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她倒搞清楚現在是怎麼一回事了,她猜想祈清寒把他家的電話轉接到她家了。
因為辦完婚姻註冊手續後,他便回家把重要的家當全都搬到她家來,問他為什麼?他理所當然的回答──他們是夫妻,當然得住在一起。
她也沒有問為何不是她搬到他位於公司頂樓的房子,反正搬東西搬得氣喘吁吁的人不是她就好,要如何都隨便他了。
所以,他們就這樣開始了他們的新婚生活。
但首先,他們犯的第一個錯,就是她親愛的老公大人把自家電話轉過來他們倆目前暫住的家,她不曉得,而現在她接了他的電話。
「副總裁,你要找總裁嗎?」她還不習慣在別人面前稱呼祈清寒是自己老公。
「小甜心,不要叫我副總裁,你們中國人不是常說『不要太意外』嗎?叫我豪爾就好,OK?」豪爾用怪怪的腔調講了那句他想表達的中文。
她猜想他說的是「不要太見外」。
「麻煩你等一下,我去請總裁來聽。」她想轉身去找人,卻被杵在身後的人嚇了一跳。
祈清寒扶住她被嚇了一跳未站定的身子。
她拍了拍自己胸口,定下神來。「你嚇死我了!對了,你把你住所的電話轉到這裡來了嗎?」她輕聲詢問,一手掩住話筒受話的地方。
「嗯!」他瞧見她走出房間接電話,卻沒等到她進來,所以忍不住也走出來看看。
「副總裁從美國打來的電話,我接了,沒關係嗎?」她其實不曉得自己丈夫對這段匆促婚姻的想法,因此仍是照自己的想法過生活。
他還沒對她說過關於對外如何說明兩人關係的事,所以,當她接到豪爾的電話時,是有點不知所措的。
「豪爾打電話來嗎?沒關係,我跟他說。」祈清寒接過話筒,安撫的摟了她一下,低頭輕吻了她的額頭。
祈清寒在國外出生長大,就如同外國人的習慣般,隨時會親吻妻子。剛開始秦可戀免不了對這樣的習慣感到困窘,但在他的堅持下,現在她倒也能處之泰然了。
她遞出話筒後,便走回房間,繼續自己睡前閱讀的習慣。
☆☆☆
「那邊出了事嗎?」否則豪爾不會大半夜打電話來。
即便抱持著這樣的疑惑,祈清寒的語氣聽起來仍然很事不關己,只因為美國那邊真的出了事的話,倒的會是他的公司。
「老大,兩個禮拜後安排的視察行程,你確定要來美國了嗎?」豪爾的語氣顯得有點興奮。老大把美國分公司丟給他一個人,自己跑到台灣,如今好不容易等到視察的時間,可以見到老大,他自是相當高興。
視察?祈清寒沉吟了一會兒。是嗎?又到了該視察的時間了嗎?
祈氏企業的起源本就在美國,當時祈清寒在美國唸書的時期認識了豪爾.羅迪克,兩人一起創立了一間公司,當公司開始在美國闖出些名氣時,祈清寒卻因為父母對他婚事的過度專注而躲到了台灣,以致後來企業的重心整個轉移至台灣,如今也只有一年的兩次視察美國公司時,他才會飛回美國。
祈清寒的表情似若有所思,心中有了決定。
「嗯!你把行程安排好,我會讓可戀去確認機票。」他想利用這次每年定期視察的行程,順便帶妻子到美國註冊,畢竟關於他的婚事,是一定得公佈的,只是要以什麼樣的方式公佈,這便是得琢磨的地方。
「可戀?!」那是誰?
依豪爾對中文的些許認知,他認為這應該是個女人的名字,然而更詭異的是,他從不曾聽祈清寒這麼親暱的喚一個女人的名。
老大是常鬧緋聞沒錯,從他還在美國時便是如此,卻很少聽他主動提起哪個女人。豪爾嗅出了一絲不對勁。
「我的秘書。」祈清寒解答了豪爾的疑惑。聽出豪爾的好奇心,他乾脆就在沙發坐下,靠著扶手,姿態慵懶的應付著。
「啊!你說的是小甜心嗎?」是吧?老大應該是沒換過秘書才對,只是,他記得老大跟小甜心並沒這麼熟稔。
豪爾不知道的是,幾天前他的老大拉著人家小甜心,突然的決定要結婚,便到了法院註冊。因此,老實說來,這本該是上司與下屬關係的兩人,如今卻成了最親密的夫妻。
而他,怎麼管得著人家夫妻要如何稱呼對方呢?
「小甜心?」祈清寒此刻的表情十分令人玩味,眉頭緊皺起,臉部似有不自然的扭曲,有那麼一點妒夫的味道。
似乎從那天下午註冊後,秦可戀正式成為他祈某人的妻子開始,不知道為何,他自然而然的開始在意起她來,此刻有一股酸味在他的心中洶湧著。
「對啊!老大,難道你換秘書了嗎?」小甜心有什麼不對嗎?他總覺得老大在念這三個字時口氣怪怪的。
「沒有,還是同一個。」祈清寒也對自己語意中濃濃的醋意感到不可思議。他幹嘛非得這麼在意不可,橫豎他的小秘書現在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哦!」老大的語氣聽來先是很生氣,後來又刻意顯得平靜,怪異得令他也不敢說些什麼。「那等機票確定好後,你教人打個電話告訴我詳細的日期,還有,這次的視察你打算停留幾天?」
「這次也許會比以往停留更長的時間,我心中還有些打算,還沒有仔細的想過,至於公司的行程就比照以往安排好了,另外的時間我有私人的事要處理。」他想過自己在李遠騰婚禮上公佈自己有未婚妻一事大概沒多久就會曝光,自己結婚一事他不想隱瞞,卻不希望所有的人太過關注他與妻子之間的生活,而讓兩人婚後仍能在同間公司工作的希望最後因為眾人的目光而作罷。
「可以問是什麼事嗎?」今天這通電話對豪爾來說,只能說是充滿了一堆的問號,接電話的人都好像有什麼秘密似的,而他好奇心這麼重的一個人,要他不問,實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祈清寒像是明白豪爾滿滿的疑惑般,沒有多刁難他的胃口,「我結婚了。」
電話這一頭說話的人說得平靜,另一頭聽的人卻可以用驚慌失措來形容。
「老……老大,你說的是結……結婚嗎?」是這兩個字嗎?豪爾嚇到結巴,聲音不自然的提高。
不要怪豪爾大驚小怪,把祈清寒跟結婚兩個字聯想在一起,就像一個好好的人突然跑去自殺一樣令人訝異。
「怎麼?我不能結婚嗎?」祈清寒知道所有的人都會為了他突然結婚一事感到震驚,不過,到目前為止,他本人對於這個決定一切都還滿意。
「沒……沒有!嗯……老大,你該不會因為UNCLE急著叫你結婚,你就隨便娶了一個吧?」其實很有可能,老大就是為了逃避父母的逼婚才到台灣的,說不定現在為了一勞永逸,真的會隨便娶一個女人回來。
「沒有隨便,我沒有逃避婚姻的束縛,只是覺得老頭的叨念太煩人,即便結婚也該是由自己決定,至少是認識的人。」他不喜歡老頭替他介紹的對象,千金小姐,都太過驕縱。
他相信豪爾會懂他在說什麼的。一直以來,豪爾雖然稱他老大,但他們之間的關係其實比較像是兄弟,而非表面上的上下屬。
認識的人?「老大,這麼說來,你的老婆是你認識的人囉?」不知道老大的老婆他認不認識?
祈清寒像是知曉豪爾心中想法,「你也認識。」怎麼會不認識,剛剛還在人家夫婿面前,爽快的叫人小甜心。
「我也認識?」遠在地球另一端的豪爾搔著頭在想:有誰是老大認識而他也認識的女人?
在豪爾還在一一過濾所有兩人共同認識的女人中,有誰有可能讓祈清寒娶回家做老婆時,祈清寒什麼也沒說,一手拿過散在客廳小茶几上的報紙看著,出乎意外耐心等著。
結束完睡前閱讀的秦可戀,進出廚房後,手裡捧了杯熱呼呼的牛奶,杯口因熱蒸汽上升形成白煙,冉冉地在寒冷的空氣中飄動。
她走到祈清寒身旁,正閱讀著報紙、一手將話筒夾在耳邊等著豪爾回應的他,注意到妻子的身影,抬起了頭。
「還沒好嗎?」她遞出牛奶,輕聲詢問,眼睛有點張不開了。
「嗯!」他點頭,把靠在頸窩的話筒拿在手中,原先拿著報紙的那隻手拉過她坐在身旁。
「我累了,想先睡了!」她揉了揉眼睛。
人一旦倦了,小孩子心性也跟著跑了出來,說話意外的多了點撒嬌的意味。
而被祈清寒完全遺忘在電話另一頭的豪爾,聽見電話裡傳來了聲響。原先以為是老大在催促他,細聽卻發現老大在和另一個人說話,而那個人似乎是一開始接電話的小甜心。
豪爾很識相的並沒有試圖喚回祈清寒的注意力,而是豎起耳朵聽電話那頭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