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正值生死關頭,換成別人,也未必記得穿上鞋子,還好我們還記得穿上室內 鞋,否則,這段路走來,早就皮開肉綻了。」他笑著將編織完成的草鞋遞給她,轉而改 造他的鞋。
「季生,你怎麼會做這個?」她將鞋穿上,著了迷似的看他編織草鞋。
「你忘了,我是在於人島長大的嗎?」他神情充滿回憶,「在我懂事時,台灣的小 孩玩的可能是機器人、模型等等,但我玩的卻是野外求生的遊戲。」
「難怪這一整天走下來,你總是找得到能吃的食物。」安思朵恍大然的悟道。
「其實除了小時候玩的野外求生之外,更因為我生長在醫生世家……」頓了頓,他 又說:「于氏的祖傳事業就數中醫最發達,幾乎每個于氏子孫,自小就會接觸各式各樣 的花花草草,學習每依種植物的功效,待長大後,再憑自己的興趣選擇想從事的職業。 」
於季生朝她笑了笑說:「所以住在於人島的居民,幾乎每個人都懂這些,就算沒當 醫生的人,也曾在小時候玩過野外求生,或是從家裡的長輩口中學到一些植物的特性。 」
「真好!你們幾乎是在大自然中學習成長,不像我們這些城市小孩,今天若換成只 有我一個人在山裡,可能早已餓暈在路旁或吃錯東西中毒了。」她頗羨慕他的童年。
「環境吧!我是恰巧生長在那樣的環境裡。」他穿上鞋子。
「嗯,季生,那你的兄弟妹妹也和你一樣,都選擇醫生當職業嗎?」
「只能算一半,我兩個姊姊都有合格的醫生執照,不過我大姊目前幫我處理島上的 一些行政事務,而二姊則是和她的丈夫在國外開了一家貿易公司,負責銷售於人島部分 的產品。」
於季生站起身,試了試腳底的鞋子,「嗯,好走多了!思朵,我們去找些食物,我 來做一頓道地的野菜大餐讓你嘗嘗。」
「可是你有火嗎?呃……你該不會是打算要鑽木取火吧?」她迫不及待想看他如何 取火,因為這種古老的取火方式,她只在書本裡看過,沒實際玩過。
「就看我們能找到什麼嘍!」他點了點她的鼻,挽起她的手,「走吧!老天爺可是 不等人的哦!」
天際浮雲緩緩的換上綵衣,從初染的火紅漸深,終至披上黑色絲絨……「今晚這餐 真讓我受益良多,不但喝到別有風味的竹筒馬鈴薯湯,還嘗到野菜大雜燴,更學會了怎 麼辨認植物。」安思朵將喝完湯的竹筒丟入火堆,「說不定再待個幾天,我也能成為野 外求生高手。」
「只怕你會成為一個吃素者。」於季生撥弄著土坑裡的食物,「本要弄道葷食讓你 嘗嘗,卻因你不敢吃而作罷。」
「那些小動物看起來挺可愛的嘛!我才不忍心吃,而且還血淋淋的。」她一副不敢 領教的模樣。
「呵!思朵,那你平常吃的肉類不也血淋淋的?」
「那不一樣呀!」她站起身軀活動筋骨,「那些肉類產品都已經處理乾淨,而且我 沒看到它們活時的模樣,啊,都是你啦!讓你這麼一提,以後我哪吞得下口?」
一想到往後要吃肉時,她腦海裡就會浮它們活生生的模樣,安思朵不由得抿嘴搖了 搖頭。
「不要想這麼多,等你回到城市,生活自然又能恢復原狀。」他撥開一塊地瓜,試 了試熟度。
包括他對她的態度嗎?他是因為身處特殊環境才會對她……思及密道中的熱吻,自 己心頭不由得浮起一股躁熱,令她又羞又澀。
她並不後悔自己初吻的對象是他,但一想起他可能只當她是個替身,心頭的澀味又 增添了不少。
她走近火堆,望著眼前的熾熱,心想,待火熄滅,他們倆走出了山林,他還會對她 ……唉!她抗拒得了他的吸引力嗎?安思朵心裡沒有解答,她只能茫然望著火舌飛舞。
「想什麼?來,吃塊地瓜,我已經吹涼了。」於季生將剝好的地瓜遞給她。
她抿嘴笑了笑,「還有飯後甜點哪!謝謝。」她咬了口地瓜,口中的甘甜趕走些許 心頭苦澀。
「剛剛怎麼了,瞧你心事重重的,是擔心我們走不出去嗎?」於季生沒放棄之前的 問題。
「不是,有你在,我哪需要擔心走不出山林,我是……」她該不該趁此機會告訴他 呢?她一臉猶豫,直盯著火。
「是怎麼了?思朵,有事就說出來,不要盡把事情往心裡頭擱,這樣對身體不好唷 !」她愁眉不展的模樣讓他看得有些心疼。
「季生,如果我告訴你……」安思朵頓了一下,深吸口氣,「我娘她……不是失蹤 ,而是……闖進某個時空,你相信嗎?」她以認真的口吻道出心底的秘密。
於季生攏了攏眉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他認為她提了 一個令人始料不及的問題。
「唉!」她歎了口氣,身子朝樹幹靠去,「我會有這種想法是有依據的。」
於季生走近她,「哦,是什麼樣的依據?你到是說來聽聽呀!」
「我娘她……」安思朵吁了口氣,「唉!這該從何說起?」望著他等待的眼神,她 挑重點說:「季生,你還記得我娘FAX給你的傳真嗎?」
「嗯,我記得,那張傳真上面有什麼特殊訊息嗎?」他回想那張傳真上的內容,並 沒有奇怪之處。
「我娘留給我的訊息是『我們母女倆無法再見』,這代表她不可能再出現。」她舉 出疑點之依,又說:「而縱火犯紀霏霏,她無論在神智不清或恢復理智後,都同時指稱 我娘在火災現場化成一道銀光消失了。」
「這說不定是紀霏霏的脫罪之辭。」他提出另一種看法。
安思朵搖頭說:「她說的並非不可能,因事後,我曾回家裡,發現我娘在失火當晚 正好又在排那組陣法。」
「陣法?」於季生神情不解的望著她。
她頷首說:「自我有記憶以來,娘就常排那組陣法,我曾問她原因,她總說我爹就 在裡頭等著我們回去,那時我並不很瞭解娘的意思,直到聽見紀霏霏的描述。」
「或許你母親是睹物思情,想起了你父親?」
安思朵輕歎了口氣,「或許我該再進一步解釋。」她看了他一眼,「在我的印象裡 ,娘一直是以那間命相館維生,她並非和一般算命者一樣只幫人算命,而是幫人分析狀 況,給予適當的建議,並非我誇大,我娘她真能預言各種事情狀況,就連我……」
頓了頓,她才說:「就連我在外國唸書,也常先收到娘寄來的藥才生病的,而那些 瓶瓶罐罐的,總是能適時的寄達且合我所需,呃……忘了告訴你,我娘對這些花花草草 的認知,並不輸你唷!」
她笑了笑,「是我自小就對她的職業很排斥,才沒讓娘教……」回想起母親因她不 願承接衣缽,臉上所顯現的那抹失望神情,安思朵神情不由得黯淡了許多。
「這或許是你母親真有預言能力,畢竟目前確實有很多奇怪的事非科學所能印證, 但是這種預言能力並不可能使預言者憑空消失呀!」於季生雖相信這世上有「超能力」 的狀況出現,但他並不認同人會憑空消失。
「你忘了嗎?百慕達三角洲不就有人連同飛機都在那裡消失的傳說嗎?」
「是失蹤!而且你家也並非是百慕達三角洲,你曾聽過有誰在你家失蹤過的傳聞嗎 ?」
「是沒有。」她又舉證說:「但是我娘手中的鳳玉又是從何而來?你也說過在你於 家祖先中有一代曾見過鳳玉,是不是?或許是立下那條祖規的祖先將鳳玉送出手的呀! 」
頓了頓,安思朵又說:「而且你於家立的那條祖規,你又說不曾讓外人得知,如此 說來知道那項規定,就只有于氏子孫及立下祖規的祖先,還有收下鳳玉的那個人,季生 ,你不覺得這樣的組合很詭異嗎?」
「會嗎?你母親極可能是當年收下鳳玉之人的後代子孫,才會來找我說出她的請求 ……」
突然,一個疑點閃過於季生的腦海,「咦,當時你母親見到我時,愣了一下,問我 是不是姓于……」而且她還喊出了他祖先的名。
和另依個想法隨即推翻了他這項疑點,「或許就如你所言,你母親確實有預知能力 ,當她見到我的那一剎那,就猜出了我是持有龍玉的後代子孫,她才會拿出她的鳳玉與 龍玉合對。」
「是這樣嗎?」經他形容當時她母親見到他時的反應時,安思朵心裡反而又產生了 另一種模糊想法。
但她保留新生的想法不提,改說:「若如你所推,你不覺得這塊鳳玉出現得太慢了 ?我不相信這數百年來,我安氏祖先大夥兒都過得幸福美滿,沒遇上任何困難,不需用 到那塊鳳玉,直到我這一代,對於這一點,你不覺得有點說不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