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不明白,所以小孔也跟著殷皓月一般的悶不吭聲?根據她的觀察,這波異動成功的驅離了某一部分的人,讓一些原該領頭做事的人淪落到了邊陲地帶,而那些人卻仍一無所知。
她也打包票,這些鬼把戲只有孔懷恩鬼才才做得出來,而主使者更毋庸置的當屬眼前這一位。
但為什麼呢?
種種推測證明了她手上握有的訊息皆屬於作假的戲碼,她敢確定他們正策劃上演一曲戲給「某些人」看,但有必要連她也一塊欺瞞嗎?
她不敢問,也不想問。
不敢問是因為她多少也能感受到那種窒人的感覺;縱使他從不多言,她仍能接收到來自他的強烈保護。他絕少干涉她的行動,卻總是以自己的方式來關愛她。
或許他也有自己的難處與深層的考量吧!因為信賴他,所以她不想問。問得太明白,豈非辜負了他們費力安排的苦心?
「好吧!不管你決定做些什麼,記得……要為我保重。」
殷皓月訝異的望著她,這可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說出如此溫柔的心語。以往她總是用直來直往的性子對待他,不明瞭的人看不出她的真心意;唯獨他,總是能一眼望進她眼眸最深處。
他將她摟在胸前,心中滿是纏纏綿綿的情意。
宋夜空將他的感動看得明明白白。
她真是納悶,為何冷淡且凡事置身事外的他,會如此深切的戀著自己。
如果她有美麗的容貌、窈窕的身材、溫柔的性情,這但不稀奇。但是……她有的只是暴躁的性格、平凡的外表、極端不解風情的粗率,為何仍能引得他的眼光駐足?
她總是在他的眼裡看見孤單,那種淡淡的、極不易察覺的憂鬱,竟能使她消了二十幾年的心感到不捨與心疼。不自覺地的,她就是想拚命的保護他。而像他這樣一個堅硬如鐵的男子,深藏在靜默之下的脆弱,或許只有她看得見吧!
「怎麼了?恍恍惚惚的。」他將她的頭扳向自己。
「呃……你……老……少……」她支吾了半天,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她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稱呼他什麼。
殷皓月勾起嘴角,取笑道:「伶牙俐齒的夜空也會有詞窮的時候啊?」他傾過身去親吻她的嘴角,語氣改為低喃,「叫我皓月。」
「皓……皓……」她被他柔情的眼神蠱惑得幾欲脫口而出,但眼前倏地閃過薛凱悅氣急敗壞的臉。
「不行!我要是叫你皓月,凱悅那小子一定又要在我身邊叨叨地念,說我目無長上,好煩人。」她滿臉不耐的掏著耳朵。
唉!這個丫頭,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些。
「傻瓜,將來你要是當上了盟主夫人,那小子只配落個為你提鞋的份,你還怕他嘮叨你什麼?」不好意思了,凱悅,為得如花美眷,暫且得將道義放兩旁。
宋夜空側頸想想,頓時眉開眼笑。 「也對!想到凱悅那小子鞠躬哈腰的樣子,我心裡就很爽。」
殷皓月不禁歎息。
敢情她只為戲弄凱悅來著。唉!
「好了,不吵你了,快睡吧。」他站起身,高大頎長的身影在黑夜裡更顯出卓然的氣勢。他幫她把被子拉好,傾身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宋夜空空怔怔的望著他,難以想像他會對她做出如此柔情的動作。
她拉住他的手,「皓……皓月,我……我想……其實……」她這會又支吾了起來。
殷皓月滿含興味的看著她。不知道這小妮子在為難些什麼?看她平日大刺刺的,這會兒要說的話肯定與他有關,要不然她不會這麼彆扭。
「嗯? 」
宋夜空猛的瞪了他一眼,忽然大聲的說:「哎呀,不管了啦!說就說,怕什麼嘛!我……我其實很樂意……樂意當你的……你的盟主夫人……」她愈說聲音愈小、氣勢愈弱,到最後幾不可聞。
殷皓月看她一副慷慨赴義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低沉的嗓間在靜夜聽來,格外迷人。真是的,從沒看過有人這麼表白感情的,但他明白這就是最真的宋夜空。
宋夜空抬起頭來,清澈幽黑的眼無比認真的望著他。「我還記得你說過,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而我是……願逐月華照君。今生今世,只要你願意,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殷皓凝望著她,這之間表達的纏綿情意,足夠他用一輩子去回味。
感謝蒼天,讓他擁有一份這樣純淨的愛戀,這是他最渴望的靈魂深處的交談。或許在那一個夕陽如火的半晚,這個宛如精靈、真誠而不造作的女子早已闖入了他的心扉深處他總是不自覺的追隨她的身影,貪婪的觀看著她豐富而多變的表情,她那挑釁的、肆無忌憚的言語,一點一滴的柔軟他冰凍多時的心。
他俯身她抱個滿懷,急切的唇緊緊地鎖住她的。這一刻,他們什麼都不想,只想真真實實的擁有彼此。
殷皓月一雙大手輕輕的滑下她柔軟的髮絲,再輕撫過她的臉頰,她的雙眸因激情而顯得迷醉。他低吟一聲更加深了這個吻的,直到撫上她的背脊時,他才停了下來。
宋夜空暈沉沉的問:「怎麼了?」
他不語答話,扭開床頭小燈,將她背後的衣服掀了起來。
宋夜空一愣,隨即掙扎,但殷皓月以眼神制止了她。她看見他眼中不容置疑的悲傷與憐惜。
殷皓月看著她背部那道長達數十公分的疤痕,傷口難已癒合,卻仍怵目驚心。這就是當年她為了救父親而與死神搏鬥留下的證明嗎?這樣深長的傷口,想必是痛得令人難以忍受吧!
宋夜空回頭看到他黯然的神情,忙安撫著,「你……你別這樣嘛!已經不痛,真的。再說,這一丁點傷口算什麼,小孔也有一個窟隆大小的……」
「對不起。」他聲音暗啞的說。
宋夜空驀然住口,歎息的看著他仿若有著千言萬語的眼睛。她將他擁進懷裡,拍著他的背,喃喃的說:「我知道,我知道。」他剛剛的神情脆弱得像一個找不到家的小孩,讓她為這道傷疤愧疚極了,彷彿她不該受傷似的。
「答應我,好好保護你自己,就算是為了我,好嗎?」
宋夜空明白他的擔憂,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成長,本就埋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危險與漩渦,若一心繫一個人,那種感覺更是又怕又苦。
「成交。但我有一個條件。」
「恩?」
「我們要共勉之。」
共勉之?殷皓月不禁失笑,將她擁得更緊了。
第二天早上,宋夜空一下樓,就看見薛凱悅坐在沙發朝她露出了個十足的笑容。
「哎喲!宋小姐今天起得好早,敢情昨晚睡得很好。但……我昨晚明明看見一道人影偷摸進你的房間,久久仍不見出來。怎麼,該不會是小偷吧?」
宋夜空一聽,臉頰脖子馬上紅透了。該死的,這個好事鬼。
她定了定神,不動聲色的坐在凱悅身邊,還伸手攬住了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架式。
薛凱悅見原本該動怒的她靠近自己,忙伸手護在胸前,以防她的偷襲。
宋夜空拍開他的手,笑咪咪的說:「我說凱悅啊,如果哪一天我嫁給了老大,你要稱呼我什麼?」
「我……」他愣住了,不明白她是何用意。
「照理,你應該稱呼我一聲盟主夫人是不是?為防你以後生疏,我就先教教你吧。聽好了!」她清清喉嚨又說:「你應該說『盟主夫人早,小的給您請安了。』那我便會回答:『起來吧!我的小凱悅,你的規矩可學得愈來愈好了。』」說完便爆出一陣大笑。
薛凱悅氣得額上青筋直跳,他咆哮著:「我幹嘛叫你這麼噁心的稱呼啊?」
宋夜空不客氣的打斷他,凶巴巴的說:「這是閣下每天在我耳邊嘮嘮叨叨、耳提面命的階級之別和不得逾矩,你忘了嗎?」
「我……我……你給我記著!」他臉紅脖子粗的衝了出去。
宋夜空朝他的背影扮了個大鬼臉。想跟她鬥?還早著呢!
第七章
謝蒼飛坐在辦公桌後的皮椅裡,兩條長腿高放在桌上,手中拿著一封信像在研究什麼似的看了半天。
徐福站在一旁等著主子裁定,他知道這封信來自星月盟的殷皓月.想必他是來尋晦氣的;這樣—個勁敵,非嚴陣以待不可。瞥見謝蒼飛似要開口了,他便更加屏氣凝神。
「嗯……這封信寫真好,竟然沒有半點瑕疵,連標點符號都該死的那麼完美。」
徐福一聽,差點站不穩腳步。都什麼時候了,主子還在開玩笑,而且還好意思露出那一臉讚歎的樣子。
「小飛……」徐福發出不滿的聲音。
「福叔,殷皓月只是約我喝茶、聊聊天,沒什麼惡意的,你別窮緊張。」
「你可別大意,上次陳勝那傢伙桶的婁子,可讓他發了不小的火,這會兒南部軍火庫又被毀,他的耐性就快被磨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