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先是一愣,繼而激憤的喊:「你這人有完沒了,怎麼有那麼多的問題,合著你現在又想戶口調查了是不是?好好好,我滿足你的好奇心,你聽好——我告訴你,我不只有姊姊、妹妹、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我——我還有丈夫跟兒子、女兒呢!」
「真……真的嗎?」他無法接受的。
「當然是假的,怎麼,你看我的樣子像是結過婚、生過兒女的人?」
「哦!」他明顯的鬆了一口氣。「你怎能說謊說得跟真的一樣,害我嚇了一跳。」
她歪歪頭,忽然大笑起來。
「怎麼?」她笑吟吟的,眼睛晶亮的盯住他。「你很擔心我已經結婚且又有小孩了嗎?唉!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我對老公的人選——要求很高……」
「哦!」一句話點醒了他。「你的反應相當快,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除了有很好的演技,而且你還相當的伶牙俐齒?」
他一臉苦笑。
「有啊!」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答。
「誰?」他有些驚訝。
「你剛剛告訴過我啦!」她那生動靈活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滿臉天真的說。
「噢!」他笑了。那笑容又開朗又帶點孩子氣,完全掃光了所有的陰鬱和激憤,使得那張原本漂亮的臉龐更加地魅力四射。她注視著他,怦然心動,心裡亂糟糟的。老天,這算什麼?自己愛上了他?不可能的,也不可以。
「你在想什麼?」一聲輕柔的問語飄來。
「啊!沒什麼,你嚇我一跳!」盈盈嘟起了嘴巴的模樣可愛極了,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常歡十分專心的開著車。他的心裡也亂糟糟的。他奇怪自己洞悉一切的真相之後,居然無法恨她,也不再生她的氣,甚至還答應將來要為她做三件事;真是太荒謬了,他可是鬼迷心竅?定是那匆匆一吻所施的魔法,他想。
「喂,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常歡彷彿被人看透般的狼狽。
「你是不是該送我回酒店了?我有些困了呢!」她說著真打了一個哈欠。
他的臉色又陰暗了下去,手握緊了方向盤,用力得令骨節都發白的凸了出來。他仔細看她,陰沉沉的說:
「你非得繼續上這種班嗎?」
「我說過,我簽約了嘛!再怎麼樣,也得上完這個月。否則,我得賠上二十萬的違約金呢!我才不幹!」
他抿緊嘴唇,悶不開腔。車子裡有一陣短暫的沉寂,車子發出「吱」的一聲尖響,再度緊急煞車。常歡熄了火,盈盈不住的用手拍著胸口,不悅的瞪著坐在身旁的常歡,嬌滴滴的嗔道:
「你怎麼搞的嘛?存心嚇人哪!」
「聽我說——」他突然握緊她的手,緊盯著她,呼吸急促。「我答應過為你做三件事,現在,讓我為你做第一件事,不要去上班了,那二十萬我替你賠給酒店。你放心好了,這二十萬你一毛錢也不用還,而且我也不會動你一根寒毛,就當是我欠你的,嗯?」
盈盈屏息片刻,眼光不信任的閃爍著。她的呼吸也急促了,不安的把玩著她的手指。
「常歡,你的意思是……」
「傻瓜!」他叫了出來:「我喜歡你!從我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你了,我無法忍受別的男人見識你的嫵媚,我不願你去嘗試那種放縱的滋味!」
她又定定的看了他兩秒鐘,滿心感動地凝望著他,然後,她撲向他,一下子投入他懷中,緊緊摟著他不放,她淚盈盈的說:
「我這麼壞,我騙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呢?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你對我好。」
「盈盈!」他低聲呼喚她,他的內心交戰著,理智和情感都警告他要保持冷靜,但是懷裡柔軟如綿的盈盈,身上散發出來一縷縷甜膩的幽香,令他神魂俱蕩,自制力一點一滴在瓦解。
「常歡,你知不知道?」她從他懷中抬起頭。「你真的讓我好心動。」她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熱情的獻上了她的吻。
一切理智都教她的熱情融化了,常歡忍不住低低呻吟,反手熱情的緊擁住她,他熱烈狂野的回吻她,他的自制力——
完全潰散了。
在這一刻,常歡心裡只有盈盈,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還有她的熱吻,他的心狂猛的跳著,每跳一下,都是一個心愛的名字:盈盈!盈盈!盈盈!
不一會兒,四周的空氣騰騰燥熱了起來。盈盈的身上只穿著酒店那件曲線畢露的性感禮服,露出雪膚玉肌,豐滿的胸,若隱若現,在這半遮半掩下,竟比全裸還來得誘人。常歡顫抖的推開她,心更狂更猛的跳著,而喉嚨又乾又澀;突然,他用力的甩一甩頭,坐直身子,他咬牙切齒的暗罵自己「卑鄙」。
「來吧!我送你回去!你跟公司說一下,明天我就把錢送過來,不許再去那裡上班了。」
盈盈又移身靠近他,不解他的態度為何有如此劇烈的轉變?難道她主動送上了吻,使他覺得她很隨便?「你……不喜歡我?」
「不是這樣的!盈盈,我……」他說不下去,他那被撩撥得滿是慾火的瞳眸,熱烈迷惘地盯著她線條凸顯的胸部一眼,急促的吸了口氣。
「你……該回去了,你剛說你困了。讓我送你回去嗎!你先好好的睡一覺,我們以後還會有很多的時間。」
盈盈不發一言,點頭,順從地在椅子上坐好。
半晌,她才幽幽的開口。
「常歡,你的好意,我很感激,真的。」盈盈柔聲的說:「我答應你,不再去『夢世界』上班。但是,我不接受你的幫助。我並不窮,那點錢我還拿得出來,我要你做的三件事或許並不簡單,卻不能也不會牽扯上金錢。」
「盈盈,你別想那麼多,是我自願的——」
「不,什麼都別說了,我決定好的事,沒人能改變我,相信我,我能自己處理,走吧!送我回去,我現在真的困了。」
常歡不很放心的點一下頭,他發動了引擎。「好吧!你回去好好的睡一覺!看你滿臉的倦容,是該好好的休息,我給你我的行動電話號碼,有什麼事隨時打電話給我……」
車子「呼」的一聲,在靜夜裡平滑的向前駛去。
黃昏。
鍾靈在陽台看落日,乖乖巧巧,安安靜靜的。
突然間,她看見雲樵的汽車緩緩駛進車庫。
她站起來,走去廚房,從冰箱裡端出杯柳澄汁,到客廳裡候著。
聽到厚重的木門被推開的聲音。
她臉上有片陰霾悄悄的襲上,晶亮的眸子黯然了。她忽然就有些煩躁、有些憂愁起來。
「嗨,小靈。」雲樵看見她十分地開心。
鍾靈忙接過他的公事包,順便遞給他柳橙汁。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我在陽台看落日,自然可以看見你的車駛進車庫。」
「哦。」雲樵點頭,喝著果汁,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鍾靈盯著雲樵,幾番欲言又止,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
雲樵注意到了她的不尋常。
「小靈,有事嗎?」雲樵關切地詢問著。
「啊!沒……沒事。」鍾靈口是心非。
雲樵又看了她一下,細心的說:
「你今天的氣色不太好,身體沒不舒服吧?」
「沒有,我很好……」
「那就好。」他拍拍她的手背說。
「嗯。」鍾靈心不在焉的應著,她心裡想的是別的事情。
片刻。
「告訴我,你和常歡之間進展得如何了?」他問。
「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他又問。
她抬眼看著他,漂亮的臉上滿是迷茫困惑之色。「雲樵,我……」她咬咬唇。「我覺得已經捉弄夠常歡了。
就這麼算了,好不好,我不想再演下去,真的不想。」
「為什麼?」雲樵對鍾靈的話大惑不解。
「雲樵,其實常歡他……他並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壞,他對我……對我真的很好很好。」
「那是因為他現在迷戀你,對你別有用心。」雲樵無情的說。
鍾靈側著頭,想了一下。
「可是——」她誠懇的說:「我肯定他對感情是專一的。他心中認定的是我假扮的盈盈,而不是我。所以,他並非是那種見異思遷、始亂終棄的人才對。」
「哦?」雲樵的臉色有些陰沉起來。「你為什麼替他說話?」
「我……」
「你同情他?」
「唔。」他冷哼著。「小靈,你是不是被他的花言巧語迷昏了頭,愛上了他?」
「噢!」她驚詫的喊了聲。「太離譜了,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曾經傷害過敏兒姐姐的人?我……不會的。」
「是嗎?」
「是。」她別無選擇,只得這麼說。
「那麼,答應我,繼續演下去。」他咬牙切齒的說:「讓他瘋狂的愛上你,然後你再毫不猶豫的甩掉他。」
「雲樵!」她想了想,認真的、坦白的說:「好吧!就算常歡真的罪該萬死……,但,你想過嗎?其他人又何辜,你利用了他父母急著要他成家的弱點,騙羅天培協助我們完成這個計劃。現在,他們滿心歡喜以為即將功德圓滿,卻不知背後隱藏了這麼個狠毒的目的,我們真能心安理得、理直氣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