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時,伊傑爾還不忘回頭囑咐它道:「太陽都快下山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語畢,伊傑爾驅馬快奔,準備回獵場中與哥哥艾迪斯一行人會合。
不知狂奔了多少路,俯在馬背上的伊傑爾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些許怪異的聲響,於是收緊手中的韁繩,回過頭去——他驚訝地發現到,小豹兒就在他身後追趕著,它口裡還銜著剛才伊傑爾為它所摘下的香椽枝椏,正邁開它短小的四肢往他的方向慌忙追趕過來。
瞧它一臉想奔至他身邊,卻又頻頻跌倒出狀況的滑稽模樣,讓伊傑爾看了是又愛又憐,真想緊緊抱住它圓滾滾的小身子,好好地在懷中寵愛它一番。
小豹兒來到伊傑爾的足下,它口中仍銜著香椽枝椏,用美麗的琥珀色大眼眸默默地望著他,惹人疼愛的眸光簡直令伊傑爾恨不得現在就帶它回皇城。這只可愛的小豹兒實在是太合他的胃口了!
「為什麼要追來?』伊傑爾微微側個身,居高臨下地柔聲問道:「難道你無家可歸,所以想跟我回皇城,是不是?」
假如真是如此,伊傑爾今晚恐怕會興奮得睡不著覺,他一直想養一隻像這般可愛的動物,只不過沒這個機會罷了;如今來了這麼一隻能讓他看對眼的可愛小豹,伊傑爾怎能輕易放過。
它點點頭,幾顆成熟的香椽子隨之掉了下來。
「真的!」伊傑爾樂得快飛天了,「說好了就不能反悔了喔!來!」他拍拍前鞍上的一點空位,示意它跳上來,說著:「這裡,我相信你可以跳得上來,快上來!」
小豹兒銜著香椽木枝椏輕輕一躍,如伊傑爾所願躍上了鞍頭;伊傑爾小心翼翼地用斗篷將它的身子輕裹在懷中。接著,他扯動手上的韁繩,胯下的宙斯立刻邁步奔馳。就這樣,小豹兒與伊傑爾一齊回到皇城。
雖然一開始,艾迪斯很不能接受他將一隻兇猛的黑豹帶在身邊的事實,深怕野生豹子性情陰晴不定,進而擔憂伊傑爾的安危,不過,在伊傑爾的堅持下,艾迪斯終於屈服,同意讓只有十歲的幼弟,養一隻隨時都會「捉狂』的凶殘野獸。
自此後,得到艾迪斯允准的黑豹「黑兒」便正式介入了伊傑爾無趣的生活中,而黑兒的加入為伊傑爾帶來了無限的歡樂。
但歡樂的日子易逝,連伊傑爾他們這對形影相隨的主僕也不例外。
就在伊傑爾的成人之禮過後,艾迪斯立即將他送往貝裡多大公國唸書,這是伊傑爾與黑兒相遇後的第一次分離。
在他遠赴外國留學的這段期間,縱然不能常與心愛的黑兒見面,但每逢假日休息時,伊傑爾總是會為它帶回許多美味的食物,以彌補他不在黑兒身邊陪它解悶的寂寥相思。
值得提到的一點,健忘的黑兒老是有「聞香認人』的壞毛病在!
也就是說,不常與伊傑爾會面的它總是會忘記伊傑爾身上的氣味;不過,香氣濃郁的香椽子味道,黑兒可不會遺忘一分,只要讓它聞一聞香椽子的氣味,黑兒就會想起當年那一幕為了要攀折香椽木而不慎跌傷腳的畫面。
接著,伊傑爾熟悉的味道便會浮現,黑兒便會欣喜地撲向主人,伸出它的舌頭,很親熱的舔舐著主人的雙頰,以示歡迎。
這是個只屬於伊傑爾輿黑兒之間的小秘密,也是個極為可恥的事實!
他堂堂南國親王,黑兒長年來的飼主,居然抵不上一顆香椽子的魅力?唉!伊傑爾重重地歎了口氣,誰教他的黑兒愛極了這種泛著濃濃香氣的香椽子味道,就連身為主子的他得要排在香椽子的後面,若傳了出去,他這個親王的臉要往哪擺?伊傑爾又接連地歎了好幾口氣,可憐喲!
這也就是為什麼伊傑爾會隨身帶香椽子的原因。
「快過來吧,黑兒。」
見黑兒不為所動,伊傑爾心想,奇怪,莫非是香氣不夠濃郁嗎?接著,他從懷中取出更多的香椽子,問說:「怎麼?你還記不起這氣味?還記不起我嗎?」
黑兒微抖動著耳朵,好似香椽子的香味已隨著空氣傳送至它的鼻中;它仍未改變先前準備攻擊的戒備姿勢,卻陡地一個前撲撲向伊傑爾,重重地將伊傑爾壓倒在地,只聽見眾人驚呼一聲,黑兒竟開始親熱地舔舐著他兩頰。
伊傑爾低笑著,他一邊接受黑兒熱情的口水攻勢,一邊還騰出手來輕搔著黑兒的耳後根,拉下黑兒的大頭顱在它耳邊低語著:「你這個大笨蛋!你差點就GAME OVER了,你知道嗎?」若不是看在黑兒是伊傑爾最疼愛的寵物份上,怒火中燒的艾迪斯早就一劍砍了它。
見黑兒已不具威脅性,在一旁擔心的艾迪斯早就捺不住性子地衝上前,大手扶起昏睡中的泛蕾娜。
艾迪斯輕拍她的粉頰,喚道:「我的小泛蕾娜,你快醒醒,我來救你出去了,快睜開眼來看看我。」
在拍打下毫無反應的泛蕾娜引來艾迪斯無限的恐懼,他慘白著臉,將她嬌弱的身子緊摟在懷中,對外頭的那群衛士大聲喊著:「來人!快傳御醫!快傳御醫!」
第七章
「各位官爺們——」瑪琳年邁的身軀擋在一群手執長矛的衛士前面,她一臉泰然,完全不見任何一絲異樣神色,說道:「透彩宮的主子已安歇,還望各位官爺們勿大聲嚷嚷,驚擾到我家主子的清夢。』
「大膽!』帶頭的衛士大喝一聲,他一臉怒色,似乎對瑪琳這種不太恭敬的態度感到氣憤難平,斥說,,「你這是什麼鬼話?」
他們是艾迪斯王身邊的御皇軍,身負著陛下親口所頒下的皇命搜索城內每一個角落、每一座宮殿,目的就是為了要找出膽敢謀害未來王妃的嫌疑犯。
不理會瑪琳片面的推托之詞,發言的衛士往前踏了一步,好像有要硬闖的意味。「艾迪斯陛下有令,我們御皇軍旗下所有衛士必須翻遍整座皇城,一定要找出傷害未來王妃的主謀者,所以,我才不管你家公主是否已經就寢,我們現在就要入宮搜查!」
「請等一等,官爺們——」瑪琳雙手一張,像只護著小雞的老母雞般奮力地擋住他們的去路,不讓他們進入宮殿中,「我家公主衣著凌亂,實在不能出面會客——」邊說,瑪琳邊從懷中掏出幾錠碎銀,遞至每一個衛士手中,「可否請各位官爺們先緩一緩,待明兒個天亮之後,公主醒來梳妝妥當時,再來執行你們的任務,好嗎?」
「這——」收到碎銀的衛士們一個個皆為難地相覷著,猶豫不決的模樣讓一旁的瑪琳看了汗水直流,忍不住捏起一把冷汗。
「好吧!」終於,那名帶頭髮言的衛士開口說道:「那我們就先行到別處去尋人,記得,天明我可不想再聽見任何原因,一定要入透彩宮細查宮內的每一個角落!」
那名衛士一個回頭,對身後的弟兄說:「走吧!咱們天亮了以後再來。」
「謝謝您!官爺們——」
就在瑪琳不停的道謝聲中,一群衛士們離開了透彩宮的範圍。
打發完那群見錢眼開的衛士後,瑪琳一個轉身,回到了大殿上。
殿上,所有侍女皆已被嘉妲娣所摒退,此時,空曠無人的大殿上只剩下艾迪斯急於捕獲的珍妮,以及瑪琳佯稱已經安歇的嘉妲娣公主。
「如何?」端坐在玉雕座位上,嘉妲娣冷冷地問:「事情都解決了嗎?」
瑪琳在嘉妲娣跟前屈膝,她點點頭,儀態莊嚴且恭敬地答說:「他們全離開了,但會在天明時分返回。」
一雙粉嫩的小手隨意一揮,嘉妲娣對仍跪在地上的瑪琳說道:「你先起來,奶媽。」冷不防地,嘉妲娣的眸光一轉,視線變得既冷又冰。
長年隨侍在側,對她的習性瞭如指掌的瑪琳見狀,在心中暗暗大歎著不妙。
望著嘉妲娣一副冷冰冰,讓人高不可攀的姿態,以及不帶任何情感,令人聞之發寒的口吻,身為奶媽的瑪琳豈會不明白此種面孔下所代表的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感,這是嘉妲娣即將動怒的前兆啊!
頃刻間,殿上的空氣好像也凝凍起來。
一個質問的挑眉,冷冷的聲調隨即迴盪在冷清無情的透彩宮大殿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皇表哥會下令清查全城?莫非——是你的形跡敗露了?」
嘉妲娣毫無表情的凝肅面容讓珍妮機警的打了個冷顫。
從嘉妲娣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凜冽寒氣嚇著了一旁的珍妮,珍妮雖感到萬分懼怕,但她還是從容地聳聳肩,一抹刻意偽裝出來的自若神態掛在頰上,和嘉妲娣臉上那抹足以至人於死地的凜冽目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珍妮毫不畏懼地迎上嘉妲娣冷冷的目光,回答說:「我不清楚!大概是那名侍女去通風報的信吧!」珍妮口中所指之人,就是對著她大聲尖叫的侍女帕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