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他真的能離開那個危險地方,她可以把心上的枷鎖再鬆開一些--
她不可自拔了,在為他流淚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無可救藥了。
「我說過只要你離開黑道,我會跟著你。」這是她的最後底線。
「我正在實行!而你給我忘掉那些想離開我的奇怪想法,馬上搬來我這裹住!我讓人載你回去整理行李。」他霸道地說道,拿起電話就要開始交代。
「不要!」她搖頭,小臉皺了起來。
「還需要什麼?我讓人一塊送來。」他無視她的抗議,自作主張地對著聽筒說道:「載謝小姐回去拿行李,順便請人送些寢具的目錄過來。」
啪--謝綺聽到自己耐心斷裂的聲音。
「我不要搬來這裡!我不要和你在一起!」她好心地跟他講道理,他理都不理!謝綺啪地壓住電話,雙手氣憤地插腰瞪人--
「你這個自我中心的臭沙文!」
「我已經決定了。」白奇瞇起眼瞪著她的怒不可抑。
她生什麼氣?這樣的決定是最好的 她可以陪在他身邊,他也可以不必費心擔憂她的安危。
「你決定了是你的事!我不要搬來、不要和你在一起是我的事!」她握著拳叫道。
「需要我提醒你,你有多在意我嗎?」白奇的聲音轉成危險的低嘎,眼中寒光疾迸。
「那不同!我生氣的是你的態度,你根本沒把我和你放在同一個立足點,你把我當成孩子!我們倆從頭到尾都不曾真正地溝通過,你從來就不聽我的意見!」
「正確的我當然聽,奇怪的想法我卻不需要苟同!怕溺水就一輩子不碰水嗎?你在意我,卻又不敢在意太多,堅持要談那種波濤不興的感情。就算我把你當成孩子,你也該檢討你那幼稚的愛情觀!」
他咄咄逼人的話沒給她留顏面,氣得她轉身就離開。
她向他坦白,他卻說她幼稚!孰可忍孰不可忍!
「站住!你要去哪裡?!」他在門口攔住她,迅速的動作讓她怔愣在原地--
他的行為就不能更像個病人嗎?
「我要回家!」她微倔地仰起下顎,強迫自己不去看他的傷口。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萬一你不在了呢?」謝綺垂下眼,掩住眼中的落寞。
「任何東西都可能會失去,你不能因為這一點而全盤否定我!」白奇的眉頭一凜,知道她心中的障礙,卻不願讓她獨自一人胡思亂想。
「給我一點時間。」
「不給,你走了誰來照顧我?」他的低語抵在她耳畔,恰似情話。
「我會請王秘書來照顧你。」心抽痛了下,她可沒忘記王秘書當時為白奇求情的表情。
「還可以順便請她補上一刀。」他譏誚地說道,前額緊緊地抵住她的額--
「留下來。」她不是不講理的人,只是需要」點時間來想清楚她的糊塗。
「不要!」她直覺地出聲。
「我的傷是為你而來的!」他凌厲的眼直扣入她脆弱的那一隅。
「是你硬要招惹我的!」眼睛掃過他的肩傷--只看一秒,她便堅持了離開的決心。
一見著那傷口,她就心痛, 「既然招惹了,難得我願意負責,不是最美好的結局嗎?」他挑起她的下顎,親密地撫摩著她的肌膚。
「希顏明天要回國。」她只能冒出這麼一個理由--他願意負責,她就得巴著他嗎?
「不要再扯到他!」白奇的手勁一緊,捏住她的下巴 「我要你的全心全意!」
「我不要全心全意--你難道不懂嗎?」她推拒著他的胸膛,想將他推遠。
「所以,你又選擇了凌希顏!」
白奇怒了眼,雙掌用力拍擊在她身後的門板上,用勁之大讓她的身子甚至因之而震動。
「不是的--」
他為什麼總是要搬出希顏來?她明明沒那個立息思!
「閉嘴!」他大吼一聲,額間的青筋加上難看的臉色,凶神惡煞般地恐嚇著她的眼。
謝綺噤了口,眼睜睜地看著他的怒氣甩了她一頭一臉。那激動而絕裂的神情是她未曾見過的......
「如果我說了這麼多,你仍是不願相信我 那麼,我讓你走,讓你去找一個你不那麼熱愛的人!讓你用你在出息著我的心,去陪伴凌希顏!你捫心自問--這對他公平嗎?對我公平嗎?對你那顆心公平嗎?告訴你那顆理智的腦子,要不就和你的心和諧一點;要不,就讓你的腦子乾脆把你弄成一個冷漠無情的人,省得你為了感情而傷心費神。」他的話說到最後,口氣已是完全平靜: 「如果--讓我發現你和他之間出現一點問題,我會在第二天把你鎖到我身邊。一輩子!」他的口氣不是威脅,只是一種果斷的陳述。
「希顏不是問題的癥結--」她想解釋。
「他當然是問題的癥結!人都有趨吉避凶的反應,你知道和他在一起沒有危險,所以你當然會下意識的排斥我!」
他不相信自己苦口婆心的勸說,居然換不到她的真心相待!
他的憤怒要找一個出口--凌希顏就是那個倒楣鬼!誰讓凌希顏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擁有謝綺!
「大笨蛋。」謝綺垂下臉龐,在嘴裡低喃地說道--
這男人著實霸道得可怕,也很死要面子哩。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他在乎她,比在乎他自己還多......
心一揪擰,卻滿滿地全是感動。
要收穫前總要先栽入種子、灌溉愛心 她期待父母當年的深情婚姻,卻又不肯付出她完整的心。她好自私呵......
悄悄偷睨了他一眼,在他仍然蒼白的臉上,只看到對她的掛心--值得了!
「我可以走了?」無辜的大眼盯著他,長睫毛飛舞了兩下--她需要時間把腦子裡的固執水泥敲掉。
「可以。」白奇必須緊握住自己的拳頭,以防它們再度擊上牆面。
她居然真的要走!話甚且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然後,她轉身 隱約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於是,她離去--彷彿耳聞到一些懊惱的咒罵字眼。
終究,嘴角忍不住上揚--她愛這個精明的傻瓜!
「是你最後一次拿凌希顏當藉日離開我。」他忍不住出言示警,不甘心哪。
謝綺連忙點頭,轉身小跑步離開他的家,溢出口的笑聲卻在衝入陽光下時與滿街的人分享她的好心情。
她,愛--白奇!
只是--她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想想......
該如何告訴他希顏是女的。
第十章
「我要和希顏結婚。」雷傑的笑容不像個花花公子,像個被愛沖昏頭的傻瓜。
「你瘋了!」衛洋平確定如果自己有心臟病的話,現在早就被送到醫院了。
「有什麼驚人之事要說明?」白奇狀似鎮定地問,雖然很想把那個名字給撕碎。
「希顏是女的。」雷傑宣佈真相時,帶著戀愛中人的狂熱。
衛洋平的嘴沒合上,而白奇淺薄的唇上勾起一道勢在必得的笑意 「那很好。」
「當然好。」雷傑顯然沉浸在愛情的喜悅之中。
「你家的鑰匙呢?」白奇朝他伸出手--遊戲該結束了。
「啊...... 」
謝綺搗起耳朵尖叫出聲。
好難過啊!
磨了兩下牙齒,找不到東西咬,白奇又不在身邊,只好咬一片餅乾洩恨。
他究土見打算怎麼辦?!
她討厭他這種文風不動的做法,讓人二十四小時「保護」她,什麼意思嘛!
他乾脆擺明說他就是要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嘛!
數一數,有幾天沒見到他了?一天、兩天或者三天?
他的傷口好些了嗎?
唉 每當心思總往他身上繞時,那些堅持早就不翼而飛了。
走出他家門的那一刻,就明自己的心了。但,要她開口向他說出希顏的性別是她這輩子撒得最成功的一個謊話--她還是無能為力。
奇怪了,希顏為什麼還沒到家?她需要有人和她商量對策。
卡--
門把轉動的聲音傳來,謝綺立刻飛奔向前,唰地拉開了門。
「你回來--來了--」
她狂奔向前的腳步頓時打住,左腳一個不慎拐到了右腳,整個身子便向前傾去,落入他好整以暇的臂彎裡。
「真是熱情的歡迎儀式。看來你對凌希顏的感情還真超乎我想像的深厚。」
白奇面無表情,心裡仍是閃過一陣不悅--她怎麼就沒這麼對待過他!
他的手掌環著她的腰,她的手心貼在他的衣襟上,四目的膠著相望,是比體溫接觸更熾人的感覺。
「--謝謝。」見他理智地將她推在一臂之外—她只能這樣愴然地回答。
「你來做什麼?」她怔愣地看著他自顧自地在沙發上找了個位子。
「來看看你和凌希顏是否相處甚歡。」他修長的雙腿自在地交並著,平整的面部表情看不出心情是好是壞。
「請把這裡當成自個兒的家。」她忍不住諷刺了他一句,惱他沒有與自己相同的雀躍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