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爾,那時候有誰進到馬廝?」
一個年僅十七、八歲的馬廝小弟,連忙肯定搖頭。
爵頓眉毛一擰,轉向魏倫,說:「事情還沒查出個水落石出時,先把飯店裡駐守的一群保鏢調一半人員過來!」他抿著唇,眼神一凝,朝自己的房間望去。現在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看來只有盡其所能,防範於未然。
「早該如此了!」魏倫歎氣嘀咕道。他瞭解好友的脾氣,不到緊要關頭他是絕不會怯步的。
爵頓是個非常注重個人隱私的人,因此他非常厭惡自家宅院的每個角落佈滿了保鏢,如此一來,弄得傭僕整天像是如臨大敵似的,但飯店的特殊情況就不同了。
在賭城凡事不謹慎處事怎麼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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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間過於豪華奢侈的辦公室,沉靜地坐著兩個人,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臉上尋覓到鬱怒。
「當初你是怎麼說的?說什麼結果會讓我們都滿意,現在倒好了,除掉他不成,反而讓他起了警戒之心。」一個五十歲的老人面紅耳赤地怒喝道。
「我願意這樣嗎?」另一個年輕人咬著牙反駁回去,接著他又狠狠地往桌上猛然一敲,洩恨地說:「那伙殺手真是孬種,白白被他們拿了一筆錢。」
「算了吧!那麼一點錢能請到什麼高手?還不是些混吃混喝的傢伙罷了!」這老人就是洛伯,他嗤聲不屑地搖頭說道。看樣子只有親自出馬了!他就不相信會拿爵頓沒轍。
「這麼說,你是另有計劃了?」
「這你不用管,我自有打算。現在你只要隨時掌握住爵頓的行蹤就行了!這事對你來說容易極了,畢竟誰也不會懷疑到你跟我是同夥的!」
年輕人不以為意地笑道:「是喲!當他的堂弟就是有這個好處啊!」沒錯,他就是翰理。為了奪得財產的他不惜犧牲掉親情,現在他的眼裡只見得著白花花的鈔票。
「但是沒有我的命令,你千萬可別擅作主張,壞了我的好事啊!」洛伯厲聲地聲告道。
翰理虛應了幾聲,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等他的命令?呸!這輩子他只相信自己。翰理在心裡咒罵洛伯。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們彼此心知肚明。你願意跟我合作,還不是為了可以奪得你堂哥的全部財產,而我呢?更可以輕鬆的購得那筆土地,各有各的利益在,但是我可不贊成你昨天的行為哪!」洛伯像是拆穿他心思地警告著,嚴肅的表情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沒錯,的確是魯莽了點。不過,那東方女子對我倒是個威脅。我看得出來,堂哥對她的態度特別了點,甚至可以說他是對她動了心,我可不希望突然蹦出個繼承人來,那我到最後連一個子兒也拿不到!」他陰沈地說道。
洛伯聽完之後,略微點頭,說:「那女人我會查出她的底細,到時候自會給你個交代!」他拍拍翰理的肩膀,改變臉色,和言悅色地勸說道,畢竟在他眼中,這個年輕人還有利用的價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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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嬙旃在這棟豪宅已住了一個星期。這個星期可說是她最難熬的日子。在這段期間,她瀏覽過無數本書,但到最後卻都無法讀完,原因無他,每當她一翻開封底,便見飛舞勁捷的筆跡寫在上面,想當然耳,寫得那一手好字的就是爵頓。
就像現在,當她翻到幾頁時,都能看到他的感想和對書中論點有到達水準以上的批評。更為諷刺的是,她竟然不由自主地開始探尋他的內心世界,而不再注意到書中的內容,這感覺好像偷看到別人的日記般令她不自在。
一個禮拜前他對她許下不打擾的承諾,他做到了,甚至連他的影子也沒瞧見,好像他已從這世界上消失一樣。打從他轉身離去,不再踏進自己的房間一步,她不曉得他會去哪裡?希爾帝飯店或者是某個情婦那兒?
太多的猜測總是不斷在她腦海飄浮過,她心中像是打翻了調味料似的,百味雜陳,而陌生的情愫令她不知所措。
嬙旃歎了口氣,心不在焉地放下手中的書,無法揮去腦海中那不斷浮現的英俊臉龐,恍若他此時此刻就站在她身邊。
唉!她怎能期望自己在觸目皆是他所有物的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呢?他是答應不再打擾她了,但他可知道她現在所面臨的處境更是讓她開始招架不住了!
馬蹄聲和人聲沸騰的騷動,打破了嬙旃的沉思。她舉步慢慢走向窗前,那她再熟悉不過的高大身軀立即擄獲了她的視線。
她看著他高昂地飛身躍上馬背,瀟灑的英姿觸動了她的心弦。他那挺直的背脊,環著馬腹的修長結實雙腿,以及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無不刺激著她,令某種異樣的感覺在心中翻騰。
當他與馬融為一體,有如迅雷般地奔馳在寬闊的跑馬場,揚起陣陣塵土時,他的每個動作、每聲有力的吆喝,無不告訴別人,他是多?喜歡這一片土地,喜歡他親手所締造的世界。而她呢?竟然就是逼得他離開這兒整整一個星期的罪魁禍首。這個事實開始像漣漪般漸漸擴散,驚擾她整個心房。現在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一思及此,她以左腳為支撐,右腳當輔助,蹣跚微跛地走出房間。
不告而別?大概沒有比這個方式更適合的了!
整棟豪宅因爵頓的歸來而忙碌。嬙旃覺得自己像是小偷似地躲著他人的視線,準備趁著大家忙於自個兒事的時候,不知不覺地『沖』出宅邸大門。
謝天謝地,她扭傷的腳踝已有好轉的?像,應該足以應付支撐到大道上攔個便車。她顛跛的腳步輕易地吸引住任何人的注意,包括傭僕、保鏢全都對她作注目禮。
當然,這點嬙旃根本毫無察覺,就連保鏢暗中保護她的事,她也渾然不知。不是她神經少了一根,而是爵頓派來的保鏢全是美國保全業的精英人員,根本讓她瞧不出一點端倪來。
如果妹妹能在身旁就好了!嬙旃心想,開始覺得汗珠沿著鼻翼滑下頸項。縱然她希望有璃晨能扶她一把,但璃晨早已在她的威脅加勸導下,不得不回洛杉磯的學校上課。
隨著自己急喘的呼吸,她的自信心也開始忽起忽落,總覺得通往大門的路愈來愈長,彷彿永遠也走不完似的!
此時,一陣震耳的斥喝聲貫穿嬙旃的耳膜,這聲音太熟悉了,逼得她不顧腳踝傳來的疼痛,繼續加緊腳步。
「你到底想證明什麼?」爵頓像一陣狂風似地阻擋在她面前,並用怒火中燒地跳下馬背,兩手臂緊鉗著她的肩膀搖晃道。
從他有力的勁道看來,嬙旃更可以確定他手臂的槍傷已大致痊癒,她心頭的一顆大石頓時落了地。
她將臉撇向一旁,拒絕將視線挪移到令她朝思暮想的俊容。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讓那雙眼眸再次摧擊她脆弱的意志。
見她沒有任何答話,又一副不屑與他談話的樣子,爵頓又開口說話,這一次他沒有怒焰高漲,反而多了濃烈的無奈和妥協。
「我說過不再打擾你,而我也做到了。如果你是因為我的歸來想躲避離開的話,那麼我道歉!我這次回來只是拿個文件,我待會兒馬上就走,你大可不必──」
「我不要你這麼做!這是你的家,你愛什麼時候回來就回來,我從沒有要求過你離開。你以為你只要不出現在我面前,一切都沒事了嗎?錯了!天大的錯誤,你可知道,我每天要面對你多少無形的折磨,我受夠了,也累了──」嬙旃語無倫次地對他大喊,宣洩心中難安的情緒。
爵頓輕柔地托起她的下顎,以要求的眼神無言地凝視著她。
「我──我不要你離開,請不要──」她不斷地重複這些話,她的眼眶漸漸紅了,無比酸楚的氣息哽在喉嚨。
倏地,她被猛然攬進一個寬闊的胸膛,被他有力的臂膀緊緊環住,儼然像一座安全的港灣任她休憩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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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逼我!」嬙旃可憐兮兮地哀求道。她無辜的表情換來一陣低沉的疼惜笑聲,而那笑聲當然來自爵頓。他們兩人站在烈陽下已將近半個鐘頭了,炙烈的陽光對爵頓絲毫不具威脅,但對嬙旃可就不同了,她那雪白的肌膚已曬出一層泛紅的膚色,但卻顯得更為嬌艷動人。
「不行!你不能畏懼它一輩子,是不是?來,握著我的手!」
這是在嬙旃試圖逃走後的三個禮拜後,也就是說,她已經在拉斯維加斯待上整整一個月了!這一個月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日子。他們互相分享彼此的心情,而他更是一位耐心的伴護,隨時隨地在她身旁照料一切事,包括抱著她進浴室沐浴……想到這裡,嬙旃頓感臉上一陣燥熱,幸好已被太陽照得通紅的肌膚替她掩飾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