臉。「你的意思是我若未去美國,是醜小鴨一隻?」她故意將聲音壓低,沉聲問道。

  「不是,既然是醜小鴨,變不變漂亮是時間問題,與到哪兒無關。」林艷麗還不知好友的個性,就愛人捧。

  「這還差不多。其實我也沒改變多少,就這一頭頭髮作祟。」宮千秋被林艷麗捧得有些臉紅。

  「哇——cool,好炫的髮型。很有特色呢,我喜歡。」林艷麗欣羨地看著宮千秋的新髮型。「我若也去把頭髮弄成這樣,也許別人不會再把我當成高中生。」林艷麗認真地考慮起來。

  「唉,這可是我弄了這髮型回台灣後,聽到的第一個肯定聲音。」聽到好友打心裡喜愛她的髮型,總算給宮千秋一些信心。「以前的那群狐群狗黨都在吧?」宮千秋問道。雖然出國前只在天籟待了兩年多,但人緣極好的她與天籟的同事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嗯,全部都在。慶迎集團的福利好,沒有人願意離開,只不過多了個怪怪的總監。」林艷麗仍仔細研究著宮千秋的髮型,心裡蠢蠢欲動也想去「變發」。

  「怪怪的總監?」

  「哎呀,反正你看了就知道,很難解釋的,這叫做『可意會不可言傳』。」林艷麗仍是盯著宮千秋的紫發認真研究著。「你要上去找他們嗎?我幫你通報一聲。」林艷麗拿起話機準備撥號。心裡打定了主意,還是別冒險好,真「變發」搞不好將新認識的男友嚇跑,豈不得不償失?

  「不用了,我想給他們一個驚喜。你忙你的,我自己上去。」宮千秋獨自步向電梯。

  進了電梯,宮千秋按了三十樓。天籟電台是在這棟三十五層建築物的第三十到三十二樓。這棟樓是慶迎集團總公司所在,除了天籟電台外,其餘樓層皆是慶迎集團總公司的高層領導辦公室。

  宮千秋上了三十樓,這是電台的行政辦公室。她步出電梯,第一眼看到的是當時與她同為「助理」的青仔施佳青。

  宮千秋悄悄地踅至施佳青身後,大聲喊道:「青仔,還不去打掃錄音室,竟敢在這裡混!」

  施佳青被突如其來的吼聲震得愣在原地不敢動彈。他記得以前的同事官千秋常常這樣跟他惡作劇,還模仿前總監抓到他打混時的教訓口氣,出其不意地在他身後叫喊。但是宮千秋到美國進修還未歸來,怎會……

  他緩緩轉身,赫然發現一位紫發、臉上戴著大墨鏡、嘴角揚著賊笑的女子立在眼前。

  「千秋!」這個笑容他永遠記得,是宮千秋這妮子惡作劇後的慣有表情,僅此一家,別人模仿不來的。

  施佳青熱情地給了宮千秋一個大擁抱。

  「你終於回來了!」激動的他不自覺地使力拍著宮千秋的背。

  「咳……輕點,要報仇也不用這麼狠吧。」宮千秋感動這裡的人還記得她,也回以熱情擁抱。

  「我們大夥兒都很想你呢,不時盼著你回來,望穿秋水,終於把你盼回來了。」施佳青撥了撥宮千秋的短髮,這是他對這個如妹妹般的小女孩最愛做的動作。

  「你又弄亂了我精心打理的髮型了啦。」宮千秋記得這個大自己一歲的哥兒們最愛撥她的頭髮,想不到兩年了,習慣仍是未變。

  「你在美國可逍遙了,不知道我們日日盼著你回來啊。你這妮子一走,也帶走了我們的許多歡笑呢。」

  「我有那麼偉大嗎?」宮千秋靦腆地笑了笑。

  這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大夥兒聚在一起的歡樂時光。

  「你這才知道你的重要啊。」施佳青又習慣性地撥著她的發。宮千秋這妮子,活潑開朗的個性為辦公室帶動歡樂的氣氛,上至總監下至助理,都與她相處愉悅,與電台的每一個人都建立起深厚的友誼。她一出國,也帶走了不少人的部分歡樂啊。

  「千秋,是千秋耶!」辦公室裡許多眼尖的人認出宮千秋,紛紛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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