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躊躇著該如何擺脫他的摟抱,掙扎的身子無一刻稍停。
初華泛懶得與她拉扯,索性用另一隻手抱住她的腰。
「說吧!星期日為什麼穿著制服?」
「學校……學校運動會,再不走,要遲到了……」
初華泛放開她,長腿一跨,遠遠的拋開她;直發現她還楞楞的立在原地,才側身說道:「跟上來!我帶你到學校。」
玉秋棠搖頭。「我想走路去。」
初華泛終於掉頭看她。「你是在拐著彎告訴我,不想要我陪伴嗎?」
「不,不是的!你誤會了。今天天氣很好,我想散步到學校,我很少有機會走路去學校的;而且我……我……」她激動得面紅耳赤,最後一句梗在喉嚨裡,就怕說出來會遭他訕笑。
「而且什麼?」初華泛聽出了一絲興味,炯亮的雙眼攫住了她的困窘。
他徐緩的掏出菸盒,打火機的火光一閃即滅,瞬間菸頭燃起一縷輕煙……
他不急著湊近唇,只略略抬起持菸的手,或左或右的轉動菸頭,變換煙霧的方向。
他的目光令她無所遁形,粉色臉頰益發通紅,她不自在道:「沒什麼。」
初華泛不說話,逕自觀察著微帶星火的菸頭,深吸一口後,唇邊泛起陣陣笑意。
「我來替你說完——。而且,你喜歡和我在一起。,是吧!」
玉秋棠臉色大變,除去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臉頰無一處不滾燙燒紅……她張口欲言了好一陣子,在初華泛的凝視下,全化為靜默無聲的羞窘。
最後,她只得咬著下唇,氣惱的瞪視他。
[這不難猜!看你的神情,任誰都可以窺出一二」初華泛擴大了笑容,更難得笑出了聲。
捻熄菸頭,初華泛拉著她的手,不顧她反對的推她進汽車座椅。
上了車,玉秋棠悶聲不響的直視前方。
「小小姐,你不說學校在哪,我可沒辦法載你過去。我要是開著車胡亂闖,錯過了學校的集合時間,我可不管。」初華泛興味十足的調侃。
玉秋棠氣惱的說出學校名稱,隨即又是一片沉默。
初華泛一手舒適的支著車窗,眼睛始終沒離開她的臉。
她教他看得不自在,不禁垂下眼睫,不自在問道:
「為什麼一直看我?」
「你今早的臉色不錯。」他淡然道。隨即啟動引擎,車子平穩的行駛上路。
清晨的路況良好,人車稀少,空氣中飄蕩著一陣清新青草味,令玉秋棠覺得舒服極了。她興奮的把臉湊向窗外,徐緩的氣流經由她的鼻直通她肺部,身心的舒暢反應到她臉上,紅撲撲的面孔漾出一臉幸福的微笑。
[這麼容易滿足?真是個孩子!」
玉秋棠聽見他的喃喃自語,不解的睜開眼睛,臉上寫滿了問號。
「不懂是嗎?」初華泛不挺認真的,意有所指的補上了句。「沒關係!從來就沒奢望你懂。」
「知足才能常保快樂,跟年齡無關啊!」
「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才會說出這種話。」他語帶譏諷的說。
玉秋棠斂起笑容,臉露迷惘。
「要怎樣才叫歷經風霜呢?如果我能活到二十歲,每天每天,我都要快樂的過。不開心的事我淡淡的看它,高興的時刻緊緊擁抱它!生命如此珍貴,我不想花時間去生氣、去悔恨失去的時光……」
她還要繼續說,卻教初華活陰著臉截斷了她的話。
「我沒興趣聽小孩子長篇大論—.」
玉秋棠悶悶的閉上嘴,失望於他不認同自己的觀感。然而,面對他突如其來的陰沉,她更是無法釋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話惹惱他了?
她緊咬著下唇,愈想心裡愈不安。她悄悄觀望他的臉色,注意到他唇畔抿得死緊,握住方向盤的手顯得太過用力而泛白……
「對不起!」她懊悔方纔的多言惹得他生氣。
初華活震了下,一個急轉彎,他急踩下煞車。
一時,高速行駛的車身往前傾,玉秋棠整個人撞上前去;他快速的伸出手,阻擋她碰撞到前方的置物箱。
突來的變故撞得她七葷八素的,待她坐穩之後,初華泛輕柔的理好她散亂的髮絲,笑望著她。
「秋棠,」他輕喊。「為什麼道歉?」
「我不希望……你不高興,所以……我……」
「為了讓我開心,你什麼都會做嗎?」
「如果是壞事,不會。」她堅決的搖頭,表明自已不做傷天害理的事。
「好壞的界定如此兩極化嗎?」他的唇輕輕拂過她的。「在我來說,這麼做是出於情不自禁,於你,或許會認為是件不可饒恕的勾當,能不能歸之為壞事畢竟是見人見智啊……」
玉秋棠脹紅了臉,以手搗住了唇,不住往後退。
「你呀,總能教我卸去溫和的表相,我的偽裝在你面前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無限惋惜歎道。除此之外,她帶給他的單純喜悅更是撼動了他長久冷然的心。
他向來以冷絕的心看待世間事物;久而久之,波濤不興的心湖逐漸死寂、冷然他早忘卻了何謂痛苦、愉悅、心痛,唯一留心底的,只剩冷硬的絕情;而她的一番話卻重擊了他自以為是的生活,令他忍不住展露他久未出現的情緒——忿怒。
「你喜歡成天戴著面具的自已嗎?」玉秋棠忍不住問出心底的話。
初華泛愣了一下,輕笑道:「那是一種保護色,無關乎喜不喜歡。」
「為什麼需要保護色?你害怕別人傷害你嗎?」她直率的問。
初華泛怔住,而後大笑出聲。
他不傷人已是萬幸,旁人哪能動得他分毫?
在這個金錢掛帥的時代,若說他上億的身價能教人前倨後恭,那麼他超越時代的醫療技術更教他無往不利,呼風喚雨。
身處於如此爾虞我詐的人情世故,哪容得了他真誠待人;會戴上面具,不過是省卻世俗麻煩的捷徑。
「我的問題很可笑嗎?」玉秋棠咬唇嘟嚷。
「不。」初華泛笑出了淚,放鬆的心情有股解脫的感覺。
他猛地吻住了她的唇,隨即移到她耳畔低語:「你很可愛—.」
她的耳根迅速燒紅,一時身子僵直任由他摟抱。直到他重新啟動車子上路,她耳際仍不住迴盪著他露骨的讚美與他火熱的氣息……
初華泛一手握箸出神的她繞過大半個操場,即便他已除下了一身光鮮正式的燕尾服,但他非凡出色的俊美外表與一身正式裝扮仍引起了不少側目眼光。
其中,艷羨的目光佔大多數,忿恨的眼神摻雜在內。其中之一莫過於扛著班旗通過操場的章正韋,眼睛揉了又揉,以為自己看錯了人,直到數十遍確認,才確定玉秋棠的小手被牢握在一個男人手中。而且,還是個老男人!
他可以百分之百篤定,那男的至少三十好幾,真是不要臉!年紀老大一把了,還敢打小綿羊的主意!
其二是百無聊賴,趴在二樓欣賞來來去去人群的朱燕。
一大早,體育組長便將他從床上挖起來,連捆帶綁的把他押到學校,還派了十幾個人跟監他,不准他落跑。
我拷!
想也知道,學校裡那群「肉腳」哪敵得過他一雙飛毛腿!
要他來參加這種小不拉幾的比賽簡直要他命——激不起他一點鬥志不說;要是他不小心睡倒在運動場上,到時看體育組長的老瞼往哪擺。
他張大著嘴,絲毫不顧形象的打了個大呵欠。
「咦?」大張的嘴一時合不攏,他宣跳起來。
「要死了!那只烏龜竟敢帶個男人來學校……媽的!哪裡竄出來的人敢來招惹我馬子?!」
朱燕跳起來上眨眼工夫即竄到樓下,惹得看管他的一群人急得跳腳,吆喝著跟在他身後,追上了操場。
來到了玉秋棠與初華泛身後,朱燕衝勢極快的就要往初華泛背後撞去。
誰知,初華泛像是早有準備一眨眼工夫側身讓開。朱燕來不及收勢,狠狠栽了個觔斗。
「媽的!」朱燕灰頭土臉的坐在地上瞪視初華泛。
「啊!你的手流血了!」玉秋棠掙開初華泛的手,就要衝過去察看朱燕的傷勢。
「我來!」初華泛輕輕一勾,將身子擋在她面前。
「但是——」
玉秋棠還想接近朱燕,初華泛卻輕聲提醒她:「我才是醫生,你忘了嗎?」
「對喔!」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你趕快幫他看看—.」
「去你的—.少在那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的傷不需要你費心!」
朱燕格開他的手,對箸玉秋棠大喝:「你,過來扶我!」
朱燕粗暴的言語令玉秋棠皺眉。
「受傷了就要給醫生檢查,你不要不講理。」
「你敢說我不講理?!你好,你他媽的有種!把姘頭帶來學校亮相,居然還有臉指責我不講理?!」
「你……你胡言亂語……你怎麼可以隨便亂罵人?!」玉秋棠氣上心頭。
「媽的!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女人都是犯賤!一個男人不夠,偏要招惹兩三個……」朱燕口不擇言的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