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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洛明晞

  遊戲?宮千秋搖頭撇了撇嘴角,勾勒起一記冷笑。若真是如此,那陶酣比胥郡的冷漠更可惡。胥郡的冷漠,只是杜絕別人的真情,而陶酣的遊戲,則將別人寄予的真心踐踏。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這些銜著金湯匙出生的男人更是黑得發金。

  陶酣說他找到了與他互補的終生伴侶,不知他對那位終生伴侶是否也像遊戲般?罷了,陶酣的感情生活又與她何干?每回一涉及陶酣,她的腦袋瓜老是胡思亂想,難道她也如陶酣的女伴一般,被陶酣那雙桃花眼蠱惑得不能自持?

  「咦?那不是胥郡?」走下天橋看到一輛車剛好在路旁停妥,車主下了車,快步往她的反方向去。

  「胥郡。」宮千秋叫住他。

  胥郡回頭。

  「一個女孩子那麼晚了還在街上遊蕩。」胥郡回頭走向宮千秋。

  「你不也是在外遊蕩。」宮千秋反唇相稽。

  「我……」胥郡頓時無語。他自認說不過這個伶牙俐齒的女子,不如保持沉默。

  宮千秋見胥郡神情淡漠,猜想他仍在為前幾天她道盡他所有心思而心存芥蒂。

  「接受同樣在街頭遊蕩的人請你喝杯茶嗎?」宮千秋提出邀請。

  胥郡聳聳肩,不置可否。

  「那走吧。」宮千秋當他接受她的邀請,轉身走往巷中一家裝潢得有山有水的茶坊。

  「還不跟上來?」見他仍杵在原地,宮千秋回頭叫喚。

  也許可以趁機坑他一頓!宮千秋笑得賊。

  胥郡無奈地跟了上去。

  「試試看,水果茶,富含大量維他命C,養顏美容。」對你美麗的容顏最適合不過了。宮千秋將未句話藏在心中。方才進門她不給胥郡任何機會就自作主張幫他點了壺水果茶。

  胥郡拿起水果茶喝了一口,不表任何意見。

  「找個話題聊聊吧。」宮千秋不習慣兩人之間凝窒的靜默。「談談你吧。」

  「我?我有什麼好談的,上回你的滔滔大論,聽來不是挺瞭解我的,既然瞭解,又有什麼好聊的。」胥郡冷冷地抬眸望了她一眼,這妮子心裡又在打些什麼主意?

  「嘿嘿,」宮千秋乾笑著。「我與你又不曾深交,何來瞭解呢?上回只不過是小妹我個人主觀的意見闡述,當然不算數。既然大家以後是同事,就該好好的瞭解嘛。」當下之言將當日的所有責任撇清。

  「你想要從我身上瞭解些什麼?」胥郡問道。

  「聊……」宮千秋偏頭思考著,聊什麼好呢?「有了,就聊聊八卦吧。」

  「八卦?」八卦跟他何干?

  「其實,我對你的瞭解,都是從公司流傳的一些小道消息及私下耳語得來,不是八卦是什麼?」

  「小道消息?」想不到他才來公司沒多久,私下即有話題供人說長道短。「看來你雖離開公司兩年,對公司的事還如此熟悉,可見你的線民密佈在各樓層,消息才會如此靈通啊。」胥郡這番話不知是嘲諷抑或恭維。

  「不敢當。」宮千秋理所當然將之視為恭維。

  「別人怎麼說我?」這點他倒是很好奇。

  「也沒什麼啦。」宮千秋打著馬虎眼,她聽到的皆是不利他的傳言,怎好一五一十地全盤托出。

  「既然要聊,就不用顧忌那麼多了。」胥郡多少心裡明白傳言內容。

  「公司許多的女同事都私下愛慕著你。」既然他都這麼說,她也不用顧忌那麼多。

  「還有呢?」他相信傳聞不止於此,這僅是她的開場

  白。

  「另一派的女生則討厭你,這兩派的人馬為了你可是到了相看不對眼的地步。」

  「為什麼?」胥郡揚著眉,聽來挺有趣。

  「因為你的性向,因為陶酣。」討厭他的人馬大都是陶酣的親衛隊。

  「那你偏哪一派人馬?」胥郡較有興趣的是她。

  「我……當然是不相干的局外人。」當個稱職的八卦傳播站,就得無私,不能偏心任何一方。

  胥郡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宮千秋,喝了口茶後道:「我說過我不是同性戀,要她們不用在我的性向問題大作文章。」

  「但你說你愛陶酣。」宮千秋口氣不自覺的加重。

  「你一直介意著這點?」胥郡揚著眉問著。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你愛誰又不干我的事。」宮千秋慌亂地閃躲他的眼神。

  不承認沒關係。胥郡將她的反應都看在眼裡。

  「你那一天說的部分對。」頓了許久,胥郡才又開口。

  「啊?」

  「你那一天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孤獨的,我一直在尋找與自己有著同樣孤寂的人。」

  這些天他一直思忖著她當日的一番話,他訝於她觀察人微,才認識他不過幾日,她竟能將他的心看得如此透徹。這個聰明得令人覺得可怕的女人,居然輕易地將他的冷靜趕出千里之外。

  「沒錯,我有著垣赫的家世及出色的外表,但我這太過俊美的面容在我的生長過程帶來了多少的取笑與屈辱。同性有人排擠我有人覬覦我,異性大都嫉妒我有比她們更美麗的容顏。你說我自傲,不如說是因自卑而起的保護色;你說我不屑與旁人為伍,不如說旁人不願與我為伍。基於一個同類相惜的原理,我一直在追求與我有相同際遇的人。其實,早在十八歲那一年我就遇到陶酣。」胥郡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喃喃說道。

  「十八歲?」不就是剛人大學時他遇到陶酣?但陶酣說當時在學校他們倆並不熟識。

  「一見到他,我就知道我們出自同一世界。我對他的生活背景瞭若指掌。我納悶他與我有著相似的際遇為何能夠不被現實打倒,身上時時散發著自信風采,當時我就一直在他身上尋找我所沒有的特質。不知不覺,我被他身上散發的特質深深吸引,近乎迷戀,但當時我拚命壓抑自己對他的崇拜與迷戀。所以在大學四年,我們並沒有交集。期間,我也曾與幾個女孩拍拖,但皆無疾而終,我心知她們都無法瞭解我,無法到達我的心靈深處趕走孤寂。」

  「這期間,冰映扮演著什麼角色?」宮千秋好奇著謝冰映與胥郡的關係。

  「她……她與我比鄰而居。她是家中的老ど,在家卻最不受寵,她有三個極為出色的姐姐,父母親老愛將她與姐姐們比較,一比較,她就顯得遜色許多,因此父母親對她並不喜愛,甚至故意忽略她。每當她在家中受了委屈,她總會跑到我家來找我,有時向我傾訴她的委屈,有時訴說她心境的孤寂及無奈,有時她就這麼跟我坐在我家的後院,兩人無語地呆坐一個下午。她與我感情極好,情同兄妹,我惟一會將心情與人分享的,大概只有她,我內心深沉的孤寂她都知道,我迷戀陶酣的事她也知曉。」

  「然後呢?」

  「在那段對陶黠感情掙扎期間,她伴在我身邊聽我訴說內心的掙扎矛盾,我一直感謝她伴我走過那段心情最灰黯的日子。與陶酣再相逢,他還邀我至他旗下工作時,我告訴自己,只要能在陶酣身邊就很滿足,而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所以我二話不說即答應了他。當我興奮地與她分享這分喜悅時,冰映卻哭著求我不要上台北,她告訴我不想離開我,並傾吐出她愛我近十年的事實。」

  「當時,你立即逃避了她的愛?」宮千秋依直覺猜測後來發生的事。

  胥郡點頭默認。

  「原來你不止感情潔癖作祟,還被完美情結蒙蔽。」宮千秋對他的感情下評斷。

  「有沒有人說你太主觀?」胥郡見她又評斷起他的感情來,忍不住問道。

  「有沒有人說你會因為自以為是的愛而失去幸福?」宮千秋回以顏色。

  兩人就這麼對看著,誰也沒回答。

  最後兩人皆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麼,你對陶酣的感情到底是愛他身上的完美特質,還是愛他的人?」宮千秋再問道。

  「這才是你想要瞭解的重點,是吧?」胥郡噙著笑說道。

  「這……算是吧。」宮千秋愣了許久,點頭承認。

  胥郡笑看著她,呆了半晌才回道:

  「這部分,我保留好嗎?」

  「啊?」想不到他對她說了那麼多切身的事,卻會保留這個讓她最為好奇的問題。

  「不方便說無妨。」這涉及他個人的隱私,她也不好追問。

  「但我可以告訴你,陶酣愛的不是我。」胥郡又道。

  「咦?」他怎會這麼說?莫非他知道誰是陶酣愛的人?

  「如你所想,我知道他心繫何人,我也可以告訴你。」胥郡嘴角揚起,看來有些詭詐。

  「你又看出我的想法了。」宮千秋不以為然。「不過……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宮千秋看出他眼中的算計。

  胥郡但笑不答。

  「那你說,陶酣他到底愛誰?」宮千秋就不信他真的知道。陶酣那個人她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個性難測不用說,那張嘴更是緊得很難套出關於他切身的話,就不信胥郡真能套出她套不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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