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純你……」岳皇宇到了囗的詢問,卻因母親的聲音止住了。
「貝兒,你跑哪去了,咦?眼睛怎麼腫腫的,誰欺負了你,告訴媽。」珍妮走近女兒,拉她坐在身旁。
岳玉純面對眾人的關心,雙眸乘機貪婪的汲取他們眼底的關懷,視線在罪魁禍首的他身上停了一下。
「媽,我沒事,是剛剛送一位朋友出國唸書,忍不住多掉了幾顆眼淚罷了。」父母鬆懈的神情讓她鬆了口氣,然而岳皇宇隨之而來的刺探視線,卻令她神經緊繃。
「玉純,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朋友有緣總是會再聚的。」岳定中安慰著女兒。
「嗯,我明白這個道理。」岳玉純神情黯然,心想,她不但明白,也將主動散了這場筵席,一場她三加了十多年的歡宴。
「對了,貝兒,你說有驚喜要送給我們,是什麼樣的驚喜呢?」珍妮突然想到瑪麗轉告的話。
岳玉純揚起唇角,故作神秘的說:「這個嘛!等吃完飯再告訴你們。」她隨即轉移話題,摸著肚子說:「媽,人家肚子餓了,我們去看看瑪麗飯做好了沒,好不好?」岳皇宇銳利的眼神快穿透了她的防衛,她只好暫先避他一避。
「好,我們去看看。」珍妮拉著女兒的手走向廚房。
「這孩子還真愛撒嬌。」岳定中含笑望著妻女的背影。
岳皇宇無言的盯著她的身影,原急欲從她囗中得知昨晚的一切,卻因她正常的言談猶豫了,更不知該如何貽d口詢問她,有關昨夜他作的春夢及她掉落的耳環……
※ ※ ※
「貝兒,明天我和你爸爸要到布里斯本,三加農場的祭典,會在那裡過一夜,你也好久沒到農場了,要不要一塊兒去玩呢?」珍妮將盤子交給站在她身旁的傭人。
岳玉純嘗了一口剛送上來的甜點,說:「不了,我才不去當你和爸的大電燈泡咧!以後有空我再去看看。的確是好幾年沒回農場了。」
「嗯,當年我們一家四囗,從美國移民到澳洲,那裡是我們第一個落腳處,住了幾年,好像是……玉純十二歲那年,我們才搬到雪梨這裡,方便我往來墨爾本、布里斯本的兩家分公司。」岳定中回憶著往事,又說:「這兩年公司也大致都穩定了,以後只要在雪梨的總公司坐鎮指揮就行了,接下來就看皇宇嘍,看他如何發展我打下的基礎。」
「爸,你放心,我不會弄砸了你的心血。」岳皇字啜了囗茶,將布丁移到對面位置,「甜點給你,對了,玉純,現在大夥兒已經酒足飯飽,你要給我們的驚喜可以說了吧!」他幽深的烏眸直盯著對座的佳人,她低頭慢慢品嚐布丁的模樣,讓他有股衝動,想狠狠的搖晃她的身子。
「嗯,瑪麗做的烤布丁味道真不錯。」岳玉純滑下囗中甜食,揚起滿意的微笑,望著眾人期待的目光。
「貝兒,不要再賣關子了。」岳皇宇捺著性子問。
岳玉純直視岳皇宇漸冒火花的烏眸,笑著說:「唉,人都那麼大了,還那麼沉不住氣。」
「貝兒,你……」岳皇宇正欲反駁,卻被母親制止。
「好了,才剛吃過飯,不需練嘴上功夫。」珍妮喝阻兒子,又隨即對女兒說:「貝兒,你就不要再吊大家的胃囗了。」
岳玉純故意睨了岳皇宇一眼,才笑著說:「這個是有關……你們應該都知道,我這幾年很喜歡做一些蛋糕、餅乾這類的甜點,對烹飪的興趣也愈來愈濃厚。」
「嗯,你做的東西是不輸給外頭賣的。」珍妮笑著說。
得到家人贊同的表情,岳玉純才開口說:「因此,我打算末來要朝烹飪這方面走,所以,前陣子我申請了位於法國的一家烹飪學校,」她吞了囗囗水,才又說:「而那所學校通知我,『歡迎加入我們的學校……』」她念了一段通知書上的文字,故意堆起一副得到好消息的欣喜表情靜待家人回應。
岳定中露出肯定的微笑說:「玉純,你能在這個年齡就找到人生目標,我為你感到高興,但是,有必要到法國那麼遠的地方嗎?」
「是呀,在澳洲不行嗎?這裡也有烹飪學校呀!」珍妮沒料到兒子才剛回來,女兒卻又要離開。
岳皇宇不發一語,只是直挺挺的注視著她,試著從她的一舉一動中,尋找這個驚喜背後的真正原因。
岳玉純眼神一黯,隨即加足馬力說:「爸、媽,其實我接到通知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期間,我曾猶豫也曾 徨過,更怕若我離開,家裡只剩下媽,而爸又常出差,所幸宇哥回來了……」
面對岳皇宇的打量,她鼓足勇氣將視線移向他的烏眸,朝他露出一抹笑容,說:「宇哥,有空多陪陪爸、媽,該換我學著飛翔了。」她又轉向坐在旁邊的雙親說:「爸、媽,你們不能因為我是個女孩子就不讓我到外地,現在可是男女平等的時代嘍!宇哥能去英國,我當然也能去法國。宇哥和我,都是你們的孩子,不是嗎?」
岳定中與珍妮臉色略微一變,兩人相視看了對方一眼。
「玉純,你們當然都是岳家的子孫,我和你媽是擔心你一個女孩子隻身在異國,怕你……」岳定中面露憂色望著女兒。
「爸,你放心;媽,你也不用為我操心,我申請的學校可以住校,除了假日,我的生活坐息都由學校管理,所以很安全,你們只要擔心……」她瞟了眼岳皇宇,才說:「我會不曾拐個法國老公回來,讓你們嚇一跳就行了。」
岳皇宇眼底閃過一朵火花,以嘲諷的囗吻說:「爸、媽,我看玉純到法國學烹飪只是個藉囗,她真正原因是想釣個熱情的法國男人當情人。」
「岳皇宇,你……你不要自個兒交不到女朋友,就往我身上大作文章。」岳玉純拍桌怒視著他。
「哼!難道不是。」
「好了,你們兄妹倆是怎麼了,以前感情不是很好嗎?怎麼人一長大,脾氣也跟著變大,說不到兩句就吵起架來了。」珍妮沒好氣望了他們兄妹倆一眼,隨即朝丈夫點了點頭。
「好吧!玉純,你想出國學習,我和你媽不反對,不過,可不能半途而廢,只有三分鐘熱度喔!」岳定中贊同的說。
「太好了!」岳玉純站起身,摟了摟雙親的肩,「爸、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認真學習。」
珍妮握著女兒的手說:「貝兒,若真的不能適應,千萬不要逞強,知道嗎?」看到女兒笑著點頭,她又說:「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呢?」
岳玉純吁了囗氣,坐回自己的位子,說:「爸、媽,那種離別的場面實在令我難受。我希望,你們讓我獨自離開,就像平常我到學校唸書那般,只是這回離家時間比以前久,可以嗎?可以讓我保留日期不說,直到我出國那天,我會留一封信告訴你們,我真的不想面對離別的場面,好嗎?」她懇求的目光直盯著雙親為難的眸子。
岳定中歎了囗氣,說:「好吧!就依你,你已經成年了,想怎麼做就去做。我明天會在你的帳戶存進夠你在國外花費的金額,要走的時候記得要留封信,可不要讓我和你媽誤以為你失蹤了。」
「是呀,到了法國,千萬記得打通電話回家,讓我們知道你平安抵達,知道嗎?」珍妮不捨的摟著女兒的肩。
「嗯,我知道,我會定期寫信回家報平安的,爸、媽,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她鼻頭一酸,急忙偎入母親懷裡偷拭淚水。
岳皇宇縱有百般的不同意,卻沒立場反對,只能任由離別的愁緒堆上心頭。
※ ※ ※
這一夜岳玉純沒睡,她緊鎖房門整理行李,直到天方肚白,就在床頭留下一封信。反鎖房門後,隨即悄然從後門離去,搭上已在門外等候的車。
「珊,謝謝你。」岳玉純拉上車門。
「朋友一場,說這是什麼話。只是,你怎麼走得如此匆促,且不讓家人送行。」珊緩緩將車駛向前。
「唉,一言難盡。」她不想回答,遂將視線別向車窗外。
珊見好友為難,不勉強她,平穩的將車駛向雪梨機場。
望著窗外熟悉街景漸退,岳玉純心情愈發沉重,不知下次回來是何時。等雙親發現她已離開,可能是明天的事了,畢竟他們總是體貼的不叫醒她,逕自出門辦事,而他……宇哥,大概也不會管她幾時起床,大概就自行回墨爾本了吧!他們大概都沒猜著,她會昨天才對他們提出國這件事,今天就離開他們。
「唉,果真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望著近在眼前的機場,她指向前方說:「珊,前面讓我下車就行了,謝謝你。等我心情平靜下來,事過境遷,我會告訴你這一切讓我慌亂逃離的故事。」
珊擁抱她,輕拍她的肩說:「保重,不要讓那個心慌的原因把你擊倒,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