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想從情敵下手?沒關係,就算你想要雙管齊下也不成問題,就當是我這個做父親的送給多年未見的兒子見面禮好了,想叫這兩個人身敗名裂根本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你是要讓他們直接自這個世界消失呢,還是神智清醒的被判終生監禁瘋人院,或者是丟到美國黑街上被眾人凌辱?只要你開口,身為父親的我自會幫你達成。」
「你瘋了!為什麼這麼做?這二十年來相安無事的生活不好嗎?為何要出現在我面前?我跟你早在二十年前就已脫離父子關係,你為何至今還要來糾纏?」
「脫離關係?歐氏夫婦沒告訴你嗎?我只是有條件的將你「借」給他們罷了,期限是二十年,若非當年的你已成為木偶狀態,我、姬家是絕容不得姬姓子孫流落在外的。」冷冷的一笑,姬宇凡嘲諷的說。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不相信?你至今姓姬不姓歐不就是最好的證明?若你已不再是姬氏的一份子,是絕不可能掛上姬這個姓氏的。兒子呀!別再自欺欺人!」
「我……」姬宇凡堵得我無法反駁。到頭來,我仍是自己最深惡痛絕的姬氏一員。
「你到底想幹什麼?」洩氣的我,無力的癱坐在被雨淋濕的地上,現實的殘酷逼得我無力再與之抗爭。
「我不過是個想為二十年不見的兒子盡點心力的傻父親罷了,受限於當年的承諾,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到二十年的期限過去的哦!想和長年思念的兒子好好相處是人之常情吧!再怎麼說,你都是我姬宇凡唯一的兒子,不寵你我還能寵誰?說吧!只要的要求,身為父親的我一定為你辦到,但相對的……」
「什麼?」
雖沒明說,但姬宇凡擺明了就是威脅。
「我希望能和多年不見的兒子好好的培養一下父子間的感情,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姬宇凡臉上那慈父的神情,和善得教人渾身顫抖。
「是不是只要我肯跟你走,你就答應我一項要求?」閉上雙眼,我低聲詢問。
「嗯,兒子呀!你還真是理解力高超。沒錯,若你要這麼解釋也行啦!」
「好,我跟你走,條件是不要對與我有關聯的人下手。」
死命的咬緊牙根,我一字一句的吐出這叫我如墜深淵的決定。
第七章
隨著姬宇凡離去的我意外的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外祖父母生前的居所。
原來,當年以高於市價的價錢買下屋子的人是姬氏。
屋內一草一木、一磚一瓦,無一不是昔日的模樣,而窗明几淨、草木扶疏的環境,說明了有人定期前來維護這幢自兩位老人家去世後,就不再有人居住的空屋。
姬宇凡是何用心?買下這間屋子盡力維持原狀不予變動有何用意?
姬宇凡收購這棟舊屋做什麼?既不居住,也不做其他用途,每月還得花上一筆不小的維修費,這筆帳怎麼算都不划算,唯一的可能是,姬宇凡買下它是因為它曾是歐雨荷的家,是歐雨荷生長的所在地。
但,可能嗎?逼死歐雨荷的人會有這種舉動嗎?
躺在舊日的臥室內,我夜以繼日的思考著各種問題。
為何說是夜以繼日呢?
因為自從跟姬宇凡回到舊宅後,我再也無法入眠,就連食慾也消失了。
一開始,姬宇凡以為我有意反抗,強迫我進食,但食物只要一進入我口中,不到三秒即被我全數吐出,一滴不留還附贈胃液;到最後,他也不得不投降,找來姬氏家族醫生每天為我注射營養劑。
隨著醫生一日比一日慘白的面孔,我知道我的狀況是一日比一日還差了。
我並不想死,但有些反應並非我所能控制。我也知道,一旦我出了什麼問題,姬宇凡怒火發的第一人選就是這位國內外知名的內科醫師。
如果可以,我不會為難這名白髮蒼蒼的老者,自替我看診以來,他的白髮迅速的增添不少,臉上的神色也不復往日的紅潤。
除了醫生外,還有一群身處在姬宇凡怒火攻擊範圍內的可憐人們,他們全是臨時被調來這間屋子服務的傭人群。
其中最可憐的莫過於那三名被選來二十四小時輪流盯著我的看守者,他們三人今年大概是流年不利吧!
至於已成年的我,為何還需要被人二十四小時輪流看守呢?
這是因為沒有食慾的我,唯一想動口啃咬的東西竟是我自己的右手,而且是在全然沒有意識下的不自主行為。
姬宇凡第一次發現我這奇特的習性後,派了一個人在白天盯著我,只要一發現便馬上制止我的動作;但我手上的傷還是一日比一日增多。這時姬宇凡才發現,夜晚獨居於寢室的我根本未曾合眼,而白天被制止的行為,到了晚上變本加厲的咬得更多更深。
所以,看守者才會從一人增加至三人,二十四小時輪流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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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姬宇凡困住已經一周了,無法進食、也無法入眠的我,越來越沒有感覺。
不言不語、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對我來說不是負擔。除了心痛仍持續不斷外,我只能躺在床上不停的想著與商緘間曾有的甜蜜,再也沒有其他的反應。
甚至最近我連想、心痛這種僅剩的感覺也漸漸消逝。
空白填補在每一段心痛與思念之間,是一種茫然清醒卻發現時間已消逝好幾個小時的空白,沒有一絲感覺,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這種空白的感覺我並不陌生。
就和當年母親一刀劃下後我的感受一模一樣。
只是,當年的空白是急速的、瞬間的,而這次是緩慢漸進的。
我正在人偶化,就和當年一樣。
老實說,這種狀況並沒有什麼不好,已去自由的我,不想痛苦的活著。
我的身體漸漸虛弱,再過不久,我就會去見您們了,母親、外祖父母。
很抱歉,未能達成向您們所許下的承諾,沒能好好的活下來。
但是,這種狀況下我活不下去呀!您們能瞭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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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偶化惹怒了姬宇凡,還是我無視他的存在讓他難以忍受;總之,不論姬宇凡日漸明顯的怒氣原因為何,他再也威脅不了我了。
自他承諾不危及與我有關的人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可以威脅我的事物。
但我還是低估了姬宇凡的決心與企圖。
他雖承諾不對與我有關的人下手,卻設下陷阱與我有所關聯的人自動往下跳。在姬宇凡的操作下,我再度見到想見又害怕見到的人——商緘。
那是熟悉的觸感,是那短暫的同居生活中常常感受到的觸感,只有一個人曾如此握過我的手。
「是你?」睜開雙眼的我,意外的看見了不該出現的人,雖然想說話,但體力消逝的我已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連「是你」這兩個字也只是唇形略微顫動了下。
「是我!」
一隻手輕輕的撫上我瘦削的面頰,是一隻瘦到關節突出不復記憶中結實的手。
怎麼會呢?凝視著遠比記憶中的影像消瘦的身軀,一瞬間,我似乎可以體會到這一個月來對他是種什麼樣的折磨。
「夠了!你可以出去了!」姬宇凡的聲音冷冷的打斷我與商緘無言的對望。
百般的無奈與不捨出現在商緘的臉上,但他也沒有違反姬宇凡的命令,將我的手送到唇邊輕吻之後即退離這房間。
為什麼?商緘從來不是會乖乖聽令的人,為何對姬宇凡的命令不予反抗?難道姬宇凡打破承諾,對他做了什麼?
「我並沒有違背諾言,若你是在想這個問題的話。」
嘲諷的笑意浮現在姬宇凡的臉上,給我一個安撫性的答覆後,他才突兀的丟下一顆炸彈。
「我只是上門與那小子談條件,告訴他若想知道你的行蹤,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一個十分簡單的條件。」
惡意的微笑與平穩的口氣,讓姬宇凡接下來所道出的答案更顯冷酷。
「我只要他承諾一件事,要他陪著我唯一的兒子「同生共死」。這個要求並不過分,以他的狀況來看,就算我不提出這要求,他只要再二個月找不到你,大概也活不了了。這個要求反而救他一命,你說是不是呀?兒子!」
「你……答應過我……不危害任何與我有關聯的人……」
「我是答應你不「主動」加害,但若對方同意我提出的交換條件,自投羅網,這可就不在限制內了。」姬宇凡若無其事的笑道。
「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何商緘會出現在這兒?又為何會聽從你的命令?」
「兒子呀!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若我當真要下手,事情絕不可能善了,誰教你害相思嚴重到吃不下、睡不著,心疼兒子的我只好找上那小子談條件,順便救他一命,否則,誰有空閒去理會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