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拓恩這麼做,真把她的心全攪亂了!
最糟的是,早上她因為大受驚嚇,一慌之下「無顏見人」,只好叫他離開。
結果他卻再也不跟她說一句話,讓她想開口,再向他問清楚一些也不成。兩人之間好像隔了萬重山,明明就在身邊,心卻好像離了千里遠。
這樣的她一點也不知道,其實拓恩心裡也不好受。
瞧她一路上愁眉深鎖,彷彿心事重重的模樣,拓恩心裡比誰都難過。
原本是要哄她開心的,都怪自己一時情不自禁,竟然吻了她!
真是笨蛋!他看著抿唇不語的悠悠,心裡直怪自己當時太魯莽,才會將局面搞得如此僵。
但是也不能就這麼一直沉默下去吧?
拓恩突然想到悠悠她娘親一直對他不大友善,倘若他就這麼送悠悠回家,不把話說清楚,萬一她娘親不許他再見悠悠,那他豈非錯失良機?
我娘說,倘若邱家沒來迎親,她就跟我一起出家當尼姑
悠悠曾說過的這句話突然在他腦海中浮現,悠悠她娘親是如此貞烈的女子,要是知曉悠悠被邱家當眾退婚之事,該不會立刻就硬拉著她出家吧?!
這麼一想,拓恩再也不敢躊躇,萬一事實真如他所想,那他肯定會後悔終生!
反正,再糟也不過就是被悠悠當面拒絕,總好過因為愛面子不說而抱憾一生。
「嘶……」拓恩扯了扯韁繩,白馬仰頭嘶鳴一聲便停步。悠悠正納悶,就見他踩著鐙躍上了馬背。
「我有話跟你說。」
才說完,拓恩一手掌繩,一手由後摟緊她的纖腰,策馬飛馳在林道上。
風颯颯地從悠悠身邊飛掠而過,景物飛逝得讓她連看都看不清,沒試過這麼騎著馬像奔雷般往前衝,可把她嚇得心快跳了出來,兩隻手更是緊緊抓住拓恩橫在她腰上的手臂,就怕一不小心,她就被馬甩出去「升天」了!
「二爺……」
「有什麼話一會兒再說,當心咬到舌頭。」
經他這麼一提醒,悠悠再不敢開口,雙唇閉得可緊了。
走出了兩人都不熟的彎路後,悠悠總算看見了自己熟悉的景致,可是只一會兒,拓恩又策馬往一旁的小岔路走去。過了片刻,在她眼前突然出現一泓清澈湖水。
「好美……」
望著遠方青翠山色與湖水連接成的水天一色,和湖畔開滿的不知名粉色野花,悠悠一下子看傻了,連拓恩已經勒馬都沒察覺。
「悠悠?」
拓恩一躍下馬,再伸出手攙扶悠悠,但落地時一個不穩,她卻跌進了他懷裡。
「對不起!」
悠悠一羞,立刻退離了他兩步。拓恩牽著馬找棵樹拴好,沒讓她瞧見他黯然的眸光。
「這裡應該不會有其他人打擾,所以有些事,我想趁這個時候跟你說清楚。」
悠悠輕抿了一下唇,心裡有些忐忑,猜想著拓恩是不是想告訴她,早上只是他一時衝動,要她別當真了?
「早上……是我太冒失了。」
一聽他這麼說,悠悠一顆心當下涼了一半。
道了歉,接下來就是要她當作沒發生過了吧?
「抱歉,」她彷彿不想再聽下去的飄忽眼神,在他心底劃過一絲窒悶的痛楚。
「我不該沒得到你的允許便侵犯你,不過,就算時光倒流,我想我還是止不住自己的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這四個字像朵花,在悠悠心房突然綻放出一片燦爛,難不成……
」我喜歡你。」拓恩比旭日更明亮的眸子凝注著她緋紅的容顏。「我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或許早在我們初相識的第——眼,我的心就被你擒住了,只是我一直沒有成家的打算,也不認為自己會愛上任何人,所以我一直沒察覺自己對你的心意。等我發覺了,卻也知道你已經許了人……」
他誠摯地把自己長久以來的心意,一五一十地對悠悠剖析。「因為你說你絕不會違背你娘親的命令,只要邱家來提親,你一定會嫁。所以我為了不讓你為難,在心裡打定主意,在你滿十八之前,倘若邱家來提親,就什麼也不說;否則在你滿十八歲那天,我就會坦白向你說出我的心意、向你求親。可是現在,我後悔極了!」
拓恩握緊雙拳,眼底滿是痛苦。
「昨晚看著你昏睡不醒,我真的快氣瘋了!我氣邱家那麼傷害你,更氣自己不夠霸道,應該要打從一開始就阻止你嫁人邱家。我的放棄讓我們兩個都受了苦,所以我下定決心,等你一清醒,就要跟你坦坦白白說清楚,我不會硬逼你接受我,可是我也不會再輕言放棄,除非……」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背對著她,面向碧綠湖水。
「除非你現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訴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我,或是你早已心有所屬,那麼,我會謹記朋友的分寸,將這份感情永遠深埋心底,不會讓你有絲毫為難。如果你願意,還是可以重回酒樓工作,不必管我說過什麼,只要你開心就好……」
聽完了他的話,悠悠覺得胸口漲得滿滿的,眼睛也有些酸澀,伸手一揉,便揉出了成串珠淚——
「霍拓恩,你看著我廠
悠悠似含著幾分怒氣,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他,拓恩著實也有些吃驚,立刻依言轉身看著她。
「你到底清不清楚你自己剛才說了多嚴重的話?」她邊揉著淚邊說:「如果你只是看我可憐,想安慰我,就快把話收回去。不然……不然我真的會當真喔……我真的……真的會賴你養一輩子的廠
拓恩抑鬱的神情因她帶著三分孩子氣的一番話而豁然開朗,不斷上揚的唇線透露了他內心的狂喜。
「我死都不會收回的!」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她跟前,欣喜欲狂地說: 「悠悠,我喜歡你、我愛你,我要是有說一字半句的謊言,就罰我遭天打雷劈!我喜歡你賴我、我就愛你賴我,別說一生一世,你想賴我永生永世都無所謂,我都願意!」
一口氣說了那麼多甜言蜜語,連拓恩都詫異自己原來那麼有「天分」,但他知道,這些話只有對著悠悠,他才能滔滔不絕地說出口。因為,這全是在他心頭日積月累的真心話呀!
聽他立誓又許諾永遠的,悠悠心裡的確想信了他,可記憶卻不斷出來跟她搗蛋,在她心裡就是有個疙瘩。
「那……那天在大街上,你抱著的那個姑娘是你的誰?」她噙著淚、噘著小嘴,看他怎麼解釋。
他一臉冤枉。「我什麼時候在大街上抱……悠悠!」拓恩猿臂一伸,將一聽他回答便扭頭走人的悠悠牢牢抱住。
「騙子!放開我啦廠她一肚子火氣。
「不放廠他由後將她牢牢地抱貼胸懷。「你說清楚,你什麼時候在大街上看見我抱女人了?不說我當你是故意冤枉我,一輩子都不放!」
「誰冤枉你了?」她就跟他說個清楚。「成親前一天,我本想去酒樓找你,可是我在大街上,看見你和一個長得沉魚落雁的千金小姐從綢緞莊走出來,而且你還……」
「你來找我了?!真的?你為什麼來找我?」
悠悠可以從拓恩緊抱她的雙手,察覺他知曉這件事的欣喜,他大概也猜出一點眉目了吧?
「不知道廠她輕咬唇,嬌嗔道:「是我先問你的!」
哼!要裝傻大家一起裝嘛!
「那個姑娘叫做霍芸萍,是我遠嫁外地的小堂妹,這幾日因為我二叔六十大壽,所以她和夫婿返鄉來做客。她要我陪她上街去挑幾疋布,帶回去送姑舅,出店門時不小心滑了一跤,因為她已經身懷六甲,所以她一說肚子有點疼,我就立刻抱著她去看大夫了。」
「她是你堂妹?那你剛剛為什麼還心虛,不敢老實說?」
他苦笑著說:「我哪裡心虛了?你說我在大街上抱姑娘,我想的是像我現在這麼抱住你一樣,那我當然抵死都不承認這子虛烏有之事,你要不信,我待會兒就帶你去我二叔家找芸萍對質,好還我個清白。」
她聽完,羞臊著臉,又開始想掙脫他。「我才不去你二叔家,我又不是你什麼人,反正那個姑娘是不是你堂妹,都跟我不相干,你快放開我啦!」
「你說謊,所以我不放。」拓恩故意逗她。「如果不相干,你為什麼一直記掛在心?你在吃味,對吧?」
「不對!」
才說完,拓恩忽然在她右頰上輕落一吻,悠悠當場紅漫嬌顏,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
「悠悠,別再折磨我了……」他在她耳畔憂傷輕歎。「我不想猜,只想聽你親口說,相處那麼長一段時日,你該知道我不是個會輕浮談愛的男人,今天我跟你說了,這一生我都不會再跟其他女子說同樣的誓言。你呢?你不肯給我一句真心話,是想留給比我更好的對象嗎?」
「這些話……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拓恩的話讓她心頭一酸,才稍止住的淚水又滑落雙頰。「我也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呀,成親前一天我去找你,就是想問你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