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目地找尋一段時間,透過所有管道都無法如願,就在洛和信幾乎要以為這世界根本沒有這個人時,一個月前,他接到了任世侄——也就是曦晨的未婚夫的電話,任迅翔告知他封煦此時人在封家老宅,並且要他同時去拜託那位管家,事情才會如此順利。
「封先生,謝謝你肯賞臉,有你為小女治療,小女就有救了,謝謝——」
「不必謝得太早。」封怪醫懶懶地開口,「我只是來看看,並未做出任何承諾。」被人以一杯酸梅汁威脅,其實他的心情可是有些糟糕哪!
「這——」洛和信聞言立刻著急地站起身,「封先生,求求你救救曦晨啊!只有你能救她了,求求你,無論什麼代價我都願意。」
「話可別說的太快,任何代價?」他饒富興味地看著據說以冷靜馳騁商場的大老闆,想所聽洛大老闆會提出什麼令人心動的代價。
「當然當然。」洛和信急忙喚人去書房拿出準備好的支票。
「這張紙?」封煦清清楚楚地聽見自己心底的歎息聲。財富,真是世界上最沒創意的東西。
「要這東西我就不會來這兒了。」
「對,對!」洛和信點頭附和,差點忘了以封煦的知名度,多的是捧著金山銀礦來求醫的富豪啊,「那麼……」會是什麼?什麼是封煦想要的?
「還有兩個機會。」封怪醫出聲提醒,語氣已透露出不耐。
「哦,我懂了,我知道。」洛和信又叫幾個下人把保險箱裡的一疊文件全數拿出來,擺在他面前。
「房地契?」
封煦惋惜地搖搖頭,站起身。看來今天是浪費時間了。
「洛董,看來你沒有跟任迅翔套好交情,難道他沒告訴你,我愛好自由飄泊,怎麼可能對一間間的牢籠有興趣?」他十分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剩下的一個機會,我準備留給下一個知心人。」說完,他就要轉身離去——
「封先生!」咚的一聲,洛和信居然直挺挺地跪下。
封煦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極其冷淡地看著突如其來在他面前上演的劇碼。
「爸——」伴隨這道聲音的是一抹纖弱的身影,「你起來,快起來!」
她……眼前的女孩映入眼中的那一刻,封煦冷然的眸光霎時閃過驚愕,但只是一瞬間,那抹訝然很快地隱入深邃的眼底,無人發覺。
洛曦晨早聞今日會有貴客臨門,而且是能夠改變她命運的名醫。原本她根本絲毫不想理會,因為她已經對曾有的奢求完全失望,而今拖著荏弱的身體拖一日算一日,只是不想讓父親孤單難過。
她一直待在後院,直到耳邊傳來父親一聲聲失去冷靜的哀求聲音,她才急忙踱來客廳,卻見到這令她心痛萬分的一幕。「爸,你別這樣……」
「曦晨。」洛和信看著眼前的女兒,永遠蒼白的臉頰,永遠沒有止盡的病痛,他可憐苦命的女兒……
「封先生,求求你,我女兒還這麼年輕——」
「你這是做什麼?」封煦態度依舊淡漠,「你以為做出這種舉動,我就會答應?」
任迅翔千方百計將他誘到洛家,原來,這就是他準備的驚喜啊——
一個女人——肖似背叛他的那一個,和一場鬧劇!
「爸!別求他,快起來!」洛曦晨以虛弱的身體想扶起直跪在地的父親。為了她的身體,父親已經喪失了太多,她絕對不准爸爸再為了她連自尊也失去。
「洛先生,你也聽見你女兒的話了,請起吧!」他毫無暖意的眼神直視著洛曦晨。
這洛家小姐倒是挺自傲的,明明自己都快昏倒了,還倔強地妄想扶起她父親?封煦雙手環胸,有些惡意地微笑。
「封先生,是小女的錯。」洛和信以為是女兒的話激怒了他,轉頭看著洛曦晨急道:「曦晨,還不快向封先生賠罪!」
「我不要……」洛曦晨強忍住一陣陣昏眩,咬牙道。
「快呀!」洛和信推著女兒,「封先生能救你呀,傻女兒。」
封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勾起薄唇:「是啊!我的確能讓你擁有健康。」
很詭異,一切已不是封煦早設想好的,可是他卻仍然站在原地在等待——他在期待,期待洛曦晨的反應。
「不要!」洛曦晨絲毫不畏縮地開口,「這人根本就沒有一顆善良的心,就算讓他醫好了我,我也不會感謝他。」
「曦晨!」洛和信不知女兒何時變得如此倔強了。
好個令人興奮的回答哪!從他擁有醫生身份至今,他耳裡所聽的幾乎都是表面的虛情假意,何時有敢在他面前直言不諱的人?!
而且,是個美麗又薄命的女人。
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正向他招手,而他躍躍欲試。
一片混亂中,沒有人發現封煦什麼時候又有了笑意。他伸出手,稍一使力拉起洛和信:「請坐吧,洛先生。」
「封先生——」一見封煦態度轉變,洛和信跌落谷底的心霎時充滿希望,正要開口,卻看著他踏著沉穩的步伐走向曦晨。
「洛曦晨。」以他獨特的嗓音,輕喚。
她微微地偏過臉,拒絕看他涵義深邃的瞳眸。
「你討厭我?」他絲毫不以為意,反而壓低了身,強迫她的眼映上他的身影,「那我更要得到你了。」
輕柔的嗓音飄送著催人心魂的魔咒,洛曦晨不自覺地吐露出內心的疑惑:「什麼意思?」
「封煦,你會永遠記住這個名字!」
洛曦晨驚惶地抬起頭,望向他閃爍詭笑的眸光。
未來得及細想,黑暗瞬間吞噬了她。
然後,封煦如預期中地張開雙手接住她昏厥的身子。
「聽說你把人留下來了?」電腦那頭傳來的低沉嗓音有絲揶揄味道。
「原來除了我之外,大家都閒著沒事做?」封煦勾起唇角,漂亮的眼睛從未從螢幕前移開,「若非太瞭解你,我幾乎以為自己被嚴密監控著。」
「監控是有,但並不算嚴密。」對方聳肩一笑,「要不,你這名醫早已被上門求診的人惹得煩擾不堪了,還能在老家悠悠閒閒地度假?」
「是,我該感謝你嗎?任大總裁。」封煦斂眉冷笑,「現在是迫不及待要來驗收你的大禮對我造成多大震撼了?」
「很高興你喜歡。」螢幕上的男子低笑,「這份禮我可是藏了許多年了。」
「報復是嗎?」封煦沉吟了會兒,直言道。當年他助小表妹湘泠逃離任迅翔,本想使兩人分開好冷靜思考,沒想到湘泠自此之後避不見面,讓任迅翔苦苦尋覓多時。看來任迅翔這小子是把這筆賬算在他身上了。
「好說。」任迅翔也不否認當年的憾事,「你的確也有一份。」
當日任迅翔在美國找到他,在他答應為洛曦晨治療之後,任迅翔便失去聯絡。洛曦晨可是任迅翔的未婚妻啊,真這麼放心將她交在他這個好友手中,而去尋回多年前遺失的另一份愛?
「每個人都有所堅持。」任迅翔目光放柔, 「而我,堅持得到我所擁有的禮物……你不也是?」
「是嗎?」封煦莞爾一笑,「怎麼和當初的態度截然不同?難不成你受了什麼刺激嗎?」
「讓泠泠獨自在異鄉躲了這麼多年,對於她,我也該有些回饋。」任迅翔敞開了俊朗的笑容,真心又有些歉然地說道。
「真令人心折的告白,只可惜我不是那丫頭,否則早投人你懷中,以慰多年相思之苦。」封煦勾起漂亮的笑容,語帶揶揄。
「是嗎?」任迅翔搖頭苦笑。若是如此容易,也就不會讓他滯留多日遲遲無法歸國了。「既然你將曦晨帶回,應該算是回應我的要求了吧?」
「真的放心把未婚妻交給一個素行不良的人?」封煦反問,「你未婚妻可是非常討厭我這位怪醫哪!」
「怪醫?」任迅翔二愣,隨即會意地笑道:「曦晨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在他眼中,曦晨永遠是溫言軟語的小妹妹。因為心臟疾病的緣故,她一向不會有太大的心情起伏,要她厭惡一人其實不是容易的事。
「看來你不太瞭解自己的未婚妻。」封煦一想起那柔弱女人握拳想揮向他的憤怒模樣,嘴角不由得揚起,「先告訴你,洛曦晨先天的心臟功能不良,必須依賴後天的調養,加上她體質太過虛弱,開刀是必然,但不是現在。」
「有你這位千金難求的名醫幫助,我有什麼好不放心?只是希望,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太為難她。」任迅翔太明白好友的性情。
封煦端起咖啡輕吸了口:「為難?我從來就不會去為難任何人,洛曦晨也不例外。」
「帶她回封家大宅,不就是破例?」任迅翔低笑反問,「你的能力要治好她綽綽有餘。」
封煦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連我的心思都如此明白?」
「見不慣人作繭自縛,你正在訓練她成為一個不依靠別人而獨立的女人,這樣的答案算不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