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少了那麼一條呵護女人的筋!"那就麻煩你了,希望在明兒一早,我那班弟兄們就能有好衣裳穿。"他起身,拍拍屁股,態度客氣到讓人不好推拒。
"少莊主,我想知道……"她的話溢到嘴邊,又硬是吞下去,一個黃花大閨女,問個男人對她印象是否可好,成何體統。"沒……沒事,少莊主早點歇息,明兒一早我就請掬香送去給你。"
"那就有勞傅姑娘了。"就算是徽微的一個眨眼答札,也那樣令人著迷,裁雲目不轉睛看著他遠離,厚實的背影漸漸隱沒在月色之中。
他主動來找她,這點讓她很高興,這表示他會注意到她的存在,況且,在與她應對進退上,也表現得可圈可點,但望著桌上那堆帳冊和粗布衣,她又遲疑了!
怎麼會這樣呢?
她可是來當她的妻子,可不是來當下女的,這點,頗令她憤憤不平,半點憐香惜玉的心都沒。
邊縫補衣服邊翻著帳冊,這樣一個耽擱,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三更天,她,眼皮變得好沉……好沉……
真的好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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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她便被震天嘎響的練功聲給吵得不得安眠。
即使將頭埋進鴛鴦枕裡,也一樣沒法得到安寧。
"小姐……呵……用早膳了!"
掬香與拾翠分別端著早膳和盥洗器皿進來,從兩人無精打采的眼神中,可想而知,她們的情況也不比她好哪去。。
"你們怎麼也這樣懶洋洋的,昨夜,我不是讓你們早早就去就寢嗎?"記得在韓飛彤替她們安排好下榻廂房後,就沒再使喚她們,裁雲不解,這兩個小丫環怎還一臉惺忪樣。
"怎麼,你們倆昨晚也沒睡好嗎?"掬香為她套上錦織羅衫,並從拾翠手中接過熱呼呼的毛巾。
"未來的姑爺一大早就把我們倆叫醒,要我們幫他們那票弟兄烹煮早膳。"掬香打了個大大呵欠,還舉起粉拳自捶香肩。
"還要跟他們莊裡原有的丫環們輪流用灶,十二個大漢的食量,煮得我兩隻胳膊都快臼開了!"拾翠難得面霹疲色,若非真是累到兩眼昏花,她不會有這種意輿闌珊的神情。
"難道他們莊裡沒有丫環或是婆予會替他們準備吃的嗎?非得要叫你們倆去做?"她整個睡意全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漸升高的怒火。
拾翠轉述韓飛彤的話,說道:"他說昨天和他二娘鬧擰了,莊裡的丫環和婆子全被警告著,不准替他們那票弟兄弄吃找穿的,希望我們能看在……"
"看在什麼?"
"看在將來大家都是一家子的份上,就別計較那麼多了。"掬香本來是皺緊了臉,後來才又漾出些許欣慰的表情。
"還好未來的姑爺有請小四哥和鵲姐一起來幫我們,要不然,我們到現在都還做不來呢!"
"誰是小四哥和鵲姐?"她不放心地追問。
"一個是負責莊裡蔬果魚肉的採買,另一個則是替他母親打掃佛堂的一位老姑娘,他們和姓杜的較不對盤,心較向著宋來姑爺這邊。"掬香回答著。
"他們人都很好,都希望未來姑爺能早點娶小姐入門呢!'拾翠臉上的笑紋本來還掛著,但一見到案桌上擺著一大-牆粗布衣和帳冊,小臉蛋又垮了下采。"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口中那位好心的未來姑爺,拿來琢磨琢磨我持家的本領。"她這下也沒多好抱怨,至少比起她兩個丫環,她還做得輕鬆多了。
這下可讓掬香和拾翠全傻了眼,他家小姐可是金枝玉葉之身,雖說家道不幸中落,但至少那千金小姐的本質仍在,怎可叫她做這種奴嬸才做的工作。'"未來姑爺也太過分了,要小姐替那票臭男人縫補衣裳,這怎麼說也說不過去。"拾翠本來還對未來姑爺有不錯印象,這下看來,實在有待商確。
"無所謂,既然咱們現在寄人籬下,本來就該照他們這裡規矩做事,依我看,這應該是過渡時期,等到他再買一些丫環進來,你們就應該不會那麼累了。"裁雲還不停說服自己,一切都有慢慢好轉的一天。"你們替我將這些衣服拿去給他們,我得先去把這些帳冊交給他了。"
兩人福了身,行禮後離去。
她捧起帳冊,馬上朝操練場而去,她看了一整晚,冊子裡所畫的那些硃砂注記,全是些迷糊帳,她搞不懂,他是真看懂,還是學道士在胡亂畫符咒。
全是一攤爛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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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練場上,一群群赤條漢子握棍持刀,精神百倍地習著武。
個個看來中氣十足,精神抖擻,不愧是一群威風凜凜的韓家軍。
站在號令台上的韓飛彤,英氣逼人,眉宇精斂,在對於帶兵操練這方面,他的專注令人激賞,一分一秒也不見他有絲毫鬆懈。
裁雲頂著白晝的酷熱,捧著幾本較有問題的帳冊,前來與飛彤討論。
她的出現,如道涼風吹拂,將她雪白的白底素花裙給吹得纖纖飛揚。
場內的弟兄們見到有此天仙般的美女走來,全都失了魂魄,一時之間,整齊劃一的方位全亂了位置,扎的馬步也成了凌波徽步,東倒西歪,沒一個不被她迷得神魄顛倒。
她並沒有上前把韓飛彤喊下來,只是靜靜地坐在樹蔭下,但在這群血氣方剛的漢子前頭,哪裡還有人沉得住氣來習武,全被裁雲那張清麗的臉龐,給勾得三魂六魄全飛了出來。
"早上的時候不要來習武場,這裡是女人的禁地。"他忍不住走了過來,正在擦拭香汗的她,還未察覺有人接近呢!
"昨晚的帳冊我全看完了,裡頭有些問題,我想需要好好跟你研究。"她揚起慧黠的秋眸凝著他,口氣帶著尊重。
"現在不是時候。"他鄭重聲明。
"那不知少莊主何時有空?"甜美的笑掛著,跟他說話要有耐心。
"等我有空我會去找你。"在弟兄們面前,他不能讓女人作主。
"說個時間,我怕你會忘了。"她打聽過了,韓飛彤回莊裡,除了練武,就是看兵書,很少會把時間耗在莊裡的業務上。
這女人竟然帶著軟性的強迫問他,可他知道,這帳冊一定是有問題,若有問題,他也無法置若罔聞,素聞傅家大千金掌管傅家布莊生意一流,在金陵一帶,可是家戶喻曉的名女人。
"申時末,你到我房裡找我。"他擰起眉,不情願地道出個時間。
"嗯,那能否請小四兒現在帶我到米倉去,我想校對帳冊的數目和庫存是否相符?"她儀態優雅,耐心十足地繼續請益。
反倒飛彤,本以為小事一椿的看帳事件,竟橫生那麼多枝節,他心中不停掂捻著,這女人是不是看得太過仔細了。
"嘯虎,帶她去找小四兒,記得,速去速回。"韓飛彤下達完命令,又站在號令台上帶兵操課。
奠嘯虎一聽可以偷個小差,開心地像只潑猴亂跳,他引著路,一路朝向倉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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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我莫嘯虎在吹鬍子刮氣,要說起咱們家老大,整個杭州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人家可以不知道豐念山莊,但可不會不知韓飛彤這響噹噹的三個字。"一路上,莫嘯虎那張嘴可沒閒著,直把韓飛彤給捧上了天。
瞧他說得口沫橫飛,更沒機會讓裁雲打斷他的話,光是用耳朵聽,幾乎都快要聽出油來了。
"為了咱們大夫人,少莊主可說是南征北討,不曉得捅了多少胡番的賊窩,為的就是要尋找大夫人下落,那種精神,叫我們這班弟兄,個個是打從心底佩服得很。"奠嘯虎眼底下,對著韓飛彤有著莫名的旺熱,選擇跟隨左右,也甘之如飴。
"聽你這麼說,你們大夫人是被胡番擄走的了?"她提出她的疑問,原來韓飛彤會組織這個軍隊,是為了要尋找母親所致。
"兩年多前,一隊神秘的商旅前來投宿豐念山莊,當晚,這群商旅便因偷運倉廒米糧被發現,所以索性大開殺戒,當時,大夫人正在佛堂參禪,莊主和少莊主在混亂中先從密室離去,等到那些盜匪一走,大伙回來時已不見大夫人,也沒見著她的屍首。不過據一位逃過一劫的丫頭說,大夫人被個胡番擄到一匹馬上,從此,就再也不見她的蹤跡。"莫嘯虎說著說著,煩躁神情湧上心窩。"不說了,說多了替老大難過。"
"到現在還沒查出是誰所為嗎?"她仍然好奇,儘管莫嘯虎臉已表現不再多談。
"據可靠的消息來源,大概是流竄在西北一帶的商道馬賊,為了這僅有的線索,少莊主才會經常南來北往,只要遇有搶掠商隊的盜匪,就毫不猶豫趕盡殺絕,也此許多胡番蠻子,都給了少莊主一個'鐵甲將軍'的封號。"兩人繞過一處迴廊,淙淙流水從底下而過,直往廒捨方向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