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子察探我的表情,而後鬆開我的身體,低歎:"不想說就算了。"
我拋下他,衝進自己的房間裡擁被啜泣,不停地在心中吶喊:他不該這麼對我的!
我氣的是他問話的方式,如果他不要端出審問犯人的架勢盤問我,今晚的行蹤我可以據實告訴他,而他偏用羞辱的方式要我說實話,教我怎能接受?
不知哭了多久,我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棉被是蓋著的。我奇怪的拉拉被子,不記得哪時候把壓在身下的棉被換到上面。
暈黃的燈光照在床頭的桌上,一盤早已冷掉的炒飯放在上面,我的肚子本能的哀叫幾聲。
我狐疑的靠在床頭,托住盤子吃了幾口。微溫的炒飯吃來另有一番風味,想來這盤飯是齊開雲的傑作。真看不出來,他的廚藝挺不賴。
不想對他送飯來的舉止費疑猜,美食當前,我空空如也的肚子管不了太多,本能的把飯一匙匙往嘴裡送。
餵飽肚子,我舔了舔唇邊殘留的油漬,決定看在炒飯的份上姑且原諒他這次。
不過,在告訴他之前不妨讓他難過幾天,就當是……他讓我流淚的回禮。
往後的幾天,齊開雲不再時時刻刻白眼以對,反倒有事沒事的靠在沙發上沉思,看我的眼神多了絲挫敗與難以言喻的希冀。
為了貫徹先前的計劃,我仍是對他不理不睬。
今晚是凌刀的大喜之日,我特地提早半小時回家準備,洗淨了身子,梳亮頭髮,我拿出圓領禮服換上,用銀色的項練點綴素面禮服,更破例在臉上塗了些淡色彩妝,然後套上高跟鞋。
我前後左右察看自己的衣著,抓過提包準備出門。
來到客廳,齊開雲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上上下下梭巡我的穿著,粗聲粗氣道:
"穿這麼正式,去哪?"
我急著出門,沒心神注意他橫霸霸的口氣。
"朋友結婚,我……"
話沒說完,他立刻站起身,拉過西裝外套,說道:"我開車送你!"
我無所謂的點頭,既然有人自願當司機,找當然不會傻得拒絕。
他率先走出門,我隨後跟上。
今晚的天氣挺不錯,微涼的晚風吹過來,多少讓人感到春天即將到來。
凌刀的婚宴設在飯店頂樓,露天的場地搭了一座格調高雅的舞台,供樂隊演奏輕快的音樂。
我和齊開雲走進新娘的休息室,凌刀正在大發脾氣,她一把將碩長的宋敬廷推開,我才看見她。
"你還沒換衣服?"我很是驚訝,她身著簡單的褲裝,短俏的頭髮不見任何花飾,清麗的臉龐只上了淡色紅彩——
一點也不像新娘該有的裝扮。
"這件就是了!"她瀟灑的說,一旁的宋敬廷苦瓜臉以對。
我忍不住笑出聲。
"哪有人結婚穿這樣?"
"哼,我首開先例,還怕以後沒人跟進,"宋敬廷想說話,凌刀凶狠的瞪他一眼,毫無商量餘地的威脅:
"你如果堅持要我穿裙子,這婚也不用結了!"
她十足的篤定今宋敬廷沮喪到極點,他苦著臉哀求:"你就不能為我穿一次嗎?"
凌刀嗤笑,隨手拋開捧花,起身往外走。宋敬廷上前拉她,凌刀狠狠地踢他一腳。
我趕緊把在場的兩位男士請出休息室,好平息她的怒火。
她怒火沖天的坐下,端起酒杯猛灌。我也不去勸她,逕自找個地方坐下。
"桃,你瞭解我根本不喜歡穿裙子,"她說,口氣之惡劣如同要找人幹架。
我點點頭。除去六年的國小生涯,上了國中,不管訓導主任如何威脅,她依舊我行我素的穿長褲上學。
"你別想勸我,這件事沒有轉囚餘地。"她警告的給我一眼。
我也不說什麼,再一次點頭。
"說點話啊,別像塊木頭般坐在那。"她抱怨。
"是你要我說的。"見她不耐的點頭,我繼續:"我只告訴你幾句話。一直都是他在遷就你、容忍你性格上的缺失。
愛情需要雙方面的付出,我認為,你偶爾也該讓讓他,讓他開心開心,尤其在這麼特別的場合。"
她環胸沉思,考慮了好半晌,終於舉手投降:"好吧,你贏了。"
"這無關乎輸贏,想想他到時驚歎的眼光,你會覺得很值得。"
"是嗎?"她訕笑,顯然不很贊同我的論調。"說不定他會認不出我來,當場在結婚會場出饃,這還比較好玩些。"
我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凌刀卻忽然詭笑起來。
"有意思,這倒可以試試!"
唉,我只能說:願上帝保佑可憐的宋敬廷!
凌刀吆喝我遣閡休息室外的眾人,我只得照做,一邊叮嚀她,要她別玩得太過火,把自己的婚禮搞砸了。
她樂得開心大笑,早已聽不下我的任何一句話。
幫她打扮妥當,我滿意的點頭,她更是興奮的咯咯笑。
那晚的婚禮可想而知,半途殺出來絕美艷麗的凌刀出現在會場,眾家親友亂成一團,一致認為新郎不老實,將原本的新娘換成現在這一個。
宋敬廷爭得面紅耳赤,一心一意認為凌刀逃婚,新娘的親友臨時捉了個代替品應付場面。
凌刀躲在老遠的自助餐區大啖美食,兩隻眼睛眨也不眨的欣賞無法收拾的場面。
我則落荒逃出颱風眼,等在一邊的齊開雲端著一盤西點遞到我眼前。他笑瞇瞇的捏起點心湊近我嘴巴,我想也不想的咬住點心咀嚼,一面奇怪他好心情的舉止。
他盯著我一會,伸出人拇指抹著我的唇角,我才要開口喝斥,他沾滿奶油的手指制止我的衝動。
齊開雲含住手上的奶油,黑眸勾住我的眼睛不肯放。
我臉紅心跳的轉開身體,向侍者要了杯雞尾酒喝下。
"這場鬧劇你也有份?"齊開雲往混亂的人群抬了抬下巴。
兩方人馬眼看就要打起來,男方和女方家長都是老朋友,卻也為了這事爭得你死我活。男方家長認定女方膽小逃跑,女方家長認定男方未結婚先變心,把女兒給氣走。
雙方僵持不下,牧師杵在中間勸架,吃力不討好的白挨了一拳兩腳。
我噗吭笑出來,開始有了好笑的心清。
"凌刀的主意,我是幫兇。"
齊開雲小力地掐了我的臉頰一下,輕斥:"頑皮鬼。"
寵溺的口吻撼動我的心極其突然的,找的腦海浮現朝吟的身影,各種情緒翻湧上來,找皺眉趁開他的碰觸。
他不理會我的閃躲,攬住我的肩往前走。
"來吧,把這場混亂收拾收拾。我累了,想早點回家休息。"
我點頭,向男女雙方家長解釋了一遍。未了,凌刀哀怨的用眼睛砍我,不情不願的離開她的食物,在眾人的祝福下(或者怒罵聲中?)完成婚禮。
自從凌刀的婚禮過後,齊開雲的陰陽怪氣全不見了,天天眉開眼笑的,見到找不是親就是摟。
每次找一端出"少碰我"的神態,他更是愈加放肆的親我吻我。
糟糕的是,他的親密舉動不至於惹我反感,只在朝吟的臉孔浮現時,必須忍受心中氾濫的罪惡感。
"桃,早!"齊開雲西裝革履的出現在飯桌,靠近我的臉龐,給我一個早安吻。我也懶得糾正他恣意而為的舉止,悶著臉吃我的吐司。
見我沒有抗拒,他不解的場起眉看我,隨即將我手上的吐司拿走。
我氣忿,伸手去抓。
"桌上一堆沒吃過的,幹嘛搶我的吐司?"
他背過身子吃了個一乾二淨,而後轉過頭,嘻皮笑臉的對我說:
"你的比較好吃。"
我氣極,抓起桌上的吐司扔在他臉上。他快手快腳的接住,一臉感動,厚著臉皮說道:
"沒想到桃對我這麼好,還會自動送食物給我。"說著說著,眨動他比女孩子捲翹的睡毛,騷包的悶笑。
我冷哼,重新將一片吐司捏在手中。
"今天我會晚一點回家。"他一口氣灌下整杯咖啡,又添了一杯。
知道他習慣唱又黑又濃的咖啡,我擔心他身體負荷不了大量咖啡因,總是借口自己不喝口味重的,把咖啡煮得又稀又淡。
我漫應一聲,倒了半杯牛奶在杯子裡,再加半杯的咖啡。
他抬起眉毛看我。"晚上早點回來,不要被壞男人拐去了。還有,要想我喔……"
我口中的咖啡差點盡數噴在他臉上,脹紅臉咳了幾下,我勉強吐出幾個字:
"你發哪門子神經?"
"這不是我想聽的回答。"他板起臉斥道。
我才不管話合不合他的意,淨自嗤笑。
"一大早的,你當我跟你一樣還在作白日夢啊?"
他也不生氣,俊臉欺近我面前,近距離的逼視令我駭了一跳,我直覺的撤退,一面小心的問:"做什麼?"
"我要去上班了,給我個吻別。"
什麼?我的這眼睜得老大,不敢相信他會做出得寸進尺的要求。
"快點呀,再拖下去會趕不上第一批開刀的病人。"他賴皮的催促。
"繼續等吧你。"我極其不屑的哼,料定他不敢強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