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個我知道!」她急忙搖了好幾下頭,不敢告訴他,這也是在她答應鄰居後,勤跑獸醫院的那段時間醫生告訴她的。
仙女?這是他貓咪的名字吧?她猜想,然後一個人偷偷為這個奇特的名字笑了起來。很有本土色彩的名字呢!
「你有帶血統證明?」她笑什麼?他不只一點的不悅了。
「有!」她慌亂地翻找然後拿出來放在桌上。在醫生跟她解釋過後,她便回家翻出了這張東西,瞭解了它的重要性。
桌前的兩個人開始認真的談起正事,翟日烺臉上慎重的表情讓孫和奏不得不跟著認真起來。
桌下貓咪的小天地裡也有另一個小故事上演著。
囝囝似乎是對人家一見鍾情,纏著母貓不放,亦步亦趨;仙女則是有些排斥,臉上不斷有威阻的表情,試圖斥退囝囝的步步逼近。
兩隻貓咪偶爾纏鬥一起,用腳掌觸擊,滾成球狀,偶爾翟日烺低頭注意到,以為是貓咪間的遊戲。
「你都怎麼飼養貓咪的?」向來行事乾脆、狂烈的翟日烺,除了面對自己擅長的攝影工作外,就屬關於貓咪的事最有其特殊的耐性。
對於這個孫和奏覺得淺顯易為的問題,她是有些訝異,但因為他的慎重,讓她跟著慎重回答,「就早晚倒飼料和準備乾淨的水給它囉,」是吧!難不成還有別種的飼養方法?
狗屎!他就知道把這件事交給勤硯那傢伙辦不牢靠,這麼大的版面,他卻只登了寥寥數語,所有的條件都不明不白,他不禁又怒意高張。
「我問的是貓咪的生活起居、習慣,還有你對它的教養方式!」他忍著不悅提示她。
她突然間明白這男人要求的是什麼。這場貓咪的相親大會根本沒有她想像的簡單,她以為只要飼主看得順眼,貓咪間也沒有明顯的排斥,便可以著手安排時間讓貓咪交配,但這明顯不是這位翟先生所要的。
他是認真的,明白這個事實,她格格地笑了起來,沒有取笑的意思,只是想到他一個六尺昂揚的大男人,為了愛貓變得像個老婆婆而覺得有趣。
翟日烺不解的看著眼前笑聲格格像只鴿子的女人。如果說眼神能殺死人,大概就是現在他這種情況吧!
「你笑什麼?!」他很用力地瞪住眼前這個有點像瘋子的女人。
「沒有。」她抿住嘴。「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以為讓貓咪交配其實很單純,只要看得順眼就可以……」
「你的貓跟仙女不配!」他不願跟個竟然不瞭解貓咪的女人多計較,忍耐了半天擠出這句話。
「喵嗚——嗚——」
激烈的喵喵聲卻被主人間的激動給掩蓋過。
「為什麼不配?」孫和奏急忙替自己的貓咪捍衛權利。她突然想到自己等了兩個星期也才替囝囝找到這個對象,如果再錯過,是否還要另一個兩個星期?
「除了毛的色澤外,最重要的是仙女也不喜歡你的貓!」他指出桌下偶爾會傳來的威嚇聲。
如此一來,事情是不該再談下去,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但他得先讓對面那個女人知道。
「再說你的貓……叫做……」叫什麼來著?她剛進來的時候,他只顧著生氣,根本沒有仔細聽。
「囝囝。」
翟日烺皺眉。「這不是正式的名字吧?」
孫和奏欲言又止地點頭,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的紅了雙頰,略微乾澀地開口,下意識先啜一口桌上的葡萄柚汁。「是小名沒錯,本來的名字叫做『牛郎』。」
翟日烺聞言,眉間的皺折更深。「我沒見過貓主人替自己的貓取這樣一個不莊重的名字!」面前這個女人是史上第一個吧!
不莊重?孫和奏有些疑惑,知道他一定誤會了。「不是那種牛郎,是牛郎織女的牛郎!」她疾呼。這是中國除了「梁山伯與祝英台」故事之外,最美麗的傳說耶!
「那更糟!只是養牛的!」遲到再加上沒有遇到預期中的對象,一向就沒啥善心的翟日烺變得更惡劣。
孫和奏怒瞥他一眼,可她秀氣的動作對一個行事不羈的大男人來說,還感受不到任何威脅,自然也沒有任何不悅的回應。
「可是我覺得它們很相配!」她反駁,受到攻擊後,她選擇在這個時候展現自己的慧黠。
「怎麼說?」他交臂橫在厚實的胸前,他倒要看看她會發表出什麼言論來。
「牛郎跟織女是眾所皆知的神仙眷侶,你把你的貓咪取名叫做仙女,而織女本來就是天上的仙女,所以『牛郎』跟『仙女』是無可挑剔的!」
他敲敲桌緣,高高聳起劍眉。「仙女的名字由來是因為英文名安Nymph而來,是希臘神話裡常出現的精靈、仙女,不是你那牛郎織女的什麼『仙女』!」
「喵嗚!喵嗚——」桌下又是一陣貓叫聲。
「都是仙女,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他的難纏反倒激起了她的執拗。她是沒個性,但有些事她選擇擇善固執。他不喜歡囝囝,她就偏要想盡辦法讓貓咪在一起!死纏爛打也要纏到他投降為止。
「全是狡辯!沒什麼好說的,反正我不答應!」這個長相甜美的氣質女人沒想到竟是個番婆!事關仙女,他是不會輕易妥協的!他決定了!回去後他要先賞康勤硯兩拳,以發洩滿肚子怒氣。
「不答應就不答應!你以為我希罕!」魯男子!本來總秉持著不跟人計較的原則處事的孫和奏,因著眼前這不講理的男人,引起她前所未有的不悅。
「那很好!一拍兩散!」翟日烺粗魯地拉過貓籠。「仙女,我們回家囉!」他輕聲誘引著貓咪出來。
「囝囝,我們也回家了。」孫和奏也叫喚著自己的貓咪。
剛剛吵得激烈的兩人現在安靜了下來,這才注意到剛才兩人一直忽略的奇異叫聲,甚至不曉得是不是錯覺,聲音還有些淒厲。
兩人互相凝視了眼,突然很有默契地同時低頭向桌底下瞧,桌下的情形讓兩人傻了眼。
囝囝的頭靠近仙女的頸部,伏在她背上,下半身一抽一抽地動著,沒多久從仙女身上翻下來,仙女在這時候轉過身來,繼續對著囝囝嘶叫。
這情形很明顯了!兩隻貓咪已經逕自完成它們人生中的一項重要階段,由不得兩個吵得臉紅脖子粗的主人互吼著反對,而且看來還有一方是被脅迫的。
孫和奏的臉先是嚇白然後漲紅,本來還義憤填膺的她,氣勢突然間弱下來。
看來是她家的囝囝欺侮了人家……嗚……怎麼什麼不好學,竟學會來硬的。
翟日琅綠著一張俊臉。那只野貓竟然沒有徵得他同意就伏在仙女身上……天啊!氣死他了!他銅鈐般的大眼惡狠狠地瞪著孫和奏。
「對……對不起!」
她忘了之後自己低著頭聽了多久的訓,但沒忘了自己要離去前有多麼羞愧、不好意思,站在準備拔腿狂奔的包廂門口,她用殘存的意識掏出錢和皮包裡那張被擠得滿是折痕的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日後出了什麼問題,請聯絡我,我會負責的!真的!」
她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才講出最後一句話,然後顧不得對方的反應,用最快速度離開現場,自然也沒發現門口準備進來結帳的服務生,在聽到她的宣言時目瞪口呆,明顯想歪了事情,當然她更錯過了今日台北街頭有一隻噴火龍狂噴火的消息。
第三章
「嗨!」
「嗨!」噗嗤!
「哈囉!」
「哈囉!」噗嗤!
「嗨!」主動跟路過人打招呼的男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為什麼每個人都笑他?這也不是他願意的啊!很痛的耶!康勤硯皺起俊臉,右手小心翼翼地隔著口罩輕碰下頷。
噢!痛死人啦!
「早啊!」迎面走來的溫文男子打了招呼。
「等等!不准笑!別笑……嗚……大少,求你別笑了,就讓我保留最後一點殘存的自尊吧!」康勤硯先是大聲吆喝,然後變成了哀求,哀求溫文男子替他留些顏面。
「你感冒了嗎?」溫文男子還是面帶笑意,像是關心的詢問起他臉上的口罩。
溫文男子,康勤硯口中的大少,正是翟家三兄弟的老大翟日煦。
「你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康勤硯的語氣有些哀怨,他猜想流言應該早就傳得人盡皆知。
「你不該去踩噴火暴龍的尾巴!」翟日煦笑笑響應,不慍不火。
任何一個瞭解翟家老二的人都知道絕對不要去踩著他的尾巴,而現在對翟家老二而言,他的愛貓就是所謂的「那條尾巴」。
他對於刻意去捋龍鬚的好友,勉強地施捨出他的關心。
翟日煦臉上依舊是最和煦的笑容,一如他的名字,看似是在表達他對小時友伴最深的關切,但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就像收起爪子的大貓,在必要時會給敵人來個致命的一爪。
聰明的人都應該選擇別輕易相信他,只是每每面對翟日煦他那迷人的笑容時,還是會不自覺的踏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