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貪戀的目光凝注著她。
女子仍窩蜷於大床之中嬌憨地睡著。
管它太陽已從白紗簾間射入多耀眼的光線,管它地上的鬧鐘從床頭櫃掉落到地上時被摔斷了幾根長短針。
床上的女子,仍然在沉睡。上揚的甜笑模樣代表了她的好夢方憨。紅粉的腮邊倚著圓胖大枕頭,滿足地似乎要喟出笑聲來。
新婚數月,仍是百看不倦她睡覺時的愉快表情,自己所有惡夢的驅離也是因為有她在懷。
「起床了。」白奇坐在床邊,伸出右臂將她攬入懷裡,左臂靜靜地垂在一旁。
「唔。」謝綺的臉龐準確地尋找到熟悉的氣息及方位,欣慰地喟了一聲氣。
很順手地將她的枕頭遺棄到一邊,然後--
專心地趴在他的懷裡,睡著。
寵愛的感覺在白奇心中漫開來,她是他心中的光明。為了能讓她擁有如此平靜的生活,花上再多的心血和王耀隆鬥爭都值得的。
這回到香港即是打算在運海幫年度會議中,宣佈自己不再參與任何錢的事務,而王耀隆當時並不在場。
王耀隆在另一項各大幫派的地下密商之中,以白奇之名宣佈運海幫即將成立暗殺集團,而這個暗殺集團的第一項任務已經成功執行。
所以,自己在離港前夕受到了狙殺,原因正是因為暗殺集團殺了不該殺的人。
「起床。」他撩起她束成長辮的髮梢,戲弄她軟若孩童的粉腮,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燦爛的笑顏。
「起床了!」忍不住將唇印上她的額頭,吸取她肌膚上的芳香。
「好吵--」謝綺孩子氣地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小手很是精準地環住他的腰。
才剛夢到老公抱著她,她才不要現在醒來呢!!
白奇還有好幾天才會從香港回來,她好想他。
「這個家哪有人比你吵?」白奇戲謔地看著幾乎要縮到他身體裡的嬌俏人影。
謝綺皺起眉,抓了抓耳朵。這個夢境的音效,滿「立體聲」的嘛!
白奇低笑出聲,吻住表情永遠比別人豐富數倍的她。
她嬌吟了一聲,手指懶洋洋地攀上他的頸--好有感覺喔!
任夢中人的唇舌與自己親密地糾纏,她迷戀地伸手探索著他。連軀體的觸感都好真實,多結實的肩膀哪。
謝綺漫不經心地睜開眼,原以為夢境的他必然霧濛濛,沒想到卻對上了一雙黑亮的完美眸子。
「白奇!」她的眼睛乍蹦出光彩。
他動作迅速地向後一閃,躲過了下巴可能被撞掉的危機,卻躲不過她神速衝來的身子,他修長的身子被她彈撞入床被之間。
左臂率先著地,白奇深呼了一口氣,卻仍然微笑著,因為她摟著他的頸子又親又摟又叫又笑的。
他這老婆對食物和他都積極異常。
「你真的回來了!呵--」嘴巴早已笑得合不起來,眼也笑瞇成一條細縫。
「你不會以為還有別的男人可以吻你吧!」他警告地咬了下她的鼻尖。她的肌膚冰涼涼地,她甫起床時一向懼冷。順手捲來毯被,將她抱入自己懷裡。
「才不要其他的男人,我已經吃慣了你這種山珍海味,吃不來清粥小菜了。」謝綺孩子氣地嘟了下嘴,心滿意足地把重心全交到他的身上。把腳尖踢出被褥之後,小手隨意一擱,恰落在他的左臂上。
他動了下嘴角,卻不像笑,只是不甚自然地將她好動的身子移到自己右側的胸膛。
「你提早了五天回來,因為想我,對不對?」她不安分的唇沿著他的喉結一路吻向他的胸口。「後悔沒帶我去香港了吧!那裡的東西很美味耶!蛋塔人口即融、烤鵝香脆酥濃、炸雞翅鮮嫩多汁--」
她愈說愈不情願,乾脆重重咬了他的手臂一口。可惡!
「你是想我還是想食物啊?」他乍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輕啄著她的眼額鼻唇。
「飲食男女,我都想嘛!」討好地在他的下顎印下一個吻,伸出小腿勾住他的腰。雙眼間著異樣的光采,嬌媚地、興奮地。
他不在的時候,有大事發生喔!
「你很想我,對不對?」她回咬了下他的唇,精靈般的大眼閃著亮光。
「誰想誰呢?」他瞄著她八爪章魚的纏人姿態,手指有意無意地搔弄著她的頸:「有些反應可是假裝不來的。」
瞪了他一眼!明明知道她的頸子最敏感,還故意鬧她。甜甜一笑,拉著他的左臂又咬了兩口。很好,沒瘦,不過有點藥味就是。
他的身子一緊,手掌覆住她的唇。
「說你想我,否則我就不告訴你前夭發生的一個天大的秘密。」她膩著人說話,撒起嬌來。
「我何必問,你反正藏不住話。」他逗弄著她。
「看不起我!我就偏不說--你會後悔的。」咕咕嚷嚷地威脅著,自個卻笑瞇了眼,同時神秘兮兮地捉起他的雙手擱在肚皮上。
起床向來是她心情最愉快的時刻,更何況見到了她的親親英俊老公!
呵--笑得太愉快,以致腦部缺氧,她極舒服地打了個呵欠,眼皮也順勢下垂。
「昨晚又熬夜了?」他的指尖探入她的髮辮間,汲取著她秀髮的芬芳。
「有一部影集連播三集,我不看完睡不著。」她心虛地吐吐舌尖。
「你啊!」沒睡飽八個小時之前,這女人的神智向來很難清醒。
「誰要你不陪我睡。寂寞芳心的空閨難耐,只好看看影集排遣心情嘍!」她要賴著。
「心情好到買了這麼一大捧花來慶祝。這不會就是你說的大禮物吧!」
他隨口指著門邊一大把花束說道,誰知她卻抿了下唇,瞪了他一眼,旋即反身用力拔了一根他的頭髮。在他還來不及變臉教訓她之前,又很可人地縮回她的老位置。然後,無辜地眨著眼睛,水汪汪的眼在他臉上瞄了一圈。
「當然是我的愛慕者送的啊!」她理直氣壯地說道,把他的頭髮繞在手指頭上玩。
「真的嗎?哪一個愛慕者?」他的問題漫不經心,眉頭卻擰了下。
「什麼蒸的、煮的?又不是送食物。」她咬了下唇,先心虛地飄開眼光。
「是--你不認識的。」她在天上的爸媽該回到人間當教育部長--她年紀一大把卻還如此誠實。
「他在哪送花給你?」命令的語氣浮出薄唇之中。
「在……在……」開始結巴就是她失敗的第一步,她發誓一定要改掉這個壞毛病。深吸了一口氣--笑。
「在天橋上。」她笑得挺燦爛。
「哪裡的天橋?你什麼時候去的?那個人怎麼知道你會出現?」白奇的臉色陡地一變,雙掌扣上她的肩。
「我怎麼知道,那些路名又不是我取的。」她強詞奪理地說道:「反正我……人家在天橋上看到我,所以……」
「什麼時候?白天還是晚上?以後不許你收任何陌生人的花束!」左臂傳來的抽痛讓他臉色不佳。
「白天--晚上--黃昏啦,」她的手心緊張地直冒汗,眼睛也不自然地轉了好幾回。
「你在說謊。」白奇篤定地說道,扯過還想反駁的她,一口氣將她攬到自己的懷裡。
他早交代過她身邊的保鑣,這段時間務必要多注意安全。但依照她走路時橫衝直撞、說停就停、出入公共場合就毫無預兆地左轉右彎的壞毛病,任誰都很難當個面面俱到的保鑣。
他的決定沒錯。她如此單純,不讓她知道自己在香港發生事是最正確的決定。
「對,我說謊啦!這樣你滿意了吧?」謝綺的臉垮了下來,不客氣地叨叨碎念著:「哪有老公的美貌比老婆還受歡迎的,這不公平!你到香港招蜂引蝶一趟,就有某位花癡總裁送花而來。你可是有婦之夫啊!你下回去香港,我也要去!」
「不許--」他嚴厲的表情讓她一驚。
「你凶我!」她哀怨地咬住下唇,以手掩住臉龐,怨婦的姿態學了十成十。
「你最近容易疲倦,怎捨得帶你出去。」耐著性子哄她,眉頭卻擰了起來--累。
「是我容易疲倦,人笨又不會說謊,又容易被騙。你在外頭養了十個八個,我都不知情!」她從指縫間看到那一臉疲倦,心悄悄地一擰。
最近一提到王耀隆,他都是這種表情的
「想提前回來見你,很多事擠到一塊,所以少睡了些。你知道沒有你在身邊,我很難入睡。」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謝綺委屈地咬著唇,牙齒從唇瓣內咬到唇外,把唇瓣咬成鮮紅。
「我是個很失敗的妻子。」
「你不是。」他將她摟入枕間,一夜不曾合眼的青紫眼圈安棲在她的胸前。
「別人丈夫有個什麼動靜都會瞭若指掌,我就呆呆地讓你蒙在鼓裡。」她輕聲地說道,手指卻已不爭氣地撫入他的發間,找到他頸後最僵硬的一點仔細推拿著。
白奇舒服地長喟了一聲,眉宇一放鬆,整個人便軟臥在她的懷裡。
他不開口,足見事情還沒解決。這是結婚以來,她唯一摸清楚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