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玟冰見拒絕不了,只好張口讓他餵藥。
咦?這藥不是……熟悉的藥味,讓她內心的警鈐大響。
安玟冰先是打量正在餵她喝藥的古奇弘,卻沒在他神情間找到任何異樣。遂將視線移向站在一旁的於乃文。
於乃文瞧見她打量的眼神,心裡知道她發現了。隨即趁古奇弘沒留意的空檔揮手示意,用眼神告訴她私下再談。
原來是於大哥知道她是女子的身份,才會熬這種滋陰養顏的補帖給她喝,看來是於大哥診脈時診出了破綻。安玟冰不由得面露愧色,望向曾救過她的於乃文。
瞧她眼神直往他身後瞄,古奇弘心裡酸意漸冒,好不容易喂完藥,他隨即起身,將空碗交給於乃文。
「於大夫,這藥若多喝有益身子的話,你就多熬幾碗吧!我會監督安大夫將藥喝完。」古奇弘笑著望向坐躺在臥榻上的人。
他這話什麼意思?又不是每個人都和他相同,非得要人在一旁監督才肯喝藥!安玟冰沒好氣地白了古奇弘一眼。
古奇弘接著了她的白眼,又道:「於大夫,你可要說句公道話哦!這安大夫是不是該多喝幾帖藥補補身,好早日恢復元氣呢?」
於乃文誤以為他是為了報以前的逼藥之仇,遂道:「這補藥是可以喝,但不宜過多。賢弟,你就勉為其難再喝個兩帖吧!你的身子確實需要調養一番。」
「於大哥,麻煩你了。」
「不麻煩。」
古奇弘看了她一眼,才轉向於乃文道:「於大夫,你就多加一個爐子,和我的藥一道熬,若忙不過來可請醫官幫忙。」
「我會的。」於乃文這才想起古奇弘也是病人,「古少主,容我為你診脈一下,剛才賢弟這一昏倒,我都忘了替你診斷。」
「麻煩你了,於大夫。」古奇弘伸手讓他診脈。
於乃文訝異道:「怎麼都正常了?」他不敢相信地拉著古奇弘走向臥榻,「賢弟,你也診診,他的脈象竟恢復正常了。」
古奇弘坐在床畔,隔離他們間的距離。
「安大夫,你是如何做到的?」他直覺認為是她辦到的。
安玟冰不吭聲,逕自為古奇弘診脈。
果不出其然,是那玩意惹的禍。她雙眸直盯著他胸前的那塊玉璧。許久才鬆開他的手,卻仍不言不語。
「怎麼樣,是不是我弄錯了?」於乃文焦急地詢問。
安玟冰輕揚唇角,搖首道:「於大哥,你怎可能診錯?古少主的脈象確已正常。」
「太好了!」古奇弘將手伸入被底,握住她的柔荑道:「安大夫,你是如何辦到的,幾個時辰前,我還昏迷不醒,這會兒竟全好了?」
「我……」安玫冰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古奇弘卻不放,為避免動作太大她只好忍住,道:「確切原因我得仔細想想。」
她改朝於乃文道:「於大哥,為以防萬一,依你看是不是該再給古少主下幾帖藥調理、調理呢?」
於乃文頡首道:「嗯!是該再服個一、兩帖,你安心休息,古少主的藥我來處理就好。」
「有勞於大哥你了。」
「哪兒的話。」於乃文改朝古奇弘道:「古少主,你身體裡的毒雖已消失,但還不宜太過勞累,我先扶賢弟回房歇著,再幫你熬藥去。」
「不!呃,我是說……我並不覺得累,還是讓安大夫再躺會兒,待會見我累了,自會請人扶安大夫回房。」古奇弘揮手做勢道:「於大夫,你忙你的,毋需掛懷」
「既然古少主如此說,那麼在下先告退。」於乃文望了他們倆一眼,隨即轉身離去,並未瞧出被子底下的「角力」。
安玟冰見於乃文已走遠,隨即發難道:「古少主,難不成你握手握上癮了?」她掀開被子,打算下床離他遠些,心想也自然就能抽回自己快被捏疼的手。
「是不是上了癮我不知道,只覺得你的手能為我帶來安心,身體的任何不適都消失了。」古奇弘解釋的同時,不忘擋住她的去路,將她的身子限制在臥榻上。
他問道:「安……大夫,你治好我的病,我都還不知你的名,可以告訴我嗎?」
「安玟冰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嗎?」她不想解說她的名。
「安雯冰。」
這第二個字該是這個「雯」或是「紋」,或者是文章的「文」呢?古奇弘不願逼她太急,遂道:「原來你的冷漠是其來有自,名字裡有這麼個『冰』字,也難怪你待人總是不苟言笑,有點冷若冰霜。』
咦?他怎會猜到她名字裡的「冰」字呢?而非像於大哥及其他人所以為的「彬」宇。安玟冰神情為之一怔。
「安,你倒是說說,你是如何治好我的病?」他不想太早拆穿她的偽裝,連忙移轉話題。
「呃,這原因還需你配合,我才能完整地告訴你。」她神情漸轉嚴肅。
他雖無法理解她話中的含意,仍道:「我一定盡全力配合你。」
安玟冰揮手示意要他將門闔上,確定四下無人後,才道:「古少主……」
「叫我奇弘就行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怎還如此見外。」他拍拍她的肩道。
他突來的打斷令她不得不有啼笑皆非的感覺,「好,就順你意,喚你奇弘總行了吧!」見他又要開口抗議,她只好改口,「奇弘,你到底要不要知道你的狀況?」
「安,請說,這次我不會打斷你的說明。」奸計得逞,他當然會乖乖地洗耳恭聽嘍!
她沒聽錯,他真喚她單字「安」。安玟冰不願再生枝節,遂不打算追問他喚她「安」的理由。
一奇弘,你先告訴我你身上這隻玉璧是誰給你的。」她伸手觸向他胸前那塊已失去光彩的玉石,「該不會是先前曾送你一隻黃色香包幫你求平安符的紀妃吧?」
「咦?你怎麼知道……」他取下掛在胸前的玉壁,「奇怪?昨晚紀姨送來時,這玉璧還挺有光澤的,怎麼才隔了一夜就……」
「就死氣沉沉的,像塊沒生命力的石頭對吧!」安玟冰替他說出心裡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古奇弘一頭霧水地直盯著她。
「今早當你發作之際,這塊玉石曾微泛紅光,且異常灼熱。」
古奇弘打斷她的話道:「該不會是這塊玉璧救我的吧!」他望著手裡那塊不可思議的玉璧,「紀姨曾說這玉壁能避邪護身,沒想到是真……」
「是假的。」她語氣果決地打斷他的喃喃自語。
「假的?』他緊蹙雙眉望向她道:「此話怎講?」
「若我推測無誤,」安玟冰看了眼他手心襄的玉壁才道:「就是這塊玉壁在作怪,你才會再度陷入昏迷。」
望著他震驚的表情,她歎口氣道:「之前我和於大哥為你診脈得知你身上尚餘殘毒未盡除,且毒物忽隱忽現,這事你也知道。」
頓了一下,她又道:「我想你身體會有那種現象,該是因那只黃色香包在作祟。」
「不可能!安,你是一名大夫怎會想到這種旁門左道之術?這太詭異了。」古奇弘不信地搖首道:「而且只憑一隻香包、一塊玉壁竟能使人中毒,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曾見過,」她得回他的注意力後,才道:「香包、玉璧只是咒語的助力,必須是在你身體虛弱之際,咒語才得以乘虛而入。」
安玟冰拿起放在他手心上的玉璧道:「所以當你身中五毒時,便讓這玩意兒有機可趁,還有這個。」她拉起他掛在頸際的棉線,隨著線的拉起,一隻黃色香包躍出他的領口。
古奇弘取下身上的黃色香包,「紀姨她怎麼會?不可能呀!」他神情激動地道:「紀姨她待我就像是她親生的,她沒有理由害我……」
「奇弘,你冷靜點兒,」她緊握他的手道,「或許是外人藉由紀妃之手來害你這也說不定。』
「會是誰、會是誰?」他失神地喃道。
「既懂得下咒,那人必有相當的防範,想揪出真正的下咒之人得小心行事,萬萬不能打草驚蛇。」她心中逐漸形成一個計畫。
「安,你心中已有腹案是嗎?」
「嗯。」她領首道:「不過得要由你全力配合才行。」
「你說,我一定全力配合。」他語氣堅定地道。
「首先你不能透露你已知此事的消息,然後……」她壓低音量說出心裡的計書。
「不行!這樣太危險了,萬一你……」
安玟冰摀住他雙唇道:「我曾見過咒語的威力,也曾下工夫去瞭解,若不由我來很難揪出幕後主使者,而且有你在一旁跟著你還擔心什麼?難道你怕你沒自保的能力嗎?」
他握住她的手道:「我是擔心你,怕你若有個不小心……」
安玟冰笑笑道:「奇弘,你放心,我研究咒語已有多年,正苦無發揮之處,這目正好可以讓我學以致用。放心,我們聯合出擊,絕對馬到成功。」她的思緒漸漸陷入過往記憶。
「但願如此。」他緊握著她一雙玉手,暗自祈求他能永遠這樣握著不要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