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煞沒有任何表情,只是輕瞄眼。不在意的事,他一向懶得理會。
半擒半擁,他旋身帶走了唐凌瑄。
「老大,你們要去哪兒?那我咧--」飛廉急嚷。
「做好交代的事。」帝煞低沉的嗓音,淡淡傳來。
屋內,剩下兩個乾瞪眼的人,不服輸地互看。
「你還不滾!」蘇雁紅不客氣地下起逐客令。
「本大爺決定在此休息一下。」留下來氣死你這火爆女也爽。飛廉暗自盤算著。
「拷!這是我的地盤,我有准你留下嗎?」蘇雁紅極度不悅。
「女孩子講話這麼粗魯,也不怕嫁不出去。」飛廉鞋也不脫,兩腳便往桌面一放。
蘇雁紅握著拳,一串髒話只差沒迸出口--真是他媽的……SHIT!她咬牙切齒地在心底大罵。
「對不起。」
正準備再開打一場,卻傳來既小且模糊的聲音,蘇雁紅不由得愣住了,諒訝地瞪大鳳眼,死盯著飛廉。
「什麼?你說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次。」飛廉打死也不願再說一次。
「嘿,你在向我道歉喔?」蘇雁紅得意地蹦跳到飛廉面前。
「那天砸壞的東西價值多少,我賠你。」飛廉沒好氣地揮揮手。
「你轉性啦?還是又要使什麼奸計?」蘇雁紅不禁揣測。
「反正我向你道歉了。我老大要是問起,你只管回答「有」就好了。」飛廉略微正色地說道。「為為麼?」蘇雁紅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煩耶!這女人怎麼這麼囉唆。
「我老大說,如果我不向你道歉,就要讓我三個月都玩不到女人。」飛廉痞子般地聳聳肩。「所以嘍,我只好向你這八婆道歉。」
這死男人……色性不改!蘇雁紅悄悄操起了牆角掃把,露出嫌惡的表情……
「咦?帝煞,你有沒有聽到哀嚎聲?」已經走到樓下的唐凌瑄,隱約覺得樓梯間傳來哀嚎聲,而且好像是源自於她家。
「嗯。」他不在意地回應道。眼光轉為陰騖,看向靜靜佇立在前方的葛莫凡。「去和他把話說清楚。」
雖然他獨佔欲極強,但並不表示沒有讓自己的女人去把話說清楚的心胸。
「我也打算這麼做。」唐凌瑄頓首,走向神色凝重的葛莫凡。
直到唐凌瑄及葛莫凡的身影漸行漸遠,帝煞才對隱藏於後方樑柱的氣息出聲:「出來。」
樑柱後,滿頭白髮,一臉嚴肅的老者,大方且氣勢十足地步出,揮走了左右一男一女的副手。
「難怪各界爭相對小娃兒出手--」
「我說過,不准你再接近她。」帝煞不悅地截斷老者的話。
「看來,你真的很愛那小娃兒。」老者自顧自地說。
「你不配跟我談「愛」這個字。」帝煞冷冷地別過眼。
「少爺……」遠處的一男一女正欲開口勸說,卻被老者阻止。
「讓她毫無準備、沒有自我保護的能力就嫁給你,從此走進赤烈盟、只會步上我和你母親的後塵。」老者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和你不同,不會將自己的妻子扔下。」帝煞的眸底.漸燃而起的恨意中,猶夾帶複雜的情感。
老者威嚴的眸中,有一絲無奈及悲哀。「盟內這兩三年,是決定在白道站不站得住腳、能不能完全扎根的關鍵期,別浪費你這些年的努力,浪擲小娃兒的青春。」
「還有什麼廢話快說,我不想和你多談。」帝煞冷然地欲終止談話。
「少爺,求您別這樣待老爺,老爺只是想幫您。」清風懇求道。
「是呀,少爺。讓老爺帶走唐小姐,在赤烈島上唐小姐絕對很安全,我們會盡全力讓唐小姐這幾年內熟悉赤烈盟的一切。」朗月竭力欲說服帝煞。
這對夫妻不約而同地朝帝煞跪了下來。
「清風、朗月,別多事。」老者無奈地搖著頭,刻畫著歲月的面容,依然十足的威嚴,不輕易顯露他此刻的感動。
「不,老爺,讓我們說完。」清風繼續說道:「少爺,您愛唐小姐,絕不希望她像金絲雀般只能關在籠子裡。這幾年,您放心地改造鞏固赤烈盟,我們絕對會讓唐小姐成為真正的赤烈盟中人。」
「少爺,老爺在赤烈島上甚至早把唐小姐的房間都準備好了,您就答應吧。」朗月跟著哀求道。
這是他父親所會做的事?那個不懂愛而扔下他們母子數年的人?帝煞的唇畔揚起諷刺的笑。
「你老了。」帝煞的語氣儘是淡漠,毫無情感。
老者定定地望著那張與自己如同個模子刻出來但卻更冷傲的臉。
「老到竟忘了你兒子的個性。」帝煞冷笑。
「休想我會答應。」冷然地丟下最後一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失望的三個人。
老人若有似無地喟歎,目送著世上唯一的親人但卻無法共處的兒子,眼底再也掩藏不住淒惻。
南風輕拂,綠葉娑舞,耀陽之下,俊朗的斯文男子,依舊如三年前偶遇時一般,完美得教人屏息。
「我想親耳聽見你的選擇。」苦澀,在葛莫凡向來溫和的面容上,掩藏不住。
唐凌瑄無奈地苦笑,望著葛莫凡。三年前,他無法讓自己的心湖有一絲漣猗;三年後亦然。
「帝煞。」她的聲音輕柔極了,但卻十分堅定。「我的選擇是帝煞。」
娑舞的葉,驀地抖落一地。
「果然是這樣。」葛莫凡淒惻地搖首,但卻搖不落滿腔的失望。明明預料得到是這結果?但為何那股酸楚,仍將心揪得如此疼痛呢?
「讓你浪擲了三年的時間,我感到很抱歉.但我不願欺瞞任何人。」縱使三年來她拒絕過無數次,但仍不免升起一絲虧欠。
「我以為三年的女裡,能打動你的心。」葛莫凡掩不住失落。原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盡然適用於愛情。
「我的心太早遺失了,一顆遺失的心,你如何打動呢?」一個人,只能有一顆心,她的心失落在另一個男人身上,她無法再給葛莫凡另一顆心。
「原來.我一直扮演遲到者的角色。」他揚起諷刺的笑容,笑自己的自以為是。
「愛情中,沒有先來後到的分別。」唐凌瑄說道。
「如果我先與你相通,你的歸屬仍會是他嗎?」葛莫凡帶著一絲希望問道。
唐凌瑄揚起肯定的笑容。「不論再選擇幾次,這輩子我的歸屬只有帝煞一個人。」
葛莫凡淒惻一歎。如果,她選擇的人是自己,那麼他相信這一生,他將再無所求。但那能執著唐凌瑄的手,廝守終老的,卻不是自己……
「你就是這個性,才教人割捨不下。」葛莫凡淒然說道。
「最糟糕的是老天爺竟讓同樣固執的三個人湊在一起。」她、帝煞、葛莫凡,都是執拗且堅持的人。
「反正最後一定會有個出局者。」而他,就是被判定出局的那人。「不過,我並不想馬上就放棄。」
唐凌瑄錯愕地望向葛莫凡,對於他接下來所要說的話感到不安。
「不論如何,我等你!」葛莫凡語氣裡有著不容動搖的堅持。
「葛先生,你--」唐凌瑄錯愕了。
「我無意造成你任何困擾,只是想讓自己徹底死心。在你結婚前,就讓我默默等你。」愛到痛極,才會需要一段平撫的期限,他如是想。
「你這是何苦?」唐凌瑄感到無奈。
「若不給自己一個期限,我沒有自信能夠遺忘你。」葛莫凡慘惻道。
「但是--」唐凌瑄啞口了。
「你有你的決定,而我有我的選擇,我的選擇便是等你,直到你結婚為止。別忘了,我們的固執不相上下。」葛莫凡十足的堅定。
罷了!唐凌瑄歎。畢竟,那是個人的選擇,.她實在是干涉不了,也無能力改變什麼。
「總之,結婚時,別忘了寄張喜帖給我,通知我該死心了。」葛莫凡努力擠出一抹溫和的笑容。
「我不會忘記的。」唐凌瑄回以誠摯的一笑。「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好好珍重。」你能幸福,便是我的幸福葛莫凡在心底低語。
得花多久的時間才能重拾那顆遺落在她身上的心?一年?兩年?仰或一輩子?他不知道,更無法給自己答案。目送唐凌瑄離開,葛莫凡緩緩戴上墨鏡,重新踏入被驕陽烤得火熱的人行道。
也許,一開始便注定了,在這感情的漩渦裡,他本該孤單地扮演獨角戲……畢竟,冰與水本為一體,那一對水眸的歸屬,宿命中早已判給那對冰眸了……
墨鏡下,悄然地滑落一滴淚。那僅有的滴,葛莫凡將它歸罪於艷陽太刺眼。
「恩.然後呢?」慵懶地縮在沙發上,唐凌瑄如同在聽取報告似地點頭。
帝煞僵沉著臉。雙手環胸,由上方冷瞅輕鬆蜷在大沙發裡的唐凌瑄。
「沒關係,你可以繼續,我還在聽。」唐凌瑄閒散地說道。雖然舒服的姿勢讓她很想睡上一覺。
放下數件微小追控器及催眠劑,帝煞沒好氣地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