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是……」祈清寒的食指不斷敲擊著桌面。
「我是MINNIEE,是可戀的大學同學,你是她的老公吧?她跟我說時我還不相信,她怎麼可以沒有通知我們一群好友就一個人偷偷結婚了?」
「說重點!」他顯然快失去耐性。這女人到底打電話來幹嘛?!
「咦?我還沒說嗎?」電話裡的人頓了頓,思考了會兒。「嘿嘿!好像還沒呵!」
祈清寒差點仰天長嘯。她有完沒完啊?
「是這樣的,今天下午可戀……就是你老婆啦!她昏倒了……」她停下話,試探祈清寒的反應。
「昏倒?!說清楚。」他緊蹙眉頭。
「就是今天下午我們的行程到了巴黎近郊的迪士尼樂園……我說出她昏倒的原因,但你要保證不會怪我喔!」
「快說!」他近乎咆哮。
「好啦!就是我要她陪我去玩雲霄飛車,下來後她的臉色蒼白,還吐了,接著就暈過去了,我馬上送她到醫院,醫生說她懷孕了,不該玩這麼危險的遊樂設施……」她也是很無奈,因為孕婦本人也不知道自己懷孕了。
「懷孕?!那#還讓她去玩雲霄飛車?!」這下子可是真的咆哮了。
「喂喂喂!先生,我又不知道你老婆懷孕了,如果知道,我哪敢開一個小生命的玩笑呀!現在我是打電話來問你,要送她去美國還是台灣?因為她告訴我你在美國……」也是這時候她才知道秦可戀結婚了。
祈清寒刻意忽略自己急促得類似心悸的心跳。
「醫生說什麼?」他在想:他的女人是不是欠教訓,一個人溜出去,玩到進了醫院。
「醫生說胎兒的生命力十分強盛,才會即使母體雖然經歷異常刺激造成了過大心壓,胎兒的安危仍不受影響,至於孕婦會昏倒,怕是因為懷孕初期的孕吐,加上雲霄飛車不停旋轉所導致的暈眩……」這下子她也無法否認秦可戀進醫院的因素是她造成的了。「不過,醫生說她已經可以回家休養,那現在你決定是要送她去美國還是台灣了嗎?」她急忙補充說道。
祈清寒教自己冷靜,以免自己會忍不住想揮刀砍了這個差點謀殺了他寶寶的女人。
「現在她怎麼樣?」他沉吟。
「她現在在飯店休息著。」
「那好,我要#不要移動她。現在告訴我#們下榻的飯店及房間號碼。」祈清寒從桌上抽出一張紙抄下。「讓她好好待在飯店,我會盡快趕過去,要她不用擔心,我會處理,明白嗎?」他馬上便在心裡有了想法。
「我知道了……」她囁嚅。
他的氣勢強到連不是他下屬的她,也得乖乖聽話,誰教她拐了人家的老婆,還把人照顧到進了醫院。
不過,她最佩服的就是,秦可戀的老公會不會太過冷靜了?聽到老婆昏倒進了醫院,甚至得知自己為人父的喜訊,他還是平靜的交代一切事宜,該不會其實他們夫妻感情不好吧?
「多謝#對我們夫妻的關心,如果我告訴#,我正在考慮在親自見到#時,該送#什麼大禮,#覺得如何?」
祈清寒咬牙切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她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口。
她乾笑道:「不用客氣了……既然你已經準備趕到法國來,那我也還得繼續我這個團的行程,就相見不如不見,我先走一步了……」
「嘟!嘟……」
在法國的MINNIEE錯愕的瞪著電話。她被掛了電話?哈!可戀她老公竟然掛她電話!算了,首先她得先把可戀安頓好,然後逃命去喔!
第七章
祈清寒用最快的速度吩咐莎拉想辦法畫到一個往巴黎的機位,再把所有的公事交付豪爾後,隨即匆匆趕赴機場。
一直到現在,坐上飛機後,他仍沒有釐清內心複雜得一塌糊塗的情緒是從何而來,許多負面的情緒對他來說都顯得陌生。
也許是出生優渥家庭的緣故,家裡又只有他一個孩子,物質方面對他而言以要風得風來形容也不為過。精神方面更不用擔心,曼氏夫婦不過就他一個孩子,事業的規模雖大,卻花了雙倍的精神去照顧他,這也是他即便結了婚,還異常要求保有單身的自由,算是一種對雙親過分關愛的反彈。
然而,在聽到妻子懷孕及昏倒的消息時,陌生憤怒的情緒遠遠壓過了喜悅。
那小女人真是迷糊過頭了!懷孕了卻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擔憂的表情浮在臉上,卻因為不熟悉的情感在心裡流轉,他的臉部線條是緊繃的。
「先生,您要用餐嗎?」空姐開始推著餐車在走道上走動。
祈清寒搖了搖頭。此刻懸宕空中的心情讓他沒了胃口,只能望著窗外雲朵不停飄過,等著飛機降落。
☆☆☆
當祈清寒再度回過神時,人已經站在布里斯托飯店的大門口。
十二月的空氣凍人,細雪紛飛,使得整個巴黎灰濛濛的,彷彿整座城市陷入了低氣壓中。
他輕輕的吁了口氣,白茫茫的霧氣在面前飄散,一時之間竟有點茫然。
「歡迎光臨!」
他走向櫃檯。「請問三一○號房客是否在這裡寄放了物品?」
櫃檯接待低頭察看電腦。「請稍候。」隨即從身後的橡木櫃中拿出一個信封。「請問是伊森.曼斯菲爾先生嗎?」接待略帶訝異,抬頭望了他一眼。
「是。」
飯店同業中很少有人不知道伊森.曼斯菲爾,因為全球的飯店大致隸屬在幾個集團之下,而他所帶領的曼氏企業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聽說他行事低調,不太喜歡接受媒體訪問,但僅有的幾次報導、幾張照片,便足以讓所有好奇的人拿來說長道短很久。
尤其前陣子傳出他結婚的消息,商界及社交圈一陣嘩然,大都是持懷疑的態度,總覺得他不像是急著結婚的人,直到有受到邀請的媒體出面證實,提供了幾張婚禮上的照片以茲證明,但是,幾張照片雖有新娘的身影,卻就是看不清新娘的模樣。
祈清寒沒有理會飯店員工的注視,一手接過信封,幾乎是飛奔的往電梯方向跑去。
一向要求公共禮儀的法國人皆忍不住瞧他看一眼,心想究竟是什麼事?能讓在飯店業中獨佔鰲頭的曼氏總裁不顧形象在飯店大廳裡跑了起來……
☆☆☆
祈清寒用信封裡的磁卡開了房間的門,順著不遠處傳來些微橘紅的燈光往房間盡處走去,一直到了床邊才停下腳步。
他靜靜的站在床邊看著蜷縮在鵝黃色羽絨被裡的秦可戀,一對從得知她昏倒消息便開始緊繃著的厚實臂膀終於放鬆了下來,幾天來的擔心和惶恐也終於在見到她睡得紅艷艷的小臉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輕手輕腳的放下隨身行李,他扯去斜掛在頸上的領帶,眨了下早已充滿血絲的雙眼。
他滿身疲憊!除了時差帶來的困擾外,加上他幾乎是一聽到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來巴黎,中間候機及轉乘其他交通工具的時間足以消磨掉一個大男人所有的精力。
他走進浴室沖了個熱水澡,洗去身上的寒氣與疲憊。
看見妻子整個人幾乎陷在被窩中,冷得瑟縮成了小蟲子般,他突然有了好心情,笑了笑,順手打開了暖氣,才躺上床,立刻將讓他擔心了一整天的小傢伙摟進懷裡。
「呼!」他歎了一口氣,惶惶若失的心情直到淡淡的槴子花香飄進鼻息、感受到心口另一端穩定的跳動,才找到地方心甘情願放了下來。
真的要被這女人給氣死了!他應該要狠狠的揪著她,打她一頓屁股的。
然而他還在調適自己不受控制、劇烈跳動的心,等它緩下來;還在感受當他將她抱進懷裡時,那股流過他心間的滿足暖得竟然燙手。
懷中的人兒蠕動了一下,往突來的暖源鑽來。
祈清寒低頭看向她,以為自己的歎息聲吵醒了她,卻只是見她在他懷裡找了個位置繼續安睡,似乎不受面前這個情緒波動得厲害的男人所影響。
他伸手往眼前的臉蛋摸去,大拇指在眼睛下的陰影處來回滑動,然後將幾綹散落的髮絲往後腦勺順去。
看來她也受苦了,懷孕讓她很不好受,眼眶下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此刻他才有機會靜下來體會知道她懷孕消息時那壓抑不下的喜悅,手顫巍巍地放在她還未隆起的腹部,輕柔的反覆摩挲,像是怕驚醒睡得甜美的她。
她還是沒反應,只是嚶嚀一聲。
他還沒感受到在她身上有任何懷孕所帶來的變化,在這纖細的身子裡真的已經有了一個屬於他們倆的小小生命嗎?他滿足的將手掌平放在她的肚子上。
不能說他一直在期待著這個孩子的到來,畢竟當初結婚及成家的渴望都來得突然,不在預期之內,就像一天清晨起床,卻突然想喝豆漿那種感覺一般,總是沒來由地就冒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