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有預感馬上就要得到現世報了。
☆ ☆ ☆
一早,安筱琪睡著這十八年來的第一次好睡,但卻惹來兩家父母的恐慌,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她是心虛呀!經過昨天的那件事,就算她再有膽也不敢再放肆了。她已經覺得很苦了,卻還要接受父母及風家伯父母的嚴刑拷打逼供,讓她不由得說出她在情不自禁、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輕輕地「拍」了風群拓的臉頰一下。看見大人們睜大了眼,她也知道自己犯下了無可彌補的滔天大錯。
誰知道報復會一點快感都沒有,早知道她就不幹了,以免現在得日日面對他那足以將人千刀萬剮的銳利眼神。每回他不經意的一瞥,都在她心上留下血淋淋的口。
該跟他道歉嗎?除非是等他娶、或她嫁了之後吧!否則兩人都是把自尊放第一、生命放第二的人,怎可能會有人先低頭呢?還不如叫她去跳海還快些。
況且為什麼只有她覺得自己錯了?難道他就沒錯了嗎?這個自大的傢伙。可惡!她幹嘛覺得內疚?只不過是一巴掌罷了,要不,讓他打回來好了。大女子,一人做事一人當嘛!才不會畏畏縮縮的,難不成還怕了他?
坐在校園內寬敞的草地上,這是她今天偷到的第一絲清閒。安筱琪輕蹙的眉頭與四周的景物明顯不搭調。
她真不懂為什麼她腦中老是無時無刻浮現那碩長的身影及俊美的面孔,但心如撒旦的男人,難不成她是思春期到了?那就是因為生理上的因素,與她本人思考一律無關。她自我安慰的功力也已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但,說服得了誰呢?也許瞞得過全天下所有的人,卻怎麼也欺騙不了自己。儘管腦中不斷地排斥,嘴上不停地否認,也改變下了這個事實──她喜歡風群拓。
大大地哀歎一聲,身子往後一倒,她整個人呈大字型排開。
她是喜歡大自然的,像現在她正為這閒暇的時刻做著最舒服的洗禮。但才一會兒,陽光竟突然消失了?是雲層飄過吧……她眼睜都不睜一下,正享受這些許的清涼,神智已漸漸遠離,直叫她去會周公。
也好,偷得浮生平日閒。下午的課就蹺了吧!
「我就知道,也只有她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蹺課,還躺在這兒呼呼大睡,一點淑女形象也不顧。」沈萱居高臨下地瞪視著已不知神遊到哪去的安姑娘。
「別管她,她喜歡如此就讓她去吧。」左心柔不以為意地坐在熟睡的人兒旁。
「我看她只差沒流口水了。」沈萱也認命地坐到另一例。有股深深的無力感,真想狠狠地打掉她臉上那抹心滿意足的微笑,一看也知道她正作著美夢。
其實安筱琪的睡姿是挺吸引人的,玲瓏有致的身材、修長的雙腿被牛仔褲緊裹著,更顯帥氣;長長的秀髮隨著微風吹散了幾綹撫在臉上,增添了幾分柔美,讓身為女人的她也不禁被她吸引。當初會想和她交朋友就是喜歡她清新自然不做作的氣質,但現在呀……免談!她已經免疫了。
沈萱惡作劇的念頭突然興起。哈!不嚇死她才怪!
想著,她便從背包中拿出一隻面貝,然後用她那堪稱天下無敵的「奪命剪刀手」用力在安姑娘手臂上一夾,力道並不會很大,只是正熟睡的人難免會受到驚嚇的程度而已。要是只有這樣未免也太小兒科,那就枉費了她整人天才的美名。
「哎喲!」安筱琪受到驚嚇,驚呼一聲,身體還來不及做反應,眼睛已反射性張開了。她這一看可不得了,天呀──鬼呀!
她朝著那張鬼臉大叫,原本近距離貼近她的「鬼」,也被她嚇得仰倒在地上,顯然是被她那驚天動地的叫聲給嚇到了。
「玩夠了沒?吵死人了。」左心柔真的覺得很吵,否則她才懶得理她們。這兩個女人只要一湊在一起,她就不得安寧。
「心柔!心柔──有鬼呀!」安筱琪跳到左心柔身後,驚魂未定地指著沈萱躺著的地方。想她活了二十年的歲月,雖不曾做過普渡眾生、救世濟人的好事,但也不至於有殺人放火的壞事,為什麼大白天的居然見鬼了?而且還是一隻好醜的鬼!難不成是閻王有令,提早取她小命?她這一驚,可真非同小可。
「你做賊心虛呀!叫那麼大聲,耳膜都快被你震破了。」害人害己,沈萱受驚嚇的程度恐怕不小於她。
「萱萱!」安筱琪抬起頭。依然害怕得不敢直視那張可怕的臉,直至面具底下那張俏麗的臉孔出現,她才忿怒地跳起。沒想到竟是被沈萱這頑皮鬼給整得如此淒慘。不過,她大概也沒佔到什麼便宜吧!
「大白天的,居然被一隻面具嚇成這樣,莫非你心中有鬼呀?」不理會安筱琪的忿怒,她小心地將心愛的恐怖面具收到包包中。這可是她花了好久時間才找到的咧!
「你想謀財害命嗎?沒事包包裡放個嚇死人不償命的面具幹嘛!存心以整人為樂嗎?」她仍是難平怒火,即使對方是多年的好友。
「嘿!別氣了,大不了下次借你玩玩嘍!」沈萱挪近她倆身邊,也坐了下來,安撫好友。剩下的一點良心告訴她,該道歉的時候還是要道歉的,否則有時一鬧僵就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我才沒你那麼無聊。」安筱琪撇撇唇,已經沒有方纔的生氣。她們即使發生再重大的事也不會真的吵起來,最多三分鐘,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筱琪,瞧你這模樣,一定又發生什麼事了吧?」沈萱當然知道安筱琪的習慣,只要心裡有事,她便會來這兒,平靜一下煩亂的心情。但她更知道,要睡可以回家去睡,不是更舒服?
「你的好奇心永遠和你的鬼點子一樣多。」無奈地歎口氣,她覺得她真是交友不慎。這傢伙從來不曾雪中送炭也就罷了,還不時地錦上添花、外加敲鑼打鼓,弄得她常常是欲哭無淚的。唉,真不知她上輩於到底欠了多少債、造了多少孽?
「別這麼說嘛,我好歹是關心你耶!我可是最好的傾訴對像哦。說不定還可以替你出點主意哩,有我在呀,包準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她話還沒說完,身旁的人已用斜眼看著她了,一點認同的感覺都沒有,天下大亂就是因為有她這種人的存在。
「算了吧,我現在只需要出氣筒,你有沒有興趣呀?」誰敢讓她插手?又不是嫌命太長想提早了結。
「她倒是挺適合這缺。」原本就冷艷沉默的左心柔也不禁挪揄起沈萱來了。
實在是每個人都被這整人天才給整過,連對一向冷漠的左心柔,她也不畏懼,所以這三個人才能結為好朋友;三個完全不同典型性格的女子成了至交好友,不知是不是互補作用的關係?
「心柔,你應該是站在我這邊才對呀!難道你不關心筱琪的煩惱?」多麼地義正辭嚴,可惜說話的人缺乏公信力,又少了那麼一點正義感。
「她若想說,自然會告訴我們。也許她想自己解決,不想別人插手。」她並不以為意,若什麼都要靠別人,哪能生存在這弱肉強食的社會?她不也是這麼走過來的。
「還是心柔瞭解我。」安筱琪感動地說。心裡感歎,知她者心柔也。哪像沈萱和風群拓,兩個沒心肝的人,只會欺負她、傷她的心而已。安筱琪順便扮了個鬼臉給沈萱。
「那她若沒法子自個兒解決呢?」沈萱仍不放棄。錯過這機會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最近天下太平,不找點有趣的事做做,她會無聊死的;而且,她壓根就不相信安筱琪自己有辦法解決,否則她也不會來這裡煩惱。
「你可以嗎?」左心柔問著一臉為難的安筱琪。
「呃……」除非上帝肯幫她,否則她是一點把握也沒。
「看!心柔,我就知道她不行的。」沈萱一臉料定的表情。
「誰說我不行了?」硬著頭皮也不能讓人家看扁,而且這……外人要怎麼幫呢?
「那你就等著自生自滅吧!下次你再求我,我都不幫你了。」算了,不幫就不幫吧,那她可要另找新鮮刺激的事了。沈萱在心裡盤算著,不怕沒好玩的。
沈萱慧黠的表情讓身旁的人不禁可憐起那下一個受害者了。
「感激不盡。」她為此慶幸。
要沈萱幫忙?那只會愈幫愈忙而已,還不如自力救濟快些。但她一想到明天,她就煩惱,因為明天又是兩家每個禮拜固定的聚會。唉!平常只是擦肩而過,已教她痛苦不已,現在居然要面對面長達兩、三個小時之久!天……她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只怕明天恐怕會有戰爭爆發。
「好吧!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好了。該走了吧?我親愛的兩位絕世大美女。」反正遲早都會知道,也不必急於一時,此刻她只想趕快去飽餐一頓,祭祭她的五臟廟,其它的事呀,就先丟到一邊去吧!吃飯皇帝大,一想到校門口那一間好吃的擔仔面,口水便不由自主地直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