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腦中迅速轉念,幾秒後,一道得意的笑容浮上了嘴角。她慢慢地走向剛剛跟她說話的那個導遊,並拍了拍他的肩頭。
「這位先生,我姓向,叫向織月,不好意思,我臨時想到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辦,可能沒辦法出國了,你不用退我團費,也不用聯絡我的親友,這是剛剛的號碼牌,還給你。」
「啊——」對方目瞪口呆,顯然無法消化她的話。
她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懂,一古腦兒地把手中的號碼牌、機票跟登機證等拉拉籮蘿的東西,全塞到了他手上,之後,便拉著她的行李箱擠過了人潮,消失在人群中。
***
轉了幾趟車回到台中時,天色已然昏暗。
雖然拖著一個幾乎比她的個頭還要大的行李箱,但向織月卻不感覺到累,因為,重獲自由的興奮感已壓過了一切。
踩著愉悅的腳步,她是一路哼著歌兒回到家的。
然而,才用鑰匙打開門,她的歌聲便陡地停止,雖然屋內一片昏暗,但第六感告訴她,屋裡頭有人,而且不只一個。
輕輕地放下行李,她在第一時間便決定離開屋子。
她的動作反應也算快的了,但卻快不過一樣東西,雖然她看不見那東西的形狀,但感覺神經告訴她,那是一把槍,一把抵住她背脊的手槍。
她的血液立即凝結,人也僵在原地。
「不要動!輕輕地關上門。」黑暗中,一道陰沉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了出來。
劇變的發生令人始料未及,一絲恐懼慢慢地浮上向織月的心底。雖在心中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但出口的話仍有些顫抖。
「你……你們……是什麼人?」
「少囉嗦!」另一人毫無預警地從另一邊抓住她的手,將她用力拋到地上後,「砰」地一聲關上門。
這粗暴的力道讓毫無防備的向織月摔到了地上。然而,也因為這一摔,將她心中的懼怕嚇退不少,激起了她心中對抗的勇氣。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到底想幹什麼?」她撫了撫摔疼的手,回頭吼道。
「嘖嘖!這妞兒還挺凶的……很好,這麼辣的女孩正合我胃口。」
她感覺到持槍歹徒走了過來,但因光線不足,她看不清對方的臉。黑暗中,她只看到一雙不懷好意的淫邪之火。
持槍歹徒慢慢地蹲了下來。「小妞兒,不用害怕,只要你合作,我們不會傷害你的……嘿嘿……」
他的靠近並不讓她感覺到害怕,因為,她整副心神全放在如何扭轉頹勢上。
慢慢地,她閉起了眼睛,希望自己能盡快適應屋內的陰暗,等待逃脫的機會。
持槍歹徒繼續道:「東西在哪裡?可以交出來了!」
「交什麼東西?我不懂你的意思。」她皺著眉頭反問。
「嘖嘖!在這種情況下,再裝蒜……就不怎麼可愛羅!」他用槍托觸了觸她的臉頰。
「不要碰我!」向織月立刻揮開了他的手。
「茂哥,跟她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我看……不給她一點苦頭吃,她是不會說的。」說完,他揚起了右手,看樣子是想給她一巴掌。
但他卻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他不該先伸出左手想抓住她,如果他一巴掌直接就揮過來,向織月是怎麼也躲不了。
第一次他能成功地將她摔到地上,是因為佔到了她一時不察的便宜,這一次,可就沒那麼幸運了。
只見向織月在對方伸手過來之際,就已然發動攻勢——
她自地上一躍而起,先將那名粗暴的歹徒重重摔到了牆上;又趁持槍歹徒發怔的剎那,將肩上的綠色帆布袋用力甩向他的門面,再以一記迴旋踢踢飛了他手上的槍。然後,趁著一陣混亂之際,迅速打開房門向外奔了出去。
「追——快追——」
奔跑中,她隱約可聽到身後傳來的呼喝聲,這令她更加死命地狂奔,卯足吃奶的力氣往前跑。而過程中,她似乎撞到了幾個試圖攔住她的人……
急促的腳步聲離她愈來愈近,最後,她終於被迫停了下來,因為她撞到了一堵牆,一堵又厚又重的人牆。
在她還搞不清楚到底撞到什麼人之際,一道又嗆又辣的白色煙霧朝她的門面灑了下來,之後——
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第三章
一片碧草如茵的綠湖旁,一坐一躺著兩位出色至極的男女。
那氣勢逼人的男子仰躺在湖旁,滿足地望著天空;而那清麗女子雙手抱膝,以膝當枕,一臉幸福地依偎在男子身旁。
由於湖邊清霧氤氳,兩人的身影如幻似真,彷彿置身於一幅畫中。
「微塵,你會一輩子愛我嗎?我好害怕抓不住你……」清麗女子一雙水眸突然感傷地凝望著身旁的男子。
「傻瓜——」男子伸出了手,將她攬在自己胸前。「怎麼會抓不住我?你聽,這裡的每一下跳動,早已刻滿了『慕荷』兩個字。」
聞言,清麗女子笑了,笑容中有安心、有幸福,她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滿足地閉上眼睛。
此時,藍天白雲、雲淡風清,一切盡在不書中。
但剎那間,一切全變了,藍天變得陰霾可怕,震天雷吼之後,暴風雨陡然降臨。
突然,一陣怪風將清麗女子捲向天空,似乎想將她吸入那陰霾黑雲所生成的漩渦深洞中——
「微塵,救我,救我!」清麗女子臉上寫著無邊的恐慌與絕望。
「慕荷,抓住我,千萬不要放手!」男子使盡全力想抓住她的手。
「微塵,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永不!」男子聲嘶力竭的怒吼淹沒在狂風暴雨中。
清麗女子落下淚,一臉悲傷地望著被強風驟雨打得幾乎站不穩腳步的男子,頃刻間,她的心碎了……
「微塵,我們鬥不過命運的,讓我走吧!」她無力地鬆開緊握的手,絕望地閉上眼睛。
「不——」男子更加用力地抓緊她,無奈強風過驟、豪雨不歇,女子的小手已慢慢地滑出他泛白的手指間。
「微塵,再見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女子無限悲傷與留戀地望了他一眼後,甩開了他的手,頓時被吸入身後那漆黑無比的深洞中。
男子伸手抓了個空後,撕心裂肺地仰天嘶鳴——
「慕荷——」
***
莫微塵是在這聲長嘶之後突地驚醒的。
床上的他不斷地喘著氣,汗水自他的頰邊不斷地滲出來。
是夢!
他單手支住額頭,企圖從夢中的情緒抽離出來。
一會兒後,他呼吸漸漸調勻,接著翻身下床來到酒櫃前,自其中取出了一瓶酒,並為自己在水晶杯中斟了些酒後,走到落地窗前。
對著月光,他舉起了酒杯,仰頭啜了一口。
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的神智已完全清醒。
為什麼會作這樣的夢?是因為那個酷似慕荷的女孩嗎?是因為她勾起了自己心中那極力壓抑的情感?他望著窗外的眼瞇了起來。
自從慕荷出事後,五年來,她不曾來到他夢中;他以為,他的心已平靜到不會再起波瀾,但,自從那天早上的不期而遇之後,他好不容易平靜的心卻又翻攪起來……
他搖搖頭,想將那張不期而遇的臉搖出腦海,卻似乎無法成功。
他輕歎一聲,再啜了口酒,返身燃起了根煙——他並不是個癮君子,只有當他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偶爾抽上幾口。而最近——自從遇上那女孩後,他抽煙的次數明顯變多了,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現象。
緩緩地吐著煙霧,他的思緒又不由自主地飄回過往。
他就這麼靜靜地立在窗前,直到東方泛起了一片魚肚白。
***
向織月是被一種濃郁的香味薰醒的。
她睜開眼睛,微微地轉動著眼珠,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單,讓她的神智有些恍惚……
這是哪裡?
渾沌不清的思緒還來不及對焦,一個突如其來的陌生聲音卻立即奪走她全部的注意。
「小姐,請見諒,我必須用這種強制的手段把你請來——」
循聲望去,一位衣著輕便、神情孤傲的男子正坐在床的對面,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見狀,向織月渾沌不清的思緒全轉為驚嚇,她立即直起身坐起來。
「你……這裡是哪裡?」她不安地轉頭看看四周,又看看自己的衣物……還好,T恤牛仔褲雖凌亂卻完整,她悄悄地在心中吐了口氣。
「你不用害怕。」男子把她的不安看在眼裡。「這裡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不會有人敢傷害你的。」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無端地把我帶來這兒?」她的神情有些惱怒。
男子的神情雖冷傲,卻不令人感到害怕——她只是不懂,她到底招誰惹誰了?為什麼突然冒出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男子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問了幾個令她感到一頭霧水的問題。
「樊世高目前人在哪裡?他交給你的東西呢?還有,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