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呀,撞死了我,不怕到時沒丈夫疼你?"他摟過我的腰,不正經的打趣。
齊開雲冷漠的轉身,橫衝直撞的離開會場。
"他怎麼了?"我禁不往問。
"我才想問你。"斐文哲回答。
筵席進行到一半,我沒再碰到齊開雲,進入更衣室,我悄悄地靠在堇耳邊低問:"看到齊開雲沒有?"
堇莫名所以的搖頭。
"找他做什麼?"
"他……怪怪的,我不放心……"
堇偏著腦袋想了會,要了支筆,在餐巾紙上寫下一串數字。
"打他的手機看看,也許找得到他的人。"
我揀了個安靜的地方,撥了堇給我的號碼。
電話響了十幾聲沒人接聽,我正要掛斷,那頭傳來一聲大喝:"誰?!"
"我是桃。"
齊開雲沒再說話,我一度以為電話斷掉,他才開口:"什麼事?"
粗嘎的聲調教我皺眉,他在喝酒嗎?
"你還好吧?"我問。
他怪異的笑起來,顫顛倒倒的話語讓我更確定他的醉酒程度。
"你人在哪裡?"把他拖出酒缸外,總比他被酒溺死好。
"你要來?你未婚夫怎麼辦?"他好像清醒了不少,問的話有條不紊。
"他又不是小嬰兒,不是非我在身邊不可……"跟他說這於嘛?他連說話都無法連貫,何況是聽別人講話?
"你到底在哪裡?"我再問,終於得到一個確切地點。我吩咐幾句,要他不要亂跑,我馬上到。
收了線,我急急地跟斐文哲說有急事,請他等我一會。我馬上回來。
搭計程車趕到齊開雲的公寓,按下對講機,大門立刻敞開。
電梯升上頂摟,齊開雲手持酒杯倚在問口,領帶鬆鬆的吊在脖子上,襯衫被拉到西裝褲外,殷紅的雙眼透出妖野的氣息他將酒盡數倒進喉嚨,一言不發地走進屋子。
他的邋遢樣,我還是首次見識。而他,顯然沒我想像中的醉,至少他沒大吵大鬧,還懂得開門讓我進來。
進到客廳,茶几上散落的一堆酒瓶讓我不那麼肯定。
"浴室在哪?"
他隨手一指,我左拐右轉,總算找到浴室,沾濕毛巾,回到客廳。
見他猛倒酒,我一個箭步搶走他手上的酒瓶,粗魯地將他的頭按在沙發上,用冷毛巾擦拭他的臉。
他安靜的凝視我,眼神滿溢不知名的神采。
"桃……"他沙啞低喃。
我低頭迴避他的視線,淡淡地問:
"大醫生,飲酒過量會導致什麼?"
他沒回答,唇角微勾的斜脫我。給他看得惱羞成怒,我使勁拉下毛巾,蓋住他的眼睛。
他也不掙扎,乏力的攤在椅背,長長的歎氣。
"老頭子,整天唉聲歎氣的。"我嗤笑,轉到廚房泡咖啡。
托著餐盤,看到他雙眼緊團地靠在沙發上,我輕輕放下咖啡杯,悄悄地走到他身旁,拉起皮包,他倏地睜大眼,壓下停在空中的皮包,炯炯地望著我。
"文哲在等我。"我解釋道。
他打開皮包,翻出行動電話拋給我。
我臉色難看的接住,完全明瞭他的用意。
"你……你講理點,我丟下他來找你,已經夠不禮貌了,怎麼可以……"
他冷笑。
"你忘了嗎?我喝醉了,一個醉酒的人,怎麼跟你講道理?"
我狠狠地抽回皮包,掉頭走向門口。
他沒阻止我,酒瓶與酒杯的碰撞聲再度響起,我霍地回頭,他陰陰地看著我猛灌威土忌。
我走也不是,不走以不是。
我氣怒地頓腳,扔開皮包洩憤,心情平復後,我撥了通電話,要斐文哲自己坐車回家。
我電話一打,他立刻停止喝酒,啜飲咖啡。
醉酒的他跟無理取鬧的孩重沒兩樣。我真被他的反覆無常氣炸,怒氣難消的環胸瞪他。
"太苦了,我要奶球。"他吐了吐舌頭,賴皮的央求。
"自己去拿!"我大吼,難以維持我的禮貌。
他笑嘻嘻的走到廚房拿奶球,口中哼著歌曲,加進半冷的咖啡中。
我覺得自已被騙了,他哪有酒醉之人的模樣!連走路線沒半點歪斜,隨口哼出的曲調依稀可猜出歌名。
雖心知他的酒醉是裝的,但可以肯定,我一定,他必定會不要命的猛灌烈酒。
我此刻的臉色猶如閃爍不停的霓紅燈,乍紅還青。
我真的生氣了!他要是真被酒精影響到人事不知,我放下所有事來照顧他,自然不會有所推辭。
但他佯裝喝醉酒,強迫我拋下斐文哲與姐姐的婚宴陪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我只恨自己的眼神無法化作千萬道冷光,將他活活凍在當場。
"桃……"他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氣虛的叫著。
"幹嘛?"認定他的醉酒是假裝,我的口氣當然好不到哪去。
"我、要、吐、了。"他一字一頓的道。
我瞬間慌了手腳!前一刻還以為他在裝醉,怎麼這一刻他又如同喝醉酒的人?
我來不及分析前後的關聯,一把扶起他,拉著他飛奔到浴室。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他推向馬桶,他人還沒走幾步,蹲在浴室的地板嘔出所有未消化的食物。
聞到那股酸與臭的混合味,連我的胃部也隱隱作惡。
他靠坐在牆壁旁假寐,我則擔心他睡死在那。要真是如此,他壯碩的身材、超過一百八十的身高,可不是矮小如我的弱女子扛得起的。
幸好他立時睜開眼睛,惺忪睡眼似乎又要團上。
"你一睡著,我馬上走!"我急急恫嚇,深怕他沒聽進去,靠近他的臉再說一次。
他似醒非醒的強撐睡眼看我,半敞的襯衫露出他的胸膛,上面沾著些嘔吐的穢物。
我皺緊鼻子縮回身體,對他身上的酒臭味不敢恭維。正想叫他自己爬上床睡一覺,轉念一想,總不能把污穢不堪的他丟到床上,得設法讓他乾淨點。
我東翻西找,總算找出一顆沐浴球,丟一顆進汪滿熱水的浴缸。
我命他自己爬進去,他用恍惚的眼神盯著我一會,頭一歪,閉上眼睛。
任我怎麼拍打、威脅,他就是不肯好心的睜開眼。我無奈,狼狽的為他脫下上衣,看著他的西裝褲,我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熱。
推了他幾下,企望他不要讓我做出難堪的決定。他咕噥幾聲,不情不願的睜開睡眼。
我趕緊舀了些熱水潑他的臉,他惱怒的低吼,清醒不少,目光似在控訴我的行為。
"既然你醒了,喏,水幫你放好了,褲子脫下,自己進浴缸。"我仔細的說,活像在教導國小學生生活常規。
"桃,你以為我幾歲?"他忍俊不禁,笑出聲。
很好,清醒過後,他不好笑的幽默感又回來了!
我瞇眼瞪他。
他搖搖擺擺的站起來,當著我的面,開始寬衣解帶。
我圓睜雙眼,他"涮"的一聲拉下長褲。
幾乎在同一時間,我緊急轉身背向他,熱辣的雙頰如同兩塊燒紅的鐵,燒燙我的皮膚。
要不是他處在半醉半醒之間,我必定要出聲罵幾句。
我背著他,拉下蓮蓬頭沖洗一地的穢物。
清洗完畢,許久不聞水聲,我小心的窺視他。
他緊閉雙眼靠躺在浴缸裡。
"你別睡著了,我去拿件睡衣給你。"我不安的吩咐,每走幾步就回頭他看一看。
"桃,給我杯水。"他耙梳著頭髮,喉嚨乾澀道。
我大聲答應,轉到廚房倒了水,在他的臥室瞎找一陣,翻出一件類似睡衣的休閒衫褲。
浴室門雖敞開,但我還是敲了下門。
"門沒關。"他說道,我可以猜出他嘴角定掛著似笑非笑的"笑容"——如果那可以被稱為笑容的話。
我兩手各持一物閃進浴室,他正站在鏡子前擦拭臉頰的水滴,除了腰間圍著條浴中,上身亦裸。
我手上的茶杯差點掉下,半轉過身體,紅著臉斥道:
"你該讓我知道,你沒穿衣服。"
"別告訴我,你沒看過男人的身體。"
"我是沒看過,不行嗎?!"我理直氣壯道。
他沉默半晌,爆出驚人的大笑。如果知道我的稚嫩令他覺得可笑,打死我也不會招供。
這些年來,他雖然不再對我冷嘲熱諷,但得以恥笑我的機會還是不肯放過。
他一邊笑,一邊按著肚子,開懷的舉止令我倒足胃口。
"二十三歲沒有過男人,很好笑嗎?!"我氣惱的問,倔強的性格使我不肯罷休。"不要緊,你再笑也沒幾次了,我有個現成的男朋友隨時樂意奉陪!"
我鼓著滿肚子怒氣放下手上的東西,不想再待在這裡供他消遣。
他扯住我。
"我笑,是因為開心你的潔身自愛,沒有取笑你的意思。"
他的理由牽強,但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經,多少削減我一部分的怒意。
找悶哼一聲,甩開他的手。
"知道你經驗豐富,我這個幼稚園階段的,當然不會與你一般見識!"
他莫測高深的側著腦袋看我。他的表情讓我想起第一次見面,他啃咬我脖子的報復行為。
我背脊發涼,一步步退向浴室門口。
他挑眉,收回目光,沒頭沒腦他說道:"這樣不像你,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