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劍塘面無表情的逼迫著兒子,然而他的心情卻是百般無奈與疼痛的,他知道書白最恨被控制,所以他盡量不干涉他從前至今的所有決定,但事到如今,他卻不得不這麼做!因他的過分自由,顯然已讓他忘記他還是劉家的長子,有他應肩負的責任!
"爹不會隨便幫你亂挑對象的,姚家三小姐品行、才貌兼備,會是你的好媳婦,你就安心等著做新郎倌羅!」丟下這句話後,他便攙著妻子起身離去,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內,而幾乎是沒有間隙的,五個年輕力壯的劉家家僕便在劉氏夫婦離開之後魚貫進人小屋,將劉書白團團圍在中間,以恭謹卻又強硬的態度說道:「老爺夫人請少爺搬回家中準備迎娶少夫人,我們特地來幫少爺搬運行李,順便保護少爺安全返家。」
只見劉書白震驚不已地站在原地,恍如失了聲,面對這決斷的行徑,他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第二章
突然的更改婚期,的確讓姚家上下不僅措手不及,更引起一陣騷動。
嫁妝可尚未採辦完全,這實在太過匆促了阿!但姚師甫一方面雖頗感納悶,一方面也因婚期接近而感到稍稍放心,原先的半年之期雖然不怎麼遙遠,但喜事還是別拖太久才好。因此這些日子以來,姚家上下幾乎是全體總動員,辦嫁妝的辦嫁妝,裁新衣的裁新衣,就連原本預定過幾個月才要回娘家幫忙的春鳳,也因婚期突生變數而提早趕回來,然而,這其中受到影響最大的,不消說定是秋尋吧?
她這些日子總睡不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心底總想著劉家為什麼要改婚期的事,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匆促,一刻都等不得?這使得她原本在女子學校還能上學一、兩個月的盤算完全落空,劉家那。邊究竟出了怎樣的事端?
「聽劉家的長工忠叔說,他們少爺回來了。所以要盡快完婚」
這是夏磊哥唯一說過的一個解釋,就這樣一句簡單的話,將她把劉書白有形的距離又減短了一次。一個月,是迫在眉睫的一個月,而不是可容她慢慢轉變心情的半年,秋尋輕歎了口氣,她現在這樣子,哪有一點待嫁新娘的喜悅?
姚春鳳端著一籃繡線走了進來,見到妹妹呆立在窗口,便喚了一句。
「三妹,窗口風大,你仔細別著涼了。」
秋尋聽見聲音,回過頭來,見是大姐,輕輕上揚了嘴角。「姐姐。」
「嗯,好聽,再多叫幾聲。」春鳳笑道,在桌前端坐下來,自出嫁後,多的是人衝著她叫嬸嬸叫伯母的這聲姐姐,由唯一的妹妹輕柔的嗓音喚來,真是說不出的受用,彷彿人也年輕了好幾歲般。
秋尋笑著又喚了一聲,然後捱著春鳳坐下,隨手撿起日前縫的新枕套,盯著兩隻靈秀活潑的鴛鴦,久久才突然說了句話。
「姐姐,你跟姐夫成親的當天晚上是怎麼過的?』
春風聞言笑了笑,表情頗愛嬌地。「什麼怎麼過?你姐夫那晚醉得像個死人,我一身新娘裝差點被他吐的面目全非!」
「什麼?」秋尋吃驚地睜大眼睛。
春鳳笑嘻嘻的。一我那個時候還在想,這個男人真可惡,我壓根兒不認識他,卻要我幫他換衣服、倒茶水,像個女傭般地服侍他。他卻醉得連天塌下來也叫不醒,我身上那大紅喜服的繡花圖樣兒,都是自個兒一針一線扎扎實實、仔仔細細縫起來的,他卻連瞧也沒瞧上一眼,退自睡的直打呼,真是氣壞我了。」
「那……後來呢?」秋尋不懂,為什麼春鳳姐姐嘴上說得可氣,面上卻完全不是這回事的模樣兒。
「後來啊……」春鳳繼續娓娓說著。「後來你姐夫醒了,見我委屈地坐在一旁,就向我拚命地賠不是,我原本心裡氣著,見他那樣誠懇,也就不跟他計較了。你姐夫是很好的,就是有時太木頭了點,呵呵……」春鳳許是想起新婚燕爾時那段甜蜜的日子,心情顯得特別好。
秋尋聽著聽著,心頭除了欣羨之餘,又多了一番臆測。
劉書白會是個怎樣的人?
二哥說他「穩健風趣,為人正直樸實」是真的嗎?
忽然有那麼一點期待起結婚之後的情景,有那麼一點幻想著……夫妻兩個人相處時所謂的「畫眉之樂」·····
「呀?三妹,你的臉怎麼紅啦?」春鳳的聲音忽而傳進秋尋耳朵裡,她這才發現自個兒為了那遐想竟不由自主地面上發熱!這下可好,她又要成為被取笑的對象了。
這廂女兒心思歡喜雀躍,反覆思量;那廂身處劉家,形同軟禁的劉書自卻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暴怒焦躁.憤意淤胸,他第一次痛恨起這個精心培育他長大成人的家庭,他恨他的父母,恨他擁有的一切。為了逼迫他接受一椿沒有愛情、沒有自由的婚姻,他們竟可像關犯人一樣將自己的親生兒子囚禁起來!
「哪有這種事?!哪有這種人?!」劉書白近些日子以來最常重複的就是這些話,讓他受新的教育,卻不讓他以新式思想走他人生的路,這下可好!他的人生被搞得莫名其妙,他現在真的是完全束手無策了!
就在他焦慮的在房中走來走去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表少爺,您來了!」
劉書自精神忽地一振2想也不想便衝到窗子口,果不其然,是忠叔和浩飛!
於浩飛並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事實上他打從書白被「綁架」回家之後的當晚,便已從家人處得知消息,過了沒幾天,姨娘也就是書白的母親來他家中小坐時,就曾特意告訴他,要他有空多來劉家走動走動,和書白談天,使他不要那麼衝動。於浩飛和書白是好兄弟,自是不忍,但自忖無能為力,因此想了很多天遲遲未去,一直忍到今天,他實在熬不住了,瞞著楊俊和羅大任兩人便獨自一人前來。
「浩飛?」劉書白熱情的喊著他的名字,兩眼充滿希望地看著他此刻唯一的救星!在忠叔開門讓浩飛進來之後,他馬上迫不及待地上前抓住於浩飛的肩膀,片刻都不容緩地開了口!
「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只有你能!」
於浩飛看著他衣衫不整,頭髮凌亂的模樣,不禁歎了口氣。「恐怕我只能讓你失望了。」
「為什麼?!」劉書白聞言大感錯愕!浩飛這是什麼意思?
於浩飛無奈的將眼神投向外頭,劉書白會意過來,便再度走到窗口,只見除了原本負責看守他的人和忠叔之外,竟又多了兩個男子,還未細想,於浩飛已經開口。
「瞧罷!不只是你,連我也被『監視』了,姨娘怕我幫你逃婚,又要我來陪你,只好想出這等法子。」美其名說是「保鏢」實際上還不就是來監看他的一舉一動?!於浩飛一想到這,不由覺得有些氣悶。
「該死!」劉書白低咒了一句。「看來除非我會地遁、會飛天!不然是永遠逃不出這見鬼的牢房!」
「書白,你不覺得你的反應太激烈了嗎?」於浩飛坐在太師椅內,看著表兄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不由脫口而出。
「什麼?!」劉書白聞言猛地回頭。「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見他那副模樣,於浩飛不禁苦笑。「你別太激動,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覺得太-P%:MWe」過生氣對身體不好。」
劉書白冷哼一聲。「你是學醫的?何時干涉起我的身體來了?」
「書白,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兩句話。」於浩飛見他仍愁眉不展,便道。「反正聽了對你也不會有所損害,如何?」
劉書白狐疑地看他一眼,然而最終還是在他對面的另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快發表你的高論。」雖然這時候他的心情,不管是什麼「高論」還是「低論」聽來都不過索然無味,然畢竟有個人在他身邊總是好的,他拒絕再一個人像無頭蒼蠅般地瞎撞瞎猜,終日只想著那樁殘害他身心的婚姻!
「其實你有沒有覺得,你把這件事情想得太嚴重了?」於浩飛慢條斯理地說道,希望試著開導他。「你也見過姚家的二公子姚夏磊,那時你們倆不是相談甚歡,而且回來之後,你還拚命向我讚賞他,說他是個聰明果敢,不可多得的男子嗎?」
「那是姚夏磊,不是姚秋尋。」劉書白冷冷地道。秋尋的名字由他口中如冰珠般地吐出,聽來沒有分毫暖意。
「一個家庭所培養出來的人格雖然不致完全相同,但大抵上本質總有相似的地方,我相信姚秋尋……咳咳……也就是我未來的表嫂,應該是個有氣質的大家閨秀……」於浩飛正說得起勁,卻被不耐煩的書白給打斷。
「你夠了沒有!我劉書白今天要娶的是一個女子,不是娶她的家世、娶她的人品樣貌,我要的是一顆能跟我完全融合的心靈,我要我的妻子瞭解我,我也能平等地對她,而不是要她三貞九烈,要她唯唯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