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層層地籠罩住他。
是的!失落。一份前所未有的強烈失落。在他已得到每個男人最渴望的名與利後,他真的不明白這樣的感覺從何而來!
似乎他所想追尋的不再是這些,而是一種更珍貴的感受?
會是什麼呢?為什麼他的心十分不安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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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嵐放下話筒後,不下百次的咒罵著董育梧,用盡她所能想像得到的字眼。
她們無法相信她那對女人可說是深惡痛絕的大哥會結婚,這可真證明了事情是沒有絕對的,更沒有所謂的不可能。不過她倒很想瞧瞧成為她大嫂的人,想必有過人之處。
今晚是她大哥的新婚之夜,看來……,曖,她只有另覓住宿囉!
她思索著自己的將來該作何打算,她選擇『企管』這門科系,原本就是等她學成歸國可助她大哥一臂之力,可是這樣一來,她勢必得常常與童育梧那傢伙碰面,一想及此,她不得不打遇堂鼓。
她跟他就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她更是巴不得他可以永遠自她眼前消失。她一直想不透的是,她所認識的人很多,不論是男是女,她一向很容易使跟大夥兒打成一片,甚至在美國時還與不少男性朋友稱兄道弟呢!她從未討厭過任何人,朋友愈多愈好。然而,這個原理運用到董育梧身上,似乎就不管用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對他的偏見會這麼深?彷彿用針鋒相對便可以包裝起自己的心,就像可以覆上一層偽裝色?!更像是投下顆迷霧彈,可以掩去真實不為人知的那一面!
雁嵐頹喪的將身子猝然往床鋪一拋,雙手擱在腦後,她該不該到「奇得」去呢?若不去,她老哥肯定會追根究柢,非弄出個答案不可。而她相信他一定會。
噯,她不由長歎一口氣。煩死人了,這樣也不是,那樣也不可,她猛然將雙手往空中一揮。猶豫不決?這太不像嚴雁嵐會做的事了!
她坐正身子,隨即便聽到汽車引擎的熄火聲。
一定是她老哥:雁嵐一躍而起,以最迅速的動作衝向樓梯口,誰知闖入她眼底的,竟是一幅狀極親密的鏡頭。
她就咳了兩聲,想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過兩人都太沉醉於彼此的擁吻中,最後她不得不出聲抗議。
「喂,老哥,即使是第一次結婚,也別這麼迫不及待!」
這一句話總算使他們迅速的分開,女孩兩頰漲得道紅,而夙麒則是以一種又好氣又訝異的目光看向她。女孩明顯的掙扎著,夙麒卻一點也無放開她的意思,依舊將懷中的人兒摟得緊。
夙麒嘴角漾起寵溺的笑容,「雁嵐,你總是這麼一聲不響的就跑回來,這次是不是又出了什麼紕漏?還是回來當電燈泡?」
夙麒懷中的女孩對他的厚顏投以一句呻吟。
雁嵐則不客氣地將雙眼一吊,低哼一聲,「老哥啊,你也太重色輕妹了吧!我一參加完畢業典禮,便迫不及待的從美國搭飛機回來看你。結果,看來我並不受歡迎,我還是趕快走吧!還有,老哥你太不夠意思了,結婚也不適知我這唯一的妹妹,還是我從那可惡的育梧口中得知。不過還是祝你新婚愉快。」
夙麒眼底出現一絲愧意,「雁嵐,對不起,我忘了……想不到你也畢業了。想要什麼隨你開口,算是我還你的畢業禮物。」
「這還差不多,一部跑車。」她當然毫不客氣的索求。
夙麒搖搖頭,「你啊,可真懂得敲詐。」
雁嵐一聳肩,這時她轉向格儂,「嗨,大嫂歡迎你。說實在的,我真的很佩服你竟有勇氣嫁給我這老氣橫秋的老哥。」她不忘取笑道。
女孩投給她一抹深有同感的笑容,兩人一番自我介紹後,雁嵐便識趣的向他們道再見,臨走之前還頑皮的對夙麒聲明今晚她不打算回來,要他們盡情享受兩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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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琳頹然的去下手中的筆桿,慵懶的身子猝然的往高背椅一靠,今兒個她的思緒彷彿在鬧情緒般,她呆坐在這她一向習慣寫作的桌子前,三個鐘頭了,眼前的稿紙仍然一片空白。
悅琳已經被一股無名的紛亂困擾了好幾天,彷彿有某件事正在醞釀著,可怕而來勢洶洶,並且將足以破壞她向來平靜安詳的生活。
悅琳不明白何以這個念頭會似個鉛塊般,重重的壓在她的胸口上,壓得她喘不過氣,這麼不容忽視地、直怔怔地敲入她的腦海,抹除不了。
她的視線飄向擱置於她桌面上的照片,照片中的人正燦比的對她微笑著。
景韓,一憶及他,悅琳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漾起幸福的笑容。
景韓可以說是每個女人心目中夢寐以求的完美情人,堪比擬男服裝模特兒般高大健碩的身材,俊逸不馴的臉孔,更是會讓情賓初開的小女生為他癡狂。
也因為如此,這也是他最極力想避免的,他總覺得擁有如此俊逸的臉孔,實在難以維持一個大學副教授該有的尊嚴。尤其每當他收到繫上的女學生寫給他的情書,他總是會感到不知所措。
景韓應該是無可挑剔的。他擁有一切最好的外在條件,只是悅琳總覺得他們夫妻之間彷彿缺少些什麼。她是不是太貪得無厭?
悅琳不由歎口氣思忖著。他總是小心翼翼地想要維持一個大學副教授該有的形象,他讓自己變得一絲不苟、拘謹嚴肅,更是極力避免洩漏出自己天性熱情的那一面,只因為那樣並不符合他的身份。
只有在他們兩人獨處時,當他不自知地陷入悅琳刻意布下的魅力魔網時,他才會卸下所有的偽裝,讓他的熱情暫時的佔上風。
但不論如何,他都是她最深愛的那個男人。尤其是當他發現自己不小心表現出被她牽引出的熱情時,即會展現滿臉的懊惱,她愛熬了他那時賭氣不語、生悶氣的表情。
但他卻沒有一次能躲得過她的柔情攻勢。
她跟景韓之間的生活一直十分融洽,除了他們一直想要一個小孩之外,他們是對人人稱羨的夫妻。她的生活裹應該沒有什麼可以教她憂心不悅的。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她對自己丈夫的迷思,她搖搖頭,感到有絲好笑的站起身,才走了幾步,電話鈴聲便停止。這裡是分機,可能是管家蕙姨在樓下接了電話。
她轉身至置於角落的小冰箱,倒了杯果汁。在這不到十坪大的小斗室是她專屬的小天地。白天她會利用景韓去上課的時間提筆寫作;平常,沒有她的允許,誰也不能越雷池踏入一步。
一會兒,傳來管家蕙姨的聲音,「少奶奶,你的電話。」
悅琳隔著門道了謝後,隨即抓起話筒。
「喂,向悅琳。」
雖然跟景韓已結婚兩年了,地依然不習慣冠上夫姓,稱自己為裴向悅琳。何況景韓一向不介意這樣的瑣事,因此,她還是習慣用「向悅琳」這個名字。
「喂,我是柳皓晨。」話筒那方傳來一個清脆大男孩的聲音。
大男孩,不錯,柳皓晨的確是個大男孩。清清秀秀的外貌和稚氣未脫的笑容,總教許多小女生為他著迷,今年剛升大三。就讀中文系。
一年前,這位小男生,寄來幾封熱情洋溢、文情並茂的信,悅琳對這些信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覺得筆者的文字十分俐落、用詞不落俗套,非常有自己的味道。她也回了他幾封信。
教悅琳一直不明白的是,柳皓晨不知從何處得知她的電話號碼,半年前開始打電話至裴宅,直言他是她《悅心小菜》的最忠實讀者,想多瞭解她。
會是從出版社?應該不可能,出版社一向十分謹慎小心,他們也不希望作者受到過多的打擾。但是除此之外會是自何處拿到電話的呢?
她也曾詢問過柳皓晨,但他卻支吾其詞,悅琳一樣無從得知。
起初,他只是偶爾一、兩通電話,詢問她一些文學上的問題,再加上他又是悅琳同校同系的學弟,因此悅琳對他總有幾分近似姊弟之情。
漸漸的,柳皓晨更是動於信件、電話的來往。之後,他邀她外出,悅琳基於教學相長的初衷,也就答應。畢竟有些問題光靠信件、電話是很難說明的;再者,柳皓晨的求知態度是那麼的誠懇而熱烈,教誰也不忍心去拒絕他。
於是只要柳皓晨一旦有些文學的疑問或發現便會找她切磋,半年來也就成為一種習慣。
「嗨,」悅琳對這個她一向視為弟弟的大男孩愉悅的打著招呼,「有什麼事嗎?這回該不會又是有什麼文學疑難難倒了我們這位才子吧!」她調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