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談這個。"酒杯握在千里,我一鼓作氣的喝乾那杯酒。
凌刀的手舉在半空,眼睛瞪得老大!
"你要死啦?!我剛調的那杯酒精濃度很高,喝那麼猛,吐得也快。"
找不在乎的聳肩,她扯住我的頭髮,將我拉到她面前。"借酒澆愁不是你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該做的事。"
看她一本正經,我實在覺得好笑。
"當酒保似乎也不是你這個年齡的小孩該做的事。"
楞了半晌,她的眼睛瞟向我後方,突然不正經的親我一記,令我來不及閃。
"凌刀?"我擰起眉,要她解釋方纔的行為。
"我是在幫你啊,你的『野人』打算復出江湖來纏你,我當然義不容辭的搶先一步,替你打發他嘍。"說到一半,她忽然換了語調:"別太想我喔,桃,乖乖去沙發坐著等我。"
語畢,無限憐惜地摸摸我的頭髮。我被她弄得迷糊,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直到她開始推我,在我快往後跌的剎那,混陀的腦袋終於運作正常。
我還來不及尖叫,後面的人一把抱住我,猛地拉我站好。
跌倒、站定,前後下到十秒,我卻結結實實的嚇白了臉,還沒想到必須道謝,後頭的人說道:
"你和男朋友的感情真是好,好到他迫不及待的猛推你。"
一聽聲音,找可以肯定說話的是"跟屁蟲"先生,那嘲諷的語氣,即使經過特殊處理,我仍聽得出來。
凌刀的反應比我還快,她嗤之以鼻的從酒吧後鑽出來,攫住我的手,牽到她身邊。
"我們小倆口打情罵俏關你什麼鳥事?有空不防多多注意宴會裡的怨女,別老是盯著別人的女人流口水。"
凌刀的話讓找差點笑出來,但我終究忍往。
前功盡棄的後果說不定會換來"跟屁蟲"先生的糾纏,一想到這,就令我手腳冰冷。
"跟屁蟲"似乎想開口反駁,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適時介入我們的小團體。
我認出她是堇的朋友,一張臉塗得花花綠綠,紅得嚇人的嘴唇只能用血盆大口來形容;身上的衣服露的比遮的還多,雖說夏天暑氣逼人,但她的裝扮實在是過分涼快了點。
她的出現教我驚訝,今日的晚宴主要是招待父親的世交,怎麼她也會到場,、"開雲,躲在這幹嘛?陪人家跳跳舞嘛!"水蛇腰貼上"跟屁蟲",他不著痕跡的退開了些。
凌刀的吧檯來了幾個客人,她鬆開我的手,鑽進吧檯。
找既然沒事,便好整以暇的拉過高腳倚,端詳"跟屁蟲"先生如何應對。
出乎找意料之外,他開口便說:
"小伶,你男朋友在瞪你了。"
小伶緊張地左右張望,隔一會,才知道受騙。她不依的嘟起紅唇。
"你壞死了,騙人家!"
"跟屁蟲"顯得很不耐煩,他直注視著我,喝了一口酒。
"我是在暗示你,該走了。"
"人家才來幾分鐘,你就想趕人家走?"
不識趣的人總是不受歡迎的,就像"跟屁蟲"之於我,就像小伶之於"跟屁蟲"先生。
兩者的關係還真耐人尋味。
"跟屁蟲"仰頭飲盡雞尾酒。看得出來,小伶再不走的話,所受的羞辱可不僅僅被驅趕。
"人家好無聊,你陪我跳支舞嘛!"小伶不知死活的繼續嗲道。
"你男友是我的好哥兒們,就算你是天仙絕色,我也不會沾的。"
他倒是滿講義氣的,我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有原則又能付諸實行的人日漸稀少,現今的世界詭詐的人大行其道,能夠起而行的人少之又少。
看在保護稀有動物的份上,我不該對"跟屁蟲"先生太壞。一點點的友善,對我來說該不會有什麼損失。
堇的到來化解不少尷尬。小伶先是慘白著臉跟她寒暄,隨即扭著腰,氣呼呼的蹬著高跟鞋走開。
"小伶在生什麼氣?"堇莫名所以的問。
"她喜歡找氣受,我可管不了。"
"哈,大情人魅力無法擋,連『死會』的都妄想參一腳。"
大情人?什麼稱呼呀?是指他很風流,喜歡周旋在各個女孩子身邊,像只忙碌的蜜蜂,這裡探探蜜,那裡撒撒花粉?虧我剛還想對他"友善"些!,如今他搖身一變,成了我最"唾棄"的對象。
"跟屁蟲"一聲不吭地注視我,似乎在研究我心裡在想什麼。
我惡狠狠她給他一眼,回轉身於面向調酒的凌刀。
"桃,爸媽剛在找你,他們擔心甜點不夠吃。"堇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轉過來。
"爸媽?她是你妹妹?""跟屁蟲"大呼小叫的嚷嚷,我忍個住想再多瞪他一眼,為他天塌下來的驚訝。
誰知他還不打算閉嘴,逕自叫道:
"她跟你們一點都不像,我以為她是你們家的園丁。"
我和他們不像是我的錯嗎?他憑什麼當面侮辱我!?
以往的竊竊私語尚且會顧及我的顏面私底下進行,卻沒想到,他竟一點也不顧聽話者的感受,隨心所欲的大放厥詞。
遺傳基因不是我能選擇,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用這句話質疑我的身份?
身為葉家人,長得不像葉家人,不是我能控制的呀……
為什麼沒人能設身處地考慮我的感受?
而我,卻得承受這些多嘴之人一次又一次的羞辱!為什麼?
我的眼眶積滿淚水,動一下就有溢出的可能。我深深地吸口氣,強自壓下淚水,行屍走肉般下了椅子,只想求得一處安安靜靜的地方,任由他的話啃噬自己的心口,任由平凡的外貌一輩於踐踏我的人生。
一輩子嗎?
我淒慘地笑了。用一輩於的時間償還不屬於我的過錯,我這個冤大頭做得夠徹底……
"等等""跟屁蟲"一把拉往我,凌刀陡地竄到他面前,一掌劈開他的手。
"你給我離她遠一點!"牽了我的手,凌刀轉頭交代:"堇姐,吧檯麻煩你照看,我一會回來。"
她牽著我的手飛快地離開宴會廳。
第一次見面是不愉快的,他一言道出找的疙瘩,不當回事的指出我和葉家兩朵花一點都不像,注定我日後對他的態度。
自此之後,他常出現在家裡,客廳、花園、飯廳、廚房、游泳池,除了沒在我的房裡遇過他,家裡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的身影。
他是堇的醫學院同學,同樣也是童軍社社員,童軍社常舉辦大小不等的登山、露營活動,同屬策劃小組的他和堇自然而然湊在一起。
這些,是他在飯桌上提到的。
那餐飯,我吃得消化不良,食不知味,只想早早結束胃部的折騰借口吃不下,我早早離開飯廳,遁入溫室。
早年,時花養卉是母親的興趣,父親特意令人在主屋旁建造一座溫室,和大小不等的花圃,供母親打發時間。
現在,賞花成了母親閒暇時的娛樂。動手養植卻成為我沉澱心靈的儀式。
每當心情煩悶,我總會到溫室或花圃走上一逍,看花看草,順手剷除野草,澆些水滋潤花兒、鋪些肥料養壯矮樹。
"這些都是你種的?"
我迅速回頭,齊開雲就站在問口。
愈是不想見的人,愈是會出現在左右,人家說"冤家路窄",果然是有道理的。
我不理他,將水餵進土裡。
"看來,你的記憶力挺糟,才幾天就忘了我是誰。"
他的嗤笑聲惹惱我,他故意惹我生氣,我偏不上當。
我冷冷、不疾不徐的說道:
"我知道你是誰。"
我的確知道他的名字,一個我決定要討厭到底的人,怎可輕言或忘他的姓名?
"哦?我還當你犯了癡呆症,忘了我。"
"記住你很重要嗎?借問,你是哪一國的偉人?"
他低低的笑出聲,十足討人厭的笑聲。
"別說你的臉,你的個性與堇或玫都差了十萬八千里。"
是,堇的性格爽朗、活潑,與玫的甜美可人各有千秋,我自然是比不過。
可要他來多什麼嘴!這些,我打一出生就明瞭,何必他一再提醒?
我的身子不自覺地發抖,甚至沒發現緊咬的牙齒太過用力。
可能是我沉浸在思緒中過久,沒發現他來到我身旁,伸手撩起我的一撮長髮。
"你的頭髮保養得很好,是你全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
我看也不看的搶過頭髮,繞到溫室外面的花圃繼續澆水。
隔大,我去了趟理髮廳,將蓄了四年的長髮修剪成短俏的男生頭。
這個髮型教爸媽看了搖頭,堇和玫驚訝得合不上嘴。凌刀在學校見著我,差點認不出我。
當然,齊開雲再次來到家裡時,見到的是我一頭的短髮。
他的俊臉繃得死硬,凶神惡煞般的皺緊眉,不言不語的打量我好一會。
我心裡升起一股報復後的快感,雖然長頭髮是我的最愛,但,值得!
他的表情足夠我樂上整整一星期。
第二章
山上的景色怡人,花和草的芬芳注入我的四肢百骸。
沒錯,這是很難得的景致,但向來寧願望『山』止渴的我,為何會在這裡痛苦的抬高酸疼的腿,踩踏冒水泡的腳丫子,佝淒著身軀,只為了爬上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