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當你成了啞巴呢!」楊沖沒好氣地反諷,「我告訴你,如果你對人家沒意的話就早點兒說明白,別讓人家在那兒一頭熱,最後搞得小丫頭傷心欲絕的。」
「我哪裡只讓她一頭熱了?」一氣之下,蕭仲儒竟把自己給出賣了。
再怎麼懊悔也於事無補,楊沖就是如蕭仲儒所料想般的變了嘴臉;那副興致勃勃的包打聽嘴臉,看了就讓人覺得心情鬱悶,外加不爽!
「真的?你是說真的嗎?」
「沒真的,也沒假的。」蕭仲儒負氣地一口氣連飲兩杯酒。
「快點!快點!」楊沖猴急地問。
「快點什麼?」蕭仲儒不耐煩地朝楊沖揮揮手,像趕蒼蠅似想把他趕走。
「你是怎麼對她說的?」
「這有什麼好說的。」蕭仲儒顧左右而言它。
「別這樣嘛,咱們兩兄弟還有什麼秘密不能說的?況且現在這裡只有咱們兄弟倆又沒有旁人,有話就直說嘛!」
蕭仲儒的臉在瞬間一沉,整個人靜默了下來。
「恐怕……在這兒的人不止咱們兩個--」
話語未歇,蕭仲儒的身影早已飛衝出了窗外,一剎那便隱沒入了黑夜。
其實,楊沖也早已察覺屋頂上躲了個人,只是既然話題無關大事,只繞著老皮的情事打轉兒,他也就不去追究來者是何許人也了。可是,沒想到老皮竟然用這個借口逃避問題,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去追人了,真是太不給它豪爽了!「不打緊兒,反正夜還長得很。」楊沖樂得在房裡獨自喝起酒來。
不一會兒,蕭仲儒回來了。
「沒追到?」
「給他溜了。」蕭仲儒坐回原位。
「是男是女?」
「沒看清楚。」
見老皮皺著眉頭,楊沖也感到不尋常。「連你也追不到?那可見這人的輕功了得。」
蕭仲儒沉默地冥想了一會兒。
「會是衝著咱們來的?」
「自始到今,咱們的行動和舉止都很低調,並沒有什麼惹人注目的行為。」蕭仲儒搖搖頭。
「不會是有人發現了吧?」楊沖一臉憂心。
「不可能!這件事兒只有三個人知道,你我也不曾在嘴上提起過,『那人』更不可能會說出去。」
「那小丫頭……」
「她對咱們扯了謊。」蕭仲儒面露憂心。「她的目的是玉瀧涎。」
「不是,我不是指這方面,我要說的是小丫頭和你兩情相悅的事……」
「你別老提這檔事兒,忘了正事。」蕭仲儒白了他一眼。
「話也不能這麼說啊,難得有你看上的姑娘,又見你對她保護欲那麼強,我想憑她第一天在酒館的表現應該是身手不錯,可你卻每一次都搶先一步擋在她……」
「你說夠了吧?」蕭仲儒表面平靜但卻內心慌亂。被楊沖一直道破心底的事,難保哪一天楊沖不會得知了玉紜整他的糗事。
為了掩飾心中的慌亂,蕭仲儒拿起了酒杯。
「喂!老皮,這酒兒……」
「你說了這麼多話嘴巴不幹,我自認比不上你口水豐盈,我認輸了。」不理會楊沖的阻攔,蕭仲儒逕自一飲而盡,感覺舒坦多了。
「你……」
見酒已下肚,楊沖只得歎息作罷,收回指向蕭仲儒的手指。
原本,他是好心想警告老皮,在他回來的前一秒,有只打算尋死的蒼蠅跳進了他的酒杯裡自殺成功,沒想到他這個兄弟今兒個這麼性急,一咕嚕就全喝了下去,還一滴不剩。敢情真的是為了小丫頭亂了方寸?
楊沖在心裡偷笑。這會兒他也不急了、話也不再多說,自個兒拿起了酒杯聞了一口酒香之後,才輕啜了幾口,慢慢品嚐著。
楊沖的改變引起了蕭仲儒的狐疑:「你習慣變了,怎麼這個樣子喝酒?十幾二十年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副奇景。」
楊沖瞄了蕭仲儒一眼。「給你開開眼界也好,見怪不怪,你又何必這麼大驚小怪的?」
蕭仲儒瞪大了眼直搖頭,連聲道:
「變了!變了!今天晚上都要有太陽了,簡直不可思議。」
楊沖理也不理蕭仲儒的調侃,自顧淺呷,一臉非常陶醉其中的模樣,令蕭仲儒不禁失聲笑了起來。
「你這個樣兒倒挺像一位私塾的老學究,好不容易賺了點兒錢打些酒,卻又捨不得一口氣喝掉,只得一口分做十口喝,在嘴裡嘖上了半天才甘願嚥下喉去。」
「你懂什麼?」楊沖很是不屑地說著,「對你這種外行,我說了也是白說。」
「你又什麼時候成了內行了?」
「什麼成了內行!」楊沖有些不平氣,「我本來就是內行,對於品酒的本領,我老早就成精了。」
「我以前怎麼不知道?」
「那是我懶得跟你提。」楊沖感歎道,「是跟你說了,你也不一定聽得懂;是我怕你眼紅嫉妒我。」
蕭仲儒忍不住笑了出來。楊沖不甩,逐自又倒了一杯酒,端捧在手中湊近到鼻子下,瞇起了雙眼細細地又聞起了酒香。
「嗯--這麼香的酒,你剛才還企圖阻止我喝,真不夠意思!」蕭仲儒替自己重斟了一杯。
「那是有原因的。」楊沖專心地注視著杯中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什麼原因?」
「不管是什麼原因,現在也已經沒有說的必要了。」感觸頗深地目露遺憾,楊沖輕歎了一聲。
「為什麼?」蕭仲儒疑惑地問。
「已經太晚了。」
「才過了一會兒,就嫌太晚了?」
「有的事一眨眼之間即是天涯。」楊沖像是歷經了千年的滄桑一般。
「是有道理。」蕭仲儒點點頭。「不過,雖然已經遲了,我還是想聽一聽。」
楊沖有意地看了老皮一會兒。
「既然你想聽,我也不是吝嗇的人,就告訴你吧!」楊沖指了指蕭仲儒的酒杯。「剛才你喝的那杯酒裡,有只想不開的蒼蠅跳了進去,我是打算告訴你的,可是誰知道我的話還沒來得及說,你就毫不遲疑地全干了,所以再說什麼也沒有用啦,我只好把後頭的話全部都嚥了回去。」
楊沖一說罷,便斜眼觀察著蕭仲儒;而後者很顯然地是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酒杯,臉上的神情甚是複雜。
「我親眼見你一口連酒帶著蒼蠅的屍體統統入了腹。」楊沖刻意地提醒,「不知道那杯酒是不是別有一番風味呀?」他還不懷好意地詢問老皮的感覺。
蕭仲儒猛地一把奪過酒壺,一仰脖子灌了下去,連續喝了好幾大口,似乎是企圖要把肚裡的蒼蠅用酒徹底地給融化掉。
楊沖看了豆搖頭:「唉,就說你不懂得品酒吧?喝得這麼粗魯。」
楊沖的批評當然換得了蕭仲儒的一記白眼。
第四章
隔日,蕭仲儒一夥兒人辭別了諶天方之後,便起程前往少林寺。
一路上一直都相安無事,唯一惹楊沖發笑的是這一男一女的表現。
玉紜像是把蕭仲儒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不是緊貼在身邊粘得緊緊的,就是把他的胳臂抱得牢牢的;反觀蕭仲儒就顯得尷尬多了,那副想躲又躲不掉、想甩又捨不得甩的模樣,簡直快笑掉楊沖的大牙了。
「你怎麼都不理我?」玉紜終於不開心了,她嘟起了小嘴質問起蕭仲儒對她不理不睬的態度。
「我哪有不理?我是在想事情。」蕭仲儒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在想什麼?」
「連四川唐堂主都上了少林,咱們去那兒一定可以湊個熱鬧。」蕭仲儒為分散玉紜的注意力,特地柔柔地對她一笑。「你不是喜歡熱鬧嗎?」
「是諶大哥說的那件事?」
「嗯。順便可以借此行弄清楚一些事情。」
「會開打嗎?」玉紜的眼中綻放了異樣的光彩。
「也許吧。」蕭仲儒聳聳肩。
「那你會保護我嘍?」玉紜把臉貼近蕭仲儒,不料,他卻用力往後一仰。
而這個動作則惹惱了玉紜。
「你這是什麼意思?」玉紜大聲地指責。
「我只是嚇了一跳,更何況你一個清白女孩子家和我這樣拉扯不清,會有損你的清譽。」蕭仲儒苦口婆心地勸她。就算是喜歡,這樣大膽的行為他仍是不習慣。
「你都已經是我的人了還怕什麼?」
玉紜如此大膽的言辭,讓走在後面的楊沖整個人跌了個四腳朝天。
「玉紜……」蕭仲儒的兩道濃眉已經糾結成一團了。
「難道我說錯了嗎?我喜歡你,而你也喜歡我,這還有什麼好避嫌的?」玉紜說得理直氣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楊沖邊喊邊從地上爬起來。
蕭仲儒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老皮說喜歡你啦?」楊沖歡天喜地跑到玉紜身邊。
「他親口說的,還不止一次。」
「完了……」蕭仲儒暗自叫苦。
「是什麼情況讓他開口的?」
對於楊沖興致盎然的表情,玉紜不悅地瞪著他。
「你問這個幹嘛?」
「好奇嘛!」
玉紜冷哼一聲:「你根本不安好心,只想取笑我的蕭大哥對不對?」
「你的蕭大哥?」楊沖噗哧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