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看見的只是滿夭飄落的櫻花,血艷的紅色飄散的不是動人溫馨的甜味,卻是血淋淋劃開男人心臟,裡頭所隱藏的心傷,還有女人止不住的淚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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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上一年年終尾牙翟家大老闆親自點名,孫和奏理所當然接下曜陽山莊的裝演工作。
每天早上九點上工,黃昏五點夕陽西下時下工,日子就這樣過去。
自從上次兩人幾近聲嘶力竭的爭吵,孫和奏沒有再見過翟日烺一面,而關於這場驚天動地的齟齬,「群花亂舞」的另兩個當家、外加一個特別秘書倒也另有耳聞。
就在翟日烺氣得絕情掉頭離開後,翟日煦正優閒坐在辦公室玩他的瓶瓶罐罐時,「砰!」脆弱的木門應聲倒塌,大軍入侵,翟老大面不改色,一貫地沉著冷靜。
「砰!」第二聲是拳頭擊桌發出的聲響。
翟日煦這才疑似詫異地揚起眉。「怎麼了?!」老二發脾氣他不是第一次見,不過……把門踢倒、不要命的敲桌子,還是第一次。
「我要出差!」僵著臉、啞著喉,翟日烺火氣十足的提出要求。
隔一天,當飛機緩緩滑行,機頭上揚起飛時,孫和奏還癱在床上,悶在被窩中紅著眼眶,一點也不曉得,逃避這種小家子氣的作為已先一步被人剽竊了,比她選擇躲在自個窩兒不見人更很狠的是直接躲到國外去。
兩兄弟將翟日烺的行為看在眼裡,也不便說什麼,感情事由不得第三人說嘴。
旁敲側擊只猜出是吵架了,而且是驚天動地的那種,原因呢?不知道。
沒幾天,看著女方帶了票工人上工,每天忙碌,除了表情嚴肅點,倒也神色自若。
不懂戀愛談得正火熱的兩人,會搞得像殺父仇人般,王不見王。
遠方天空,一抹紫、一抹紅、一抹金的雲海,交織成陪襯日陽落下的美景。
孫和奏站在曜陽山莊入口處望著天空,看著、看著,恍神了。
到底是他錯了?還是是她錯了?
她的堅持是正確的嗎?她想有個人給她答案,但沒有,也不能,身為當事人的她都沒辦法說出個分明,還能要求霧裡看花的旁觀者給什麼建議?
她想……至少有一件事她是錯的。
也許她不該都到現在了還隱瞞自己為何死不肯踏入婚姻的原因,即使她一直覺得那並不是很光明,但那件事中決定犯錯與犯錯的人都不是她,並不難說出口吧!
至少情況不會比現在更糟……
她工作的地方沒有什麼人經過,只有偶爾上工或回家經過大門口時,聽員工耳語提過大火龍去澳洲了,名義上是出差,但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一個月了……久到她以為自己是被丟棄了,或許真是如此,是她不知好歹不是嗎?真沒有人願意沒名沒分的陪著她嗎?她在心裡苦笑,這句話很像是三流連續劇中邪佞男主角的台詞。
這次當然不會再有快遞來按門鈐,也不會有驚喜的告白。
完全無聲無息。
她轉身看了眼今天進行到的屋子,裡頭有一項很得她意的設計,某個房間有座突出室外的大窗台,往外推出的窗戶下有個向內嵌的布料臥椅,天氣好時可以坐在窗邊看書或是發呆。
她曾想過要個屬於自己的家,真正像個完整的家,唯一缺乏的大概就只有婚姻那一紙承諾,現在那樣的夢更遠了。
孫和奏不曉得自己接手裝潢的房子,將來會是翟家三兄弟的家。
她特別偏愛的那棟房子,是翟日烺求婚成功以後的驚喜,是一次偶然發現幾乎在孫和奏的設計圖裡總有這麼個窗台,當然,不是每個屋主都喜歡,遇見不喜歡的,她也從善如流將窗台從設計圖中刪去。
翟日烺卻暗暗記下了,安排了第二個驚喜。
當然,因為求婚未成功,本來該有的驚喜也變成驚恐,所有的禮物都沒有上場的機會。
孫和奏悄聲歎口氣。今天的她不想這麼早回家,更不想看見當電梯門一開對門的一室黑暗,透露著主人不在的訊息。
於是,她往另一個從未涉足的方向走去,乾脆脫了鞋子赤腳踏在蔓延整個山頭的草地上,漫遊。
「我也不想這麼樣,反反覆覆,反正最後每個人都孤獨,你的甜蜜變成我的痛苦,離開你有沒有幫助,我也不想這麼樣,起起伏伏,反正每段關係都是孤獨,眼看感情變成一個包袱,都怪我太渴望得到,你的保護……」〔作詞:林夕〕
突然哼起這首剛才工人聽的廣播裡的音樂,牽動她的心境,驀然抬首,前方有東西擋住她的路,是一座純白色的鞦韆,隨著夕陽微風略略擺動。
這讓她暫時忘卻煩惱,開心地展露孩子氣的笑容。
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孩子氣的玩意兒?她沒有考慮太久,身子便自動坐上木頭釘成的長凳上,纖腳一下一下蹬著地板蕩起鞦韆。
「那是老二的鞦韆。」
在她長長的靜默中,有個淡淡的聲音打破寧靜。
有個男人從陰影走了出來,孫和奏沒看過他,對於突來的人,她不好意思地站起身來。
「你是……」
「翟日微。」
啊!翟家老三,整天悶在溫室的那位。孫和奏對於這個只聞其名、未見其面的翟家老三是有些好奇的,她仔細打量了下,五官間的神韻,三兄弟有些相似,只不過翟日微沒有翟日烺那樣的粗獷,也沒有翟家老大的溫文。
「你還沒有下班嗎?」她看看腕表,已經六點多了。
「我就住在那裡。」
她順著他手指比的方向望去,夕陽餘暉照在玻璃上閃閃亮亮,是間溫室,滿山坡都是相同的溫室。她點點頭,但不知道該不該說什麼,場面有些令人尷尬。
「老二到澳洲出差。」
有人解決了她的困擾,開口起了頭。
「我知道。」她輕喃!聽人說過。
翟日微這麼說是有其用意的,即便他性情淡薄,可對兄弟間還是有一定的關心存在。
這次大概吵得很嚴重,連他這個成天待在戶外溫室的人都察覺到了,烺竟然還躲到澳洲一個月!翟日微嗤笑。哼!可不記得公司跟澳洲有這麼密切的業務往來。
有人開始抱怨了,本來隸屬烺的工作平均地落在老大、阿硯和他上頭,還真吃不消。
惡龍的體型那麼巨大,本該多負擔點東西的。
「你們吵架了?」他還是問起。對於逐日漸增的負擔,他蹙起劍眉。雖說管閒事非他本性,但想必有人會感謝他的吧!
「哈!對啊!」她無措地搔搔頭。
「可以說說怎麼回事嗎?」這種探問人隱私的事由他做來有些怪。
也許是今晚月光太柔和,風的吹拂太過舒適,觸動了什麼,孫和奏開始講起那個光怪陸離到自己仍不敢實信的故事。
「我只是不想結婚。」然後就被罵了一頓。
翟日微微笑。沒想到烺也有踢到鐵板的一天。
「有什麼原因嗎?」他也不拐彎抹角。
「有啊!當然有啊……」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沉默在兩人間蔓延,她忽然轉頭看他。
「你想聽?」她有種錯覺,好似他就在等她說些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
她重重歎口氣,講起自己的婚姻觀,還有母親的外遇,以及她和翟日烺間的衝突,和她自己根深柢固的看法。
平時不輕易出口的心事不再掩藏,她內心下意識覺得身邊這個男人就像個親人般,那樣無害,不用顧忌他對此會有什麼反應,只是傾聽。
「你該跟他談談。」對於事情的棘手程度,翟日微直覺自己不該管,只曉得有件事大概是他能幫的。
「是嗎?」
大家都這麼想嗎?她偷偷想過,漣襄也這麼說過,現在連大火龍的弟弟也這樣覺得,也許他們兩人真該好好談談……
第十章
翟日烺前腳才踏出電梯——
「耶!你回來啦!澳洲好玩嗎?有沒有看到無尾熊?」康勤硯一樣的活蹦亂跳,他探出頭隔著翟日微跟好久不見的頂頭上司打招呼,無感對方神色的肅穆。
翟日微轉身輕撇嘴角的點頭招呼。
「沒有無尾熊,可是有熊貓!」翟日烺臉色鐵青的回瞪,暗示著自己不悅時一貫的暴行,不諱言自己的拳頭隨時都能招呼過去。
他是欠揍了是不是?他是去出差,不是去遊歷!雖然老實說,他逃避的心態大過於對工作的求好心切。
「澳洲也有熊貓嗎?」康勤硯竟然當真了。「我沒聽說過,是中國送了一隻給澳洲當禮物了嗎?」
對於這兩人的對話,翟日微可是無法再保持冷靜,根本藏不住突來的笑意。
「怎麼?不對嗎?」康勤硯還這樣問。
嗤!兩個瘋子!翟日烺腳跟一旋,打算離開。
「好了,你先走吧!我有話跟烺說。」翟日微揚著嘴角,拍拍康勤硯的肩膀示意他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