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一下,又說:「玉純,你放心,我提的只是一場形式上的婚禮,我們的關係並沒任何改變,除非……我們突然發現我們之間有了男女之情,否則我們只是掛名的夫妻,私底下我們依然是兄妹。」他的一雙烏眸小心留意著她的反應,丟出最後一招,說:「甚至,我們可以先簽下一張離婚協議書,若有哪一方想結束這種關係,隨時都可以走人。」
艾玉純漸漸從初聞此法時的震驚恢復,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可答應,否則將來她會墜入痛苦的深淵,她會無法承受他隨時可能離開她的打擊。但是心底卻有另一個聲音告訴她,要她把握這個僅有的機會,只有這樣她才有機會當宇哥的新娘,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希望呀!
心底的兩個想法令艾玉純陷入兩難的困境,她低頭沉思自己該不該答應。
岳皇宇見她神情為難,再祭出險招說:「玉純,不要為難了,這個辨法不過是我異想天開的自以為可以把事情單純化罷了。唉!反正只要過了這個月,大夥兒都沒事,爸和媽大概就能安心過日子了吧!」真虧阿傑曾提醒他,可以利用玉純的孝心逼她就範,他雖不忍見她為難,但為了能有和她攜手共進未來的機會,他不得不狠心丟下這招。
她怎麼忘了,忘了養她養了二十年的雙親呢?忘了岳家對她的養育之恩呢?若因她而害岳家真如預言中說的……艾玉純一想到最壞的結果,她脫口說:「好。我答應你。」同意的話才說出,她的心隨即平靜了許多,心想,就讓結果交由上天去安排吧!她該做的都做了,若真注定她必須傷心度過餘生,她也不會有任何怨言,起碼,她已圓了她想當宇哥新娘的夢,也報答了岳家對她的養育之思。這樣一想,她的心更加坦蕩、平靜。
「太好了,玉純,我不會讓你後悔的。」岳皇宇激動的握住她的手保證。
她淡淡揚起一抹淺笑說:「宇哥,先不要高興得太早。你忘了,我們還有爸和媽那一關要適呢!」
他調皮的眨了眨左眼,笑說:「你忘了昨晚爸說的?只要我娶,無論對象是誰都可以,我想,就算我要娶個『同志』,他們大概也不會反對。更何況,你是他們親如己出的女兒,他們更不可能反對。」
「希望真是這樣。」艾玉純淡淡的說。
他深情注視著她說:「玉純,你放心,一切煩人的事全交由我處理,你只要等著當新娘就好,說不定將來,我們真會愛上彼此也不一定,這次的婚禮就成了我們這一生惟一的一次,你說呢?」他別有含意的問著。
可能嗎?她心中泛起疑問。
緊握著手的兩個人,心裡都暗自希望,這是他們真正的婚禮,可以弄假成真。
第十章
桌面上的一份報紙已經攤開三十分鐘,卻一直沒再翻頁,並非裡頭有重大新聞需字字細看,而是閱讀者根本無心於那份報紙。
艾玉純盯著那份攤開已久的報紙,亢奮的心情令她難以定下心來閱讀報紙。自從她答應宇哥的求婚,歷經了五天忐忑不安的日子,終於在昨天,宇哥向旅行剛回來的爸、媽,提出他倆的婚事,沒想到他們竟二話不說就點頭答應了。呵!她和宇哥苦思多日的各種理由都沒派上用場,他們就同意了宇哥娶她,還趕著訂出婚期。七天,再過七天,她就是宇哥的新娘了。
「這是真的嗎?我和宇哥竟能得到大家的祝福,步向紅毯的那一端。」她捏捏自己的臉,「呃,會痛呀!我並不是在作夢,大夥兒一早就兵分多路,籌備七天後的那場婚禮,呵!只要我負責在婚禮當天出席當新娘子。」
一朵傻笑悄悄爬上她的唇角,清秀的臉龐因沐浴在極度的幸 中而亮了起來,愉悅的分子由她的心底緩緩散發,流向她的四肢百骸,她渾然忘了舉行這場婚澧的原因,只記得她的父母欣然同意她與心上人結婚,一個她連作夢都不敢想的結果。
「砰!」
一聲極大的關門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只見易飛秀神情有異,用力闔上大門後,即匆忙奔向樓上,絲毫沒留意到客廳有個她,似乎將她當成了隱形人。
「阿秀她怎麼?呃,糟 ,我怎麼忘了。」她怎會忘了阿秀和宇哥的關係,忘了他們是一對情侶。「宇哥為何不娶她?她該是合適的人選呀!」
艾玉純霎時從雲端跌了下來,她抱頭掩面想阻擋那幕殘酷的畫面進入腦海,無奈徒勞無功,宇哥和阿秀衣衫不整的同處在一張床的畫面,再度浮上心頭,逼迫她拾起理智思考。
「我怎麼可以因自己的夢想,而毀了另一個女人的幸福?不,我做不到,不行,我要去問個清楚。」她喃喃說著。
艾玉純撐著枴杖,緩緩朝二樓移動,她打算釐清她和岳皇宇結婚的真相,讓阿秀有機會爭取自己的幸福。
※ ※ ※
望著虛掩的房門,艾玉純深深吸了口氣,輕輕推門而入。
易飛秀正將身上那件女人的貼身衣物脫下去上床,身後突傳來道歉的低喃聲,使他轉身望向來者。
「啊──你、你的胸,你是、是男人?!」艾玉純震驚的捂著嘴指向他,突來的駑嚇令她忘了枴杖的存在,沒察覺她的枴杖已倒地橫躺在腳邊。
「你……岳妹妹,你……」易飛秀因眼前的奇跡,吃驚的將手指向她,「你能站起來了!」
易飛秀的宣佈,終於喚起艾玉純的知覺,感覺到腳踏實地的真實感,「我……呵,我能走路了,我的腳好了。」她在原地緩緩的移動她的腳。
易飛秀也分享了她的喜悅,笑著向她道賀,「恭喜嘍!你的腳終於恢復健康了,這下,可以自己朝站在紅毯另一端的阿宇走去了。」
聞言,艾玉純逐漸從興奮中恢復鎮定,她疑惑的望向他,「你……為何你會男扮女裝?」難道阿秀是個同志,所以宇哥才會找她而不是他?這個想法使她秀眉緊蹙,輕咬著下唇。
易飛秀誤以為她是腳站累了,遂說:「岳妹……呃,現在該改口叫你艾妹妹才對。你的腳才剛好,不要站太久。來,坐下來談。」他扶她坐下,自己則抓了一件上衣套上。
「阿秀,你可以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嗎?你和宇哥到底是什麼關係?」艾玉純疑惑的問。
他詫異的挑了挑眉,說:「咦,阿宇那傢伙沒告訴你嗎?我和他是劍撟同期的同學呀!喔,原來是這樣呀!難怪我們的醋美人,天天發出醋酸味讓我聞,我還以為你不齒我的性向。」他戲謔的神情突然轉黯。
「阿秀,真的很抱歉。我以為你是宇哥的女人,所以才……」她不禁為自己以前的小孩子氣感到羞愧。
易飛秀笑了笑說:「算了,誰教我扮女人扮得太像了,才會讓你拒絕與我同桌用餐。呵,看來不是阿宇一人單相思而已,其實你對阿宇亦有情,你告訴他了嗎?」
「不,我沒有。」原本急著否定的她,看到阿秀那張篤定的表情,只好歎了口氣說:「我能告訴他嗎?你真能確定宇哥對我就如同我對他的嗎?」她的語氣充滿著無奈。
「呵,你們這對傻鳥真是絕配,明明都對彼此有意,卻都不願大膽說出。」他往床畔坐下,說:「唉!平白浪費了你們的大好時光。」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宇哥真的對我……」艾玉純驚奇的張大眼。
「嗯。」易飛秀用力的點了個頭,「那個愣小子早在幾年前就發現了他對你的感覺,他怕對你表白若你不能接受,那他和你就連兄妹也做不成了。你知道嗎?阿宇那傢伙,以前在劍撟時常捧著你的照片瞧,對那些主動投懷送抱的美女完全不屑一顧。呵!或許你現在翻開他的皮夾子,還能在裡頭瞧到你那張被他護貝的照片咧!」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她不敢置信的再次求證。
他起身拍拍她的肩,「絕無半句虛言。好好把握你和阿宇遲來的幸 吧!抱歉,我得逃難去了,你們倆的婚禮……唉!我又無緣鬧洞房了。」他提起地上的行李,笑著說:「雖然我無法三加你們的婚禮,但是紅包一定會送到,你們一定要幸 喔!後會有期嘍,拜!」
她尚處於宇哥對地也有情的震驚中,直到阿秀離開,她才想到要問他為何匆匆離去。
「阿秀,等等。」艾玉純匆匆喊著,卻只能瞧見他的背影,「阿秀,保重!如果能,一定要再來,我還沒向你討教廚藝。」
「一定會的。我不曾告訴別人你的腳已復原,婚禮時,給大夥兒一個驚喜喲!」易飛秀朝她笑了笑,關上門,朝停在門口的車子走去。
※ ※ ※
七日後終於到了這一天,她能親手將妹妹交給能給妹妹幸福的岳皇宇。艾玉恬欣慰的望著坐在輪椅上的艾玉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