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見如夢初醒似地說:「啊?可是……蘇老爺……」
「欸∼∼怎麼還叫蘇老爺,該改口喊爹了。」蘇為提醒道。雖錯過芸兒這媳婦,不過,能得到陶兒這懂事的媳婦也算有個安慰。
「但是……」陶兒有些慌張地睨向蘇騂。
「你就喊吧!別讓義父失望。」蘇騂一臉無奈。
陶兒不知所措,但這情況令她不得不點頭,只得揚起笑容,雙手朝蘇為深深一揖, 「爹!」
蘇為笑容滿面,「好,別多禮了!騂兒,你也是,以後也喚我爹吧!」
「義父對我恩重如山,能成為你兒子,我已心滿意足,還是讓我喊你義父比較習慣。」蘇騂搖頭。
回想起五歲那年,爹娘染上疾病過世,他開始四處流浪,在三年前來到泉州城外時遭盜賊殺傷,若不是蘇為與蘇語康挺身相救,他不可能活到現在。況且,蘇為從不介意他的身世,還認他為義子,這般舉動如同生父般。當時他便起誓,就算犧牲他這條命,也要保護這個家。
蘇為瞭解他的固執,「罷了。隨你吧!」
「謝義父。」
「別說了!都已經這麼晚了,你還不快帶陶兒回新房。春宵一刻值千金,明年義父還等抱孫呢!」蘇為打趣道。
陶兒霎時羞紅了臉,讓蘇騂帶著她離開書房。
蘇為望著他們,忍不住濕了眼眶。唉主若這是康兒與芸兒,該有多好啊!
憶起過去種種,他不禁感歎命運的無情……
#######
蘇騂望著龍鳳燭台,正自懊惱不已,坐在床沿的陶兒則低著頭,沉默不語。
就這樣糊里糊塗成親了!好端端單身一人,卻莫名其妙地多了位娘子,教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而明天不但他的身份曝光,就連陶兒與他成親之事,也將成為泉州的話題。
蘇騂從不願讓人知道他乃蘇為所認養之子,主要理由是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與流言,因此,外界一直以為他只不過是蘇為的一名得力助手罷了。如今一場代娶之事風波興起,相信明早全城都將知曉他的真實身份。
陶兒以眼角偷瞧他。想不到蘇為竟有兒子和義子!
三年前,蘇為便成了泉州首富,但從未聽過他有子女,若不是今天這場婚禮,她當真以為要嫁給蘇為了。
蘇騂與陶兒兩人各有所思,直到聽見外頭傳來敲打聲。
三更了!
陶兒見蘇騂依舊無意圓房,放心之際,也明白不能再繼續僵持下去。她鼓起勇氣來到他身邊,「蘇少爺,時候不早了,陶兒服侍你更衣休息吧!」
蘇騂沒有面對她,「你累了,就先睡吧!」他雖想離開,卻苦於無法向義父交代,真是為難。
「蘇少爺,你放心,陶兒明白自己的身份,所以請你到床上休息,這桌子讓陶兒便用就行了。」
聞言,蘇騂抬起頭來注視她。
卸下鳳冠之後的陶兒,烏黑柔順的秀髮披在身後,細細柳眉、大大杏眼、小巧朱唇皆吸引著他。
「你……胡說什麼?」他連忙撇開視線,壓下心頭異樣的情緒,起身道:「我又沒說不承認你。況且……義父都說咱們已經成親,你是我夫人,怎能讓你睡桌子呢?」聽見她無意當蘇夫人,他心裡竟閃過不悅。
他的話令陶兒心底劃過一道暖意,「蘇少爺,謝謝你為陶兒著想。不過真的太晚了,還是請你更衣休息吧!」
「可你……」
「既然蘇少爺承認陶兒,陶兒當然與你……同床。」本想冷靜道出,豈料心跳不聽話地急促起來,陶兒訝異自己這異常的反應。
「你……當真要和我同床!」蘇騂嚇到,睜大了眼。
陶兒擔心他誤會,連忙解釋,「少爺別誤會,只是共用一張床,少爺不一定要……要……圓房……」如此羞人之話,說得她面紅耳赤。
就是同床異夢羅!蘇騂思索片刻,瞭解這是目前唯一的解決之法,總不能兩人都用桌子吧!
罷了!既然彼此都深知這是一場誤會,那他也不想佔她便宜。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這床就一人一半吧!」相信自己,也相信她吧!
「那陶兒為你更衣。」陶兒伸出手。
蘇騂連忙阻止。「不用了,我習慣自己動手。」他迅速走到屏風後,脫掉一身累贅,剩下白衣裳來到床沿,「那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先上了床,調整好位子便閉上了眼。
陶兒望著他的背一會,也到屏風後面褪去身上的嫁衣,換上一件輕便衣服走出來,吹熄燭火後才默默上床,與他背對背躺著。
頓時,漆黑的室內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良久,蘇騂聽見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他詫異地起身,望著身邊女子。不會吧!沒想到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睡著了。
蘇騂無奈,以指劃過長髮。唉!他是怎麼了,又不是沒和女人同床而眠過,緊張個這同床卻光睡覺還是頭一次,更不可思議的是,對象竟是自已的夫人。
一夜之間身份轉變,他不知這究竟是好的開始、抑或是壞的開端。難道真如此和她同床一輩子嗎?蘇騂想破頭,依舊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不知不覺間進入沉睡狀態。
細聽身旁平穩的氣息片刻,當外頭再度傳來打更聲時,陶兒睜開了否眼……
第二章
她逃了!
蘇騂清醒後見身旁無人,錯愕地繞了蘇府一遍,依舊不見陶兒身影。他無法置信,他的娘子竟一聲不響地趁夜離開了。
他這笨蛋睡得渾然不覺,結果被義父頻頻斥責,命他無論如何都要將陶兒尋回。
唉!他是招誰惹誰了?!蘇騂躍上坐騎,心中百般不解。她為何要離開呢?昨晚他都承認她了,為何還要走?
無法理解陶兒的行為,蘇騂心中竟升起一股怒意。突然,他想起何府的手下說不定也急著想抓陶兒,於是便加快坐騎,希望能盡快找到她。
同時間在港口,陶兒正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過來,左顧右盼地想尋找熟悉的身影。
一名髮絲泛白、身體健壯的老人見著陶兒,急忙地步下船,「你是芸兒姑娘吧!小的等你多時,請你快上船吧!」
陶兒驚愕地望著他,「老伯,你說什麼?芸兒沒來嗎?」怎麼回事?芸兒應該比她早一步先到這港口才是啊!
「啊,你不是芸兒姑娘嗎?」老人訝異,「怎麼回事?那芸兒姑娘究竟來不來啊!我這船已耽擱一晚,再不出發會來不及交貨的。」他一臉無奈。
陶兒臉色泛白。芸兒沒來,難道……
被何大年抓回去了嗎?
「老伯,對不起。人不用等了,你開船吧!」沒辦法,她只有折回去打聽芸兒的下落。
老人聽見不用再等人,開心道:「那我對不住了。」他匆忙上船,很快將船駛離港口。
陶兒望著逐漸遠離的船,心中一歎。這下糟了,芸兒沒上船,八成出事了?nbsp; ?br />
她好不容易地悄悄離開蘇府,躲過眾人耳目想與芸兒會合一同離開泉州,豈料事與願違,若芸兒真給何大年抓回去,可就功虧一簣了。
思索至此,陶兒著急萬分,不得不回頭。
#########
芸兒失蹤了!
陶兒在路上遇見一對父子,才知芸兒早已上馬直奔港口,可港口卻不見芸兒身影,看來,芸兒是在前往港口的途中失去了蹤影。
陶兒心急如焚,來到何府附近打聽情況。
不消半刻,她得知芸兒未被抓回,總算鬆了口氣 正想離去時,卻讓踏出門口的管事瞧見了。
「是陶兒!來人,給我抓起來!」林叔大聲喝道。
陶兒見情況不妙,暗叫糟糕,轉身拔腿就跑。
「別讓那死丫頭溜了!快追,快追!」林叔拚命驅使人手。
十幾名手下陸續衝出府,朝陶兒追去。
陶兒害怕地往前狂奔,片刻不敢停留,一心只想、離那可怕的府第。她不能被抓回去,這一回去的下場令她不敢想像。
儘管陶兒用盡體力直往前奔,但是終究不及十幾名壯漢的速度。
「啊!」背部遭人持棍一擊,痛楚登時竄起,陶兒哀聲跌至地面,身子嚴重擦傷,髮絲瞬間零亂、狼狽不堪。
下一秒,亂棍不留情地打在她背上,她痛苦地想逃開,卻被兩名壯漢硬是架起,而她嘴角早已滲出血絲。
「好了!別打了!」林叔喝止,他怒氣沖沖地瞪著傷痕纍纍、虛弱不堪的陶兒,「死丫頭,敢吃裡扒外!等回府後要你生不如死。來人,給我架回去!」
陶兒全身無力,連站也站不穩,只有任人宰割之份。
沒人幫她、沒人救她,一路上只有湊熱鬧、看笑話之人圍觀,這就是身為丫鬟的下場吧!一旦做了丫鬟便是主人的東西,不能反抗、不能思想、更不能有自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