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總經理現正在講一通很重要的長途電話。請問你是哪位?」
凌業亞在講電話的時候,她會將中間的門關上,也只有這時候,她才得到片刻的寧靜。
「奇怪,你對於我的突然出現竟一點也不驚訝:」徐樺邦好奇地反問。
「能闖進來而不被櫃檯刁難,一定是和總經理極為相熟的人,不是好朋友就是親戚,這一想就沒甚麼好驚訝的了。」
「沒錯!我叫徐樺邦,是業亞的好朋友、死黨兼換帖的拜把好兄弟。」
「徐樺邦?『徐威企業』的四少東:」
「美其名是四少東,說穿了我只是三姨太生的兒子罷了,沒甚麼好炫耀的。」徐樺邦頗有自知之明地搖搖手。
「哪裡!你太客氣了,在你領軍之下的『富華投信』規模雖小卻成長極快,業界有很多人極看好你呢!」
「是嗎?」徐樺邦被誇得挺不好意思的。「你是業亞的新秘書?」
「是的,我叫季羽陽。」
「你跟在那傢伙的身邊還不久吧?」他指指通往總經理室的門。
「是啊,差不多一個月。」
「老實告訴我,他是在哪裡找到你的?」
雖然才說上幾句話,但徐樺邦對於只報上姓名,她卻能清楚地指出他的來歷深感佩服。
這季羽陽的來頭肯定不小,就不知道凌業亞那小子從哪裡挖到這瑰寶?
「咦?」
「有你這麼一個蕙質蘭心的秘書幫忙,公司想不賺錢都很難,奇怪,業亞這小子的女人運老是好得令人嫉妒,他總有辦法遇到好女人。」
「徐先生過獎了。」季羽陽笑著接受這不大像讚美的讚美。
「我說的是真的,一點也不誇張。對了,身為秘書,你知不知道業亞有甚麼禁忌?」
「不知道。」她搖頭。
「今天算你遇上貴人了,也算你我有緣,我就將業亞的禁忌告訴你,不收錢。」
「請大師賜教。」
她的配合讓笑得合不攏嘴的徐樺邦興致更高昂了,滿意地看了她一眼,壓低聲音故作神秘說道:「在業亞底下做事,有兩件事要切記,要是不小心觸犯到他的禁忌,你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哪兩件事?」
「第一件事,千萬不要在業亞面前提『三千塊』這三個字。」
「三千塊?」季羽陽驚叫。
「是啊,不只不能提,連在他面前拿出三張千元大鈔也是禁忌,付款時、拿錢給他時、出去吃飯時都得注意,總之,在他面前得避免一切與『三千塊』有關的事。」
「這又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總經理會這麼痛恨『三千塊』錢有甚麼原因嗎?」她愣愣地問。
「詳細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些忌諱和迷信是沒有道理可循的。」
季羽陽能接受這個說法。據她所知,許多企業的龍頭老大都有獨屬於他們的禁忌,比如出門時走右門、回來時從左門;一大早生吞一顆雞蛋可保一天諸事順遂,林林總絕不一而足,旁人當笑話到處傳頌,當事人卻篤信得很。
只是沒想到凌業亞一個國外留學回來的電腦碩士竟然也信這些。
「那另外一件呢?」
「另一件就是『夜薔薇』。」
「夜薔薇?」這又是甚麼東東?
「是的,不過,『夜薔薇』不是花的品種,而是一個神秘女子的代號。」
「神秘女子?代號?」
「這件事得要從去年的聖誕夜說起,話說咱們的凌公子在聖誕舞會中巧遇一位美麗的神秘女子,兩人共度浪漫的一夜後,第二天,卻發現那女子只留下一朵玫瑰就消失了,業亞黯然之餘,卻為不知道她的名字而暗自心傷。」
「聖誕夜?玫瑰花?」天啊,季羽陽暗自呻吟,那「夜薔薇」指的該不會就是她吧?
「沒錯,聽說『夜薔薇』長得非常漂亮,才讓業亞像中了邪似的拚命想找到她,聖誕節距今三個多月了,他的執念還是不減。」
徐樺邦會三不五時地出現在「詮佑」,為的就是提醒凌業亞賭注的事,眼看距離時間愈來愈近,他嬴得賭注的機會可是愈來愈大。
「不過是見過一面的人,何必這麼麻煩?」
對於凌業亞的執著,季羽陽真不知該高興還是擔心好。高興他沒忘了她之餘,又得擔心這件事萬一穿梆了該如何是好?還有,他千方百計地找她到底是為了甚麼?
「我也是這麼勸他的,他不聽,又有甚麼辦法?」徐樺邦聳聳肩,說得興起的他又開始賣弄另一個小道消息。「而據我『深入虎穴』的試探和調查,我敢肯定三千塊錢和神秘的『夜薔薇』之間有著某種關聯。」
「甚麼關聯?」季羽陽緊張得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她終於想起來了,留在床頭櫃上的錢不正好是三千塊嗎?凌業亞會這麼在意「三千元」,會不會和她有關?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
「還好。」
還好凌業亞不是個大嘴巴,沒有到處去說他的風流艷史,否則她真的不用出去見人了。
「甚麼還好?」凌業亞開門。
這話卻讓談得投入的兩人嚇了一大跳。
☆ ☆ ☆ ☆ ☆ ☆ ☆
「你們剛在說甚麼還好?」凌業亞再問一次。
「呃……」季羽陽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卻接到徐樺邦暗示的眼神,適時地住口。
「沒有啦,我是說你這傢伙真的轉性了。」
「甚麼轉性?」
「我是說你-─」徐樺邦暗示地向季羽陽的方向偏了一下頭。「和以前的標準完全不一樣。」
「甚麼標準?」她不解問。
「別說。」凌業亞緊張地橫了徐樺邦一個白眼,想制止他的口沒遮攔。
他那欲蓋彌彰的防備讓徐樺邦看出了那麼點端倪,甚麼時候看到凌業亞對一個女人這麼在乎了?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業亞在我們這群死黨中可是出了名的獵艷高手,不過他比較偏好冶艷性感的女人,自從遇上『夜薔廠』後,他的審美觀不只變了,只鍾情她一人的他再也不看別的女人一眼--」徐樺邦嚇得摀住自己的嘴,戒慎戒恐地望向鐵青著臉的凌業亞。槽了,他竟一時不察說溜嘴了……
「你告訴羽陽『夜薔蔽』的事?」
凌業亞那欲殺人的眼神,嚇得徐樺邦根本沒膽承認自己的失誤,拚命想法子轉移他的注意力。
「羽陽,你今晚有沒有空?我可以請你出去吃頓飯嗎?」
聽到這話,凌業亞臉上的線條繃得更緊了。
「對不起,我今天沒空。」
「沒關係,那明天呢?」不知道已經弄巧成拙的徐樺邦,還一個勁地猛加油。
季羽陽心虛地瞄了一下站在一旁悶不吭聲的凌業亞一眼。「也沒空。」
「那後天呢?」
「不管甚麼時候她都沒空!」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喂,你憑甚麼決定羽陽的事?」吼完凌業亞後,順便轉頭尋求季羽陽的支持:「嗯,羽陽?」
「是--」季羽陽左右為難地看著怒目相向的兩個人,事情有點不妙了。
「徐樺邦,你還不快走!」凌業亞推著徐樺邦就往門口走,直接趕人了。
他實在受不了徐樺邦看著季羽陽時那一臉垂涎的色相,就只差沒流口水了!朋友這麼多年,他哪會不知道這小子心裡打甚麼主意,看到漂亮女人就想下手。
出手前也不瞧瞧季羽陽在誰的保護下。
「喂,我找你有件要緊的事。」徐樺邦急急大嚷。
「你找我除了打屁外,還會有甚麼好事?」
「我找你是為了『達成企業』打算和你們簽約的事。」
聽到這話的季羽陽卻嚇了一大跳,「達成」是施氏企業合作多年的主要客戶,為甚麼突然想中止合作關係,另覓合作良伴?
凌業亞的腳步停了下來。「這倒是件大事。」
「我說吧!」徐樺邦掙開他的手。
「等等,你為甚麼知道這件事?」
「『達成』的總經理到我公司辦理投信業務的時候,抱怨『施氏』的服務愈來愈差,不是延遲交貨就是瑕疵品過多,『達成』想換個合作對象,我聽了就直覺地想到你,怎麼樣?我這個朋友很夠意思吧?」徐樺邦說完,大剌剌地直住總經理辦公室走。「羽陽,請你替我泡杯咖啡來。」
「不用了。」凌業亞揪住徐樺邦的衣領,像丟垃圾一樣將他丟出秘書室門外。「以後有事直接用電話聯絡就好,不用麻煩你親自跑一趟。」說完,不客氣地大力甩上門。
對付徐樺邦這種人,得采「隔離」政策才行。
☆ ☆ ☆ ☆ ☆ ☆ ☆
辦公室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樺邦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他這人就是這樣,口沒遮攔地,說話沒半點正經。」
「不會。」季羽陽勉強擠出個笑。
要她不放在心上實在是太難了。
「其實--」
「怎樣?」
「關於『夜薔薇』-一」凌業亞欲言又止的,他想解擇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甚麼事?」季羽陽不自覺地上前一步。她太想知道有關「夜薔薇」的事,想確定那指的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