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愈加放肆的吼叫聲,周圍的學生、老師逐漸靠攏過來。
初華泛蹙著眉望著眼前一臉醋意的男孩和氣得雙頰通紅的玉秋棠。
「雙龍會的老大是否安好?」
倏地,失燕停止謾罵,惡狠的目光移向初華泛。
「你認識我?」
「日本第一大會社的繼承人,誰會有眼無珠、不識泰山。」初華泛一派有禮的讚揚。
他是耳聞雙龍會的首腦,自小就將獨生子送到臨近的台灣受教育,卻沒料到會在此見到他。想來雙龍會頭子的跋扈全遺傳在他身上,就連不知天高地厚的本性也流露無遺。
「哼!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不該跟我搶女人!雙龍會不在乎弄死一個老頭,勸你別癡心妄想跟我爭!」朱燕不屑的上下打量初華泛。
聞言,初華活溫和的笑出聲。音量不大,卻令身旁的玉秋棠寒毛直豎,明顯意識到他的怒氣。
「令尊有求於我,兒子卻妄想剷除我。怎麼回事?莫非你太久沒回日本,不曉得你美麗的母親命在旦夕?」
「你說什麼?!」朱燕震驚。
「你現在趕回日本,或許還見得到她最後一面。」
「你他媽的—.少在這亂放屁—.你的鬼話我壓根不信!」朱燕大吼。忽爾想起上個月父親打了通越洋電話,說話吞吞吐吐、拉拉雜雜扯了一堆,就是沒說出打電話來的目的。
經這一提,朱燕驚疑不定的思前想後,愈想心底不安愈甚。
初華泛見圍觀的人群漸增,低聲在玉秋棠耳邊解釋:「他的傷不要緊,皮肉傷,上保健室抹抹藥就行了。」
「朱燕的母親怎麼了..」玉秋棠回頭望了眼茫然出神的朱燕,不一會,她的臉孔即被初華泛扳正。
「生老病死,不是任何醫生能控制得了,你窮擔心也沒用。」
自從那女人稱他為名醫,玉秋棠就曾花時間瀏覽過醫學雜誌,裡面的醫學術語她看不懂,卻總教首頁大篇幅的報導吸引住目光。
雜誌內一連串的追蹤報導,寫的都是初華泛的生平、研究成果。所有的醫學雜誌都把他尊為、再世華佗。;誇張點的,乾脆點明有任何「不治之症」落入他手中,無一不變成小兒科般的門診手術。
「連你也不能醫好她嗎?」她低下頭詢問。
「生死有命。」初華泛挑起眉,不作正面回答。
「你……」玉秋棠緊絞著雙手,遲疑了半晌,才毅然決然問道:「你不想救她,對嗎?」
初華泛扯了抹難看的笑容。
他不施援手,自有他的考量;但她隱藏在話裡的要求確實超出了她的分際。
「我不會為了你違背我的原則。想動搖我的決心,等你發育完全了再說!到時候,你或許可以用自己的身體為籌碼來交換我的善心。」他毫不留情的說。
玉秋棠默默的轉過身,慢慢的走開。
初華泛冷然的眼閃過一絲愧疚,流星似的情緒淹沒在冷酷的心底……像與誰賭氣似的,明知背對他的纖細人影此時正淚流滿面的,但雙腳硬是不肯趨前安慰她一句。
她眼眶積聚的淚水嘩啦啦落下,走走停停的身子忽然往後頭校舍奔去,徒留下初華泛一身懊惱。
玉秋棠呆坐在榕樹下,淚痕未乾,才半晌又添了新痕……她心中有股說不出的難過,全為了他鐵石心腸的話語。
「喂,有沒有看到玉秋棠帶來的男人?」
校舍的轉角傳來男聲,她趕緊抹掉眼淚,匆忙間要離開時,卻聽到自個的名字。
「嗯。」另一個人悶悶回答,聽來像是章正韋的聲音。
「那個人不會是她男朋友吧?」
「不知道!」那人氣憤的吼叫。
「問問而已,幹嘛對我發脾氣。有時間生氣,不如想想該如何接近玉秋棠。」
「你厲害,你告訴我啊!」
「去!虧你是近水樓台,卻不會善加利用。有空沒空就找她打打屁啊!時間久了自然就能約她出來看看電影什麼的,電影院裡烏漆抹黑是幹啥用的,不就是要給情侶方便打嗾——」
「下流!」
「是是是—你正直,是人人公認的正人君子。和玉秋棠同班兩年,愛她愛得半死不活,就是不敢牽牽她小手,說出自己的愛意。你如果再這麼懦弱下去,恐怕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搶走。」
「小聲一點行不行,萬一被其他人聽見——」章正章的聲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圓睜了眼。
樹叢後,玉秋棠滿臉歉意的站起身。
「好啦!這下連告白的話都可以省了。」旁邊的阿成打趣的推了堆呆若木雞的章正韋。
玉秋棠尷尬的移開臉,章正韋則紅著臉直盯著草皮,彷彿那兒鑲滿了罕見的寶石。
受不住兩人的沉默不語,阿成只得充當來電五十的主持人問:
「女主角的意思如何,你願意接受他的感情嗎?」
「章正韋,謝謝你。但」玉秋棠露出為難的神情。
章正韋的心涼了一截,他飛快的阻斷她的話。
「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抱歉。」
章正韋沉默了會,直爽的笑開。
「算了!運動會已經開始了,我先走了。」
「喂!等等我。」阿成急忙跟上他。
感情的事無法勉強,但傷了他的心,玉秋棠也不好過。她歎了口氣,走回班上的休息區。
初華泛沉著臉靠坐在休息區後的花台,冷硬的目光逡巡在玉秋棠瞼上,她的失魂落魄逃不過他的眼睛。
她沒發現他的注視,反倒盯著一臉陽光般笑容的男孩看。
這點,莫名的今他氣惱。
他只覺二十多年從未爆發的怒氣洶湧澎湃,咬緊著牙嘗到一絲腥膻血味,無法控制的,初華泛的雙腿自動自發的走向她。
他溫柔的笑著,在眾目睽睽下,柔情似水的傾身捧住她的臉龐,吻住她的紅唇,輕聲道:「剛剛,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讓你傷心的。原諒我,好嗎?」
「好……好多人在……」她結結巴巴的拉開他的手,柔嫩的小手落入他掌中。
「原諒我」
「我沒生你的氣。」玉秋棠低喊,試圖抽出自目己的手,成了眾人的焦點令她萬分不自在。
「但,你哭了呀!」初華泛托高她的臉蛋,不讓她低頭躲開。
「那是……那是因為,你說的話……你把我當成出賣身體換取東西的女人,所以我才會哭。」
「我一時口不擇言,你忘了我方才說的話,好不?」
玉秋棠羞怯的點點頭。
圍觀的男同學吹了幾聲口哨,兩人的卿卿我我看得眾人眼紅。
章正韋心灰意冷的別開臉,初華泛滿意的收起笑容,攬著玉秋棠坐到後面的花台。
「各位同學!運動會即將開始。請各班級迅速整好隊伍,朝操場邁進—.」
喧鬧聲再起,人人忙著整理儀容,各班休息區活像是戰場,一片喧鬧嘈雜。
玉秋棠由於體質特殊,導師特准她留在休息區,不必進操場罰站。
升旗儀式完畢後,各處室主任、組長及來賓紛紛上台發表演說。
玉秋棠落寞的看著前頭一片黑壓壓人群,有一搭沒一搭的把弄著大隊接力用的頭帶。
「你的心臟並不難治。」
縱使她的病根複雜難解,但見不得她心情低落,初華泛難得出言安撫。
玉秋棠搖頭,微笑道:「謝謝你的安慰。」
「你不相信我?」
她再次搖頭。
「我清楚自己的身體。」
「我更清楚自己的能力!」
初華泛執起她的手,輕吻她的手背,允諾誓言般的輕聲說:
「信我,得永生!」
玉秋棠臉紅的輕笑。
「你真是狂妄!竟然自比為上帝。L
「世人的尊崇造就我的狂妄,我的狂妄是其來有自。」
「才不—.」玉秋棠皺著鼻頭。「狂是你的天性,傲是支撐你活下去的力量。」
初華泛深深的看著她,徐緩的歎出心底不滿。
「秋棠,你對我的瞭解超出我的期望。」
她迷惑的回視他。
[這樣會造成你的困擾嗎?」
「不是的….:」初華泛調開目光,懶懶的掃視藍天白雲,轉過頭央求:「坐過來,我想抱你。」
王秋棠赧紅了臉,確定沒其他人注意後,貼著他坐下。
初華泛提抱起她坐上他大腿,他的雙手環住她的腰,將頭理進她的肩窩。
玉秋棠手足無措的左顧右盼,拿不定主意該回抱他還是正襟危坐。
初華泛悶著臉說:「和你相處愈久,我愈是害怕。我所有不欲人知的心事,你不費吹灰之力的全看透。你知我太深,令我開始恐懼失去掌控,怕你有一天會……L
走進我的心——初華泛輕歎,保留了最後一段。
「我不會的!我保證不會做出不利於你的事,你相信我!」玉秋棠急切的說,信誓旦旦的保證。
他低笑。「話別說得太早,有些事不是你能控制得了。」
「我不會傷害你的!」她再次保證。
「但願如此。」
趁她不注意,初華泛咬了她下唇一口,換來她一聲驚呼。
「流血了—.」才要開口問他為什麼咬她,她的櫻唇又立即被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