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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梁鳳儀

  這是非常關照英嘉成的一個舉動。尤其是英嘉成的新歡樂秋心也是在同一間機構內辦事的。萬一有甚麼同事,為了公事而要在工作會議上提到了姜寶緣戶口的事,惹起樂秋心或英嘉成的不快,也很不必了。

  姜寶緣先行報案,且把主權雙手奉送給英嘉成,這份細心隆情,令英嘉成再多一層感動。

  他只能說:

  「不相干的。只要你不介意,我仍有可能因業務關係而知道你的投資情況,富恆和我都歡迎你繼續讓我們做你的生意。」

  「謝謝你!」姜寶緣說這句話時,倒是十分自然而流暢的。

  英嘉成心上不無驚駭。想,為甚麼姜寶緣可以如此的落落大方?大概來來去去只為一個原因,她於心無愧,磊落光明。

  「嘉成,請別怪我太仔細,今晚要跟你商量的最後一個問題,在我是非常重要的。」

  「請說。」

  「你堅持要爭取銘剛與銘怡的撫養權,我之所以答應考慮,只為你母親肯肩承撫養他們的責任。為此,我可以放下一半心。至於另一半心,就得看你那位樂小姐跟孩子的緣份了。」

  「我會做個好父親。」英嘉成只能這樣答。

  「這是我並不存疑的。然,也為使你在日後容易做人,其實,你應該現在就安排孩子們跟樂小姐相識,希望他們在要接受她的新身份之前就能跟她混得諳熟,這對彼此都有益處。

  「你當然知道我們的兩個孩子其實並不難服侍,只要有耐性、有心機、有愛心,就可以將他們融化。人際關係,當然要時間去栽培。」

  「很好的建議,我試試安排。」英嘉成答應著。

  忽然之間,英嘉成心頭的壓力加重,好像有個巨大的聲音,在他身畔指責他:

  「英嘉成,你攪甚麼鬼?競為了一時間的情慾,遺忘責任,拋棄一個如此無助無援無失無過的髮妻?」

  他不期然伸手抱著自己的頭,不要再想下去。

  姜寶緣站了起來,說:

  「你累了,睡吧?明天又得早起。」

  然後,她就獨自回客房裡去。

  姜寶緣搬進客房去也是近期的事。

  英嘉成想,到底有教養的女人必定緊張自尊,姜寶緣已決定不要嗟來之食。

  他們之間的緣分已盡了。

  剩下來的可以是互相尊重,也可以是彼此埋怨。

  如果姜寶緣選擇後者,或會令英嘉成更好過一點。可惜,她沒有。

  常言道:文窮而後工。有慧根的人,會在經歷了磨難之後,忽然開竅,出落得漂亮瀟灑、有風采、有胸襟、有個性。英嘉成無法不在心內喟歎,當年自己跟她情投意合,不無道理。就為了姜寶緣的建議,他安排一雙兒女跟樂秋心盡早相見。當然英嘉成沒有把姜寶緣採取主動一事告訴樂秋心,他的煩悶亦因源於此,一旦說溜了嘴,只怕秋心多心,自己的精神壓力更大,真正所謂腹背受敵,難於應付。

  星期日竟不是個艷陽天,一直刮著微涼的風,太陽又不露臉,氣壓似乎很低,天是灰濛濛的,令人惆悵。

  在這個氣氛下跟孩子們初相見,是頗煞風景的。

  英嘉成把樂秋心和兒女們送到淺水灣酒店的餐廳去吃午飯。

  才叫好了菜,樂秋心就把一盒盒的禮物推到孩子跟前去。

  「看看你們是否喜歡這些玩具?」樂秋心興致勃勃的說。

  「是甚麼東西來的?」英銘剛問。

  這一問,樂秋心話窮。她根本不知道小紅為她備辦了甚麼禮物。

  她尷尬地答:

  「你們打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銘剛是個聰明的孩子,立即答:

  「那就是說,你並不知道買了甚麼禮物給我們?」

  「銘剛!」英嘉成略提高聲浪,對兒子有點不滿:「不能以這種口吻跟長輩說話。」

  「哥哥沒有說錯甚麼話嘛!」才十歲的銘怡一直是牙尖嘴利的。

  一開始氣氛就弄得不好,英嘉成的確有點緊張,樂秋心更甚。

  也只好勉力打個圓場,秋心再對銘剛與銘怡說:

  「我這陣子忙透了,沒趕得及親自去挑選禮物。只把你爸爸給我的貼士轉告秘書,請她代勞。」

  「做女強人的秘書是不是很辛苦、很受氣?」銘剛突然這樣問。

  攪得樂秋心又一次的目瞪口呆。

  「誰教你這種見解?」英嘉成問。

  他似乎下意識地希望是姜寶緣攪的鬼,若是,倒令自己心安一點。

  可惜,答案非但叫英嘉成失望,更令他和樂秋心面面相覷。

  銘剛和銘怡兄妹雙雙昂起小臉,很權威地說:

  「是奶奶給我們說的。」

  既是英母的言行,就等於是最高指示,有無上的懾服力,不可抗拒。

  樂秋心無法禁耐得住氣餒之情,稍稍低下頭去。

  英嘉成把手伸過去,在台底下,緊緊捉住了樂秋心的手,以示無限支持和安慰。

  這個動作才有效而快速地安撫樂秋心已滿是傷痕的心。

  她強顏歡笑,仍給孩子們說話。

  「等會兒我們上哪兒去玩好呢?」她這樣試探。

  忽然,樂秋心又心酸起來,真不知有多久沒這樣子忍氣吞聲過?大概只在初出道時,對上司才如此小心翼翼,誠恐有失。

  現今巴結的對象變成了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孩,真令人感慨。

  為甚麼呢?為來為去,都只為自己深愛的人心安,既如是,就不要生怨、不必難受、不用感慨。

  樂秋心握緊英嘉成的手,再看著他。對方那有求饒求恕意味的眼神,令秋心剎那間願意接受考驗與磨難。

  說到底,能為愛情受一點委屈,才更能感受到彼此的愛重恩深,情長義厚,有甚麼不好呢?

  樂秋心對嘉成嫣然一笑,再耐心地候著小主人翁的答覆。

  銘剛和銘怡都沒有發表意見,只埋頭吃他們的牛扒。

  樂秋心於是建議:

  「我們去海洋公園好不好?」

  銘怡頭一個摔下刀叉,一臉的不耐煩。

  銘剛立即加入和應:

  「那是去過十萬九千七次的地方。」

  樂秋心立即以眼神阻止住英嘉成說話,這男人在是日午膳時間內,已經做得夠多破壞工作了,樂秋心不要英嘉成為了照顧自己的感受,而傷害孩子的心靈。

  必須要勉力維持一個好的開始,才是成功的一半。

  於是樂秋心又建議:

  「那麼,我們開車去游新界,或者到甚麼會所去游泳打球,好不好?」

  銘剛與銘怡再無表示,聳聳肩,不置可否。

  英嘉成只有打圓場,故意喜孜孜地說:

  「我們把今天的節目弄得熱鬧一點,先去新界兜一圈,再順道到粉嶺哥爾夫球會去游泳,吃晚餐吧!」

  就這樣決定下來。

  孩子們抱著那一手的禮物,坐到車廂後上,才坐定了,兄妹倆交換了一個眼色,還是忍不住把禮物逐一拆開,興奮的神情,表露無遺。到底是孩子,或者說到底是人。

  樂秋心吁了長長的一口氣,如釋重負。

  只要人們不肯放棄利益,總是有辦法的。

  忽然之間因著人性的天生弱點,而使生活上點燃起另一種希望,其實令人啼笑皆非。

  這一天樂秋心的身與心都疲累至死。

  英銘剛與英銘怡兩兄妹比他們的祖母更難服侍。無他,成年人做事總是含蓄,不會像孩子般直接坦率,唯其童心是百無禁忌,想到甚麼說甚麼、做甚麼,於是更能使人難堪,更令人難於應付。

  只消英嘉成一不在身邊,兩個孩子就活像得著個甚麼寶貴機會,立即跟樂秋心過不去。

  英銘剛問:

  「你和爸爸是不是就要搬在一起住了?是他搬去你家,抑或你搬來我們家?」

  樂秋心愕然,只好小心翼翼地應付,微笑著答:

  「若果搬到你們家去住的話,你們兄妹倆歡迎我嗎?」

  英銘怡立即答:

  「你不是要爸爸將我們兩個送到奶奶家裡頭去嗎?是你不歡迎我們。」

  樂秋心啞了。叫她怎樣解釋呢?要解釋,都不知從何說起。她原本應該答:「如果你們喜歡的話,沒有不歡迎的理由,就大伙住在一起好了。」

  可是,翻心一想,絕對不可如此作答。萬一真的成事,那她跟英嘉成的二人世界就要被破壞得體無完膚了。

  侍候兩名小孩子一天半日,也弄得心力交瘁,要是整日為伴,都不知會出甚麼亂子?怕要刺激至猝然暴斃。

  於是樂秋心改口說:

  「我們要上班,反正陪伴你們的時間少,到了假日,再在一起歡聚耍樂,豈不是好!」

  英銘怡突然一臉老成說:

  「我最怕應酬!」

  如此一句不配合孩子身份與年齡的說話,其實應該是惹笑的,然怎麼能叫樂秋心笑出聲來?

  況且英銘剛還未待她反應,又多塞一句:

  「以後每週的星期日都是屬於我們媽媽的。」

  樂秋心自出道以來,還未真正在社會上遇過比現今更難堪的場面,未遇過比這刁鑽的兩兄妹更難纏的人物。最令樂秋心心寒的,還是兩個小孩背後有主持人,那才是一股完全不能忽視的勢力。再想深一層,輪不到她不寒而慄,尚有一位高手,叫姜寶緣,始終未在戰局中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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