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
「還有什麼?」
「醫好你之後,你得答應我兩件事。」白雲凡只能利用此時此刻,否則,只怕永遠得不到他的諒解。
「好!」華威傑非常豪爽的答應了。
白雲凡愛戀地望著他,這男人曾是那麼的意氣風發,如今卻只能坐臥床榻,她一定要使他重新站起來,再展英姿。
白雲凡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瓶子,倒出一粒黃色藥丸,遞給了華威傑,「這是治臉部傷痕的藥,你快吃了吧!」
華威傑接過,二話不說,仰首就吞下。
幸好只有五年,若超過了七年,就算是內服外敷,也不再有任何的效果了。
「你等會兒,我去幫你搗藥。」說完倩影越行越遠。
華威傑眷念地直盯著遠去的人兒,直到消失在他眼前,他才不捨地收回他癡迷的目光。
五年了!他從沒奢想能再見她一面,再加上他目前的狀況,連見她的勇氣都沒了,只是不斷打聽她的消息,默默的關心著她,誰知,她卻如同氣泡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他一絲絲的關懷也難以實現。現在,老天爺終於給他希望,不僅傷殘的地方能痊癒,甚至也把他思念的人兒一併帶來給他。
他已忘了心中的怨懟,由衷地感謝老天爺。
☆☆☆
華威傑強忍著臉上的灼痛,黑眸緊盯著為他敷藥的白雲凡。
白雲凡安撫地道:「可能有些痛,你要忍著點喔!」一雙小手仔細地上藥,「臉上的疤痕必須用藥去除,所以開始會比較疼痛,過一陣子就會舒服多了。」
他沒出聲,只是專注地望著她。黑色絲緞般的秀髮披在肩後,可以很清楚地將她細緻無瑕的臉龐盡收入眼裡,而她悅耳的聲音,稍稍減除他的疼痛。
「內外雙管齊下,你的傷會好得快些。」白雲凡收拾藥瓶,抬頭對著華威傑嫣然一笑。
殊不知這舉動令人為之驚艷,更撼動了華威傑的心靈。
「我想……」白雲凡一下子變得吞吞吐吐的,臉上更冒出了令人心動的紅艷。
「妳怎麼了?臉這麼紅?」華威傑關心地詢問,「是不是得了傷寒了?」手自然地貼上她的額頭。
「沒事啦!」白雲凡匆忙地把他的手拉下,鼓起勇氣,「你要把褲子脫了……我得為你針灸。」
說完,她已羞紅了臉。雖然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可當時他意志不清啊!
華威傑揚著無辜的笑容,莫可奈何地攤著手,「妳看我這樣子,怎麼脫?」
「那以前誰幫你按摩、沐浴的?」白雲凡紅著臉問。
「二弟。不過一聽妳來,就跑得不見人影了。」確實那陣子他脾氣暴躁,每個人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更何況現在多了一個替死鬼──白雲凡。
「那怎麼辦?」白雲凡蹙著眉頭。
「看妳要怎樣了?」華威傑一副隨妳宰割的模樣。
「你是不是故意在看我笑話?」白雲凡懷疑地道,肯定他一定不安什麼好心眼。
華威傑只是聳了聳肩,表明了她不信他也沒法子。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白雲凡氣惱地瞪了他一眼。
她深吸一口氣,小手伸進被子裡頭,輕輕地幫他褪下長褲,可惜病人一點都不合作,一會兒工夫,白雲凡細緻的額上已泛起點點汗珠。
完成了這個工作,白雲凡已氣喘吁吁。
她掀起他下方的被子,往他足踝、小腿及大腿各扎刺了兩針。
華威傑猛吸一口氣,覺得痛楚一下子從足踝延伸到整條腿,受不了地哼出聲。
「很痛嗎?」白雲凡擦著他因痛而冒汗的額頭,小手安慰地輕拍他的手背。
華威傑被她手心傳來的熱度怔住了,奇妙的感覺在他心底醞釀著,如暖日般震撼著他。
白雲凡望著陷入自己思緒的華威傑,「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他不好意思道出他是因她而失神。
「對了,你喜歡睡床的內側或外側?」白雲凡忽然迸出這令人疑惑的問題。
「床一個人睡,當然睡中間嘛!」華威傑答非所問。
「內側和外側兩種選擇,沒有其它的答案。」
「重要嗎?」
「對啦!」白雲凡催促著他快說。
「那……我選外側。」
「太好了!」白雲凡高興地拍手,因為她喜歡內側的位置,比較有安全感。
「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白雲凡不答話,抽出她插在他腿上的銀針,便晃了出去。
再回來時,她已帶了一件被子和枕頭進來,也不管這屋子的主人同不同意,擅自作主的把東西都往床內丟。
「這是要做什麼?」華威傑比著被子,略微遲疑地問。
「睡覺用的。」白雲凡回了他一句,小手忙著按摩他的腿部,但一觸及他的皮膚,仍令她心悸。
「我並不缺被子啊!」
「我知道。」
「那為何拿過來?」他皺著眉。
白雲凡低著頭,全副精神都放在按摩上,隨意地回答:「你不缺,可我缺啊!」
「妳不會是想睡這裡吧!」華威傑訝異地問。
「我是這麼打算。」
華威傑眉峰一斂,暗咒了一聲。「妳不能睡這裡,男女授受不親,我不答應?」
「大夫我說了就算,況且,我也沒徵求你的同意。」
「我不准!」他微慍的瞪著眼前不視好歹的人兒。
「反正你又不吃虧。」
「可我不能不顧著妳的名節啊!更何況,妳不怕我半夜變成採花賊嗎?」
名節?五年前早就沒了!不過這句話她可不敢說出口。以他現在這種暴怒的性子,還是少惹他為妙。不過,她仍忍不住回話。
「你不會變採花賊的,放心好了!」
華威傑真不知該笑她太過於信任,或氣她太過於單純?
華威傑拿起了被子和枕頭,「拿回去。」將東西遞到了她眼前。
白雲凡抬頭望了一下,抱著被子和枕頭又往床內丟。
華威傑本來以為她已打了退堂鼓,誰知她居然將東西扔回了原位。
「妳!」
「別妳啊我的,半夜你的腿會疼痛的厲害,總不能叫我趴著睡吧!先聲明,這樣我可睡不著;打地鋪更不可能,我不想明日得傷寒。而你的床既然夠大,何必介意多我一個?」白雲凡有話直言。
「妳是姑娘家,別人會說閒話的。」華威傑苦口婆心地勸道。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這是庸人自擾。」
華威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到時,可別怪我沒事先警告妳。」
真不知她腦子裝了些什麼,男人可是侵略性的動物,她竟把他幻想成無害的小綿羊!
望著深愛的人兒,華威傑不敢把握夜晚他是否能做一個正人君子。
☆☆☆
她是不曉得還是故意的?
這念頭一直在華威傑的腦海中不斷的重複著。
本來他們中間隔了一條長布條,當作是兩人之間的界線,可瞧瞧現在是怎個情境,長布條老早就被踢到床角邊窩著,根本產生不了阻隔的作用,而那罪魁禍首,還不知死活的摸上他的身!
明明她的位置夠容納她一個人,她偏不要,硬是跟他擠,他的腳雖傷殘,可不代表他的男性驕傲也跟著傷殘!老實說,他很喜歡她待在他懷裡的感覺,更想獨佔她的身子,但他不能乘機佔她便宜啊!
突然,他腿上漸漸聚集的疼痛正慢慢地彙集成劇痛,痛得他額頭上浮現豆大的汗珠,他終究抗拒不了疼痛地彎曲身子,但依舊無法稍減他的痛苦,那感覺猶如數萬支針刺入他的腿。
白雲凡被她旁邊的震動給驚醒了。
「痛怎麼不叫醒我呢?」說話的同時,她掀起被子起身,從枕頭旁搜出數支銀針,小心翼翼地插入他的腿上。
華威傑感受到腿上的劇痛正慢慢地平息。
「好點了嗎?」白雲凡溫柔地問。
「好多了。」華威傑閉上雙眼休息,剛剛對抗疼痛,消耗了他不少元氣。
白雲凡收起了銀針,從枕頭旁拿起一瓶藥,將藥膏均勻地抹上他的腿。
「味道不怎麼好聞,忍耐一下。」她的小手不停地推勻藥膏。
涼涼舒服的觸感,直往上竄,輕柔的按摩,令他彷若置身雲彩間,讓他忘卻了稍早的疼痛,舒適地不願睜開眼睛。
白雲凡不斷地按摩他的腿,至少要連續半個時辰,藥效才能完全地滲入。
白雲凡突然停下動作,華威傑詫異地睜開眼,她拍了拍他,提醒他翻個身子。
華威傑一個轉身,幾乎快壓住白雲凡,床上的空間都快被他佔光了。
華威傑雙手交迭在下巴下,悠閒地享受美人在側的滋味,腿上仍然疼痛,但在那輕柔揉捏的雙手下,顯得毫不足道。
四周靜得連針掉下去都聽得見,白雲凡似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撲通」跳著的聲音。
在越寂靜的時候,頭腦總是想得特別多,更何況她和最愛的人正同處一室。
不心動嗎?
若說不,肯定是騙人的。
她願能時時刻刻守著他,守著他的喜怒哀樂,伴著他一同生活。
過了許久──
白雲凡拭去頰上的汗珠,揉著已然發酸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