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張唇,順勢將舌尖子送了進去,與她糾纏再糾纏,時而溫柔時而粗野。
她惱他輕薄,趁著半分清醒揮了他一掌。他一心二用箝住她手腕,然後安心地舔起她雙唇。
她讓他吻得喘不過氣,腦子裡一塌糊塗,任由他擺佈。他滿足地離開她,更欣喜她的意亂情迷。
「順便再教你,不收費,反正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別對著愛你的男人露出我見猶憐的神情,那會令人無法抗拒。」
文莞又羞又惱,賞給他的一記巴掌落空,手腕還扣在他手上,只好氣得大嚷:
「見你個鬼!」
***
「阿莞,什麼鬼啊?」奶奶疑惑地問。「我只看見殷大少,沒見著牛個邪物。你見鬼了嗎?」
二老面面相覷,到現在才覺得文莞自從搬到這兒後性情轉變了,以前文靜乖巧,無求無慾,雖有時也會發發小脾氣,現在可是動怒。當然她對二老依舊孝順聽話,對其他人也有禮親切,偶爾嘛,就是偶爾會發現她對殷大少帶火氣。不僅如此,還常出事,惹些風言風語,所以,說不準真是撞邪了!
二老又不愚癡,自然知道「見鬼」是罵人話,可是文莞溫柔清麗,不是見鬼哪會出口傷人?
「阿莞,如果覺得這裡古怪,不如我們搬出去好了。」為了孫女安危著想,做爺爺的當然得從長計議。
文莞當下又燃起小小的希望。「爺爺如果能說動殷品堯,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不好,不好。」
人還沒跨進門檻就聽見聲音了。
在門外聽見三人談話的殷品軒趕緊衝進來,千萬別讓這兩個老傢伙壞了他與泊胡堂哥的好事。
「爺爺奶奶,這次阿莞失足落水,糊里糊塗又去撞了個包,若不是我大哥英明神武適時出現,恐怕阿莞現在已是一縷香魂了。由此可見你們主人在莊裡會得到最好的照顧,若是出了大門,我們可不敢保證了。搬出去這件事再也別提,連我都不依了,更何況是我大哥。」
殷品軒對二老曉以大義老半天,文莞只是在側旁聽,也不答話,說穿了不許就是不許,關鍵人物是殷品堯。
四人又談了二會子話,二老才讓他花言巧語地半哄半騙送回了房。
「阿莞,那個『鬼』讓人很生氣,你也領教了。」
她恨恨地說:
「名不虛傳。」
憶起他的吻,臉又不爭氣地紅了。
殷品軒以為她氣得脹紅臉,不覺有異。
「我來謝你的。」
「什麼?」
笑瞇瞇的喜氣,跟她怎麼會有關係?
「謝你這個救苦救難的慈悲菩薩,來到莊內拯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抬舉了!
「是自身難保的泥菩薩吧!」
原來,他的「水深火熱」是殷品堯。
「不開玩笑,我說真的。最近大哥將精神放在你身上,不找我碴了。你真是我的活菩薩!」
「是代罪羔羊!」她更正。
「阿莞,別說走,住下來一輩子。」
「我為什麼要住一輩子?憑什麼得住一輩子?不開心為什麼還要住一輩子?是誰注定我得住一輩子?給我個理由為什麼住一輩子!」
聽得出來文莞非常火大。
「因為大哥要養你一輩子啊!」
她臉色赧紅。
「這種話他四處去說?氣我也罷了,居然還傳得滿天飛!殷品堯安什麼心?」
「愛之心啊!阿莞,別離開好嗎?我與堂哥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瞪了他一眼。
「你也跟著胡言亂語,想不到連你也惹我心煩。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可不要你在這兒啦。」
「我知道,我亦不能久留。」
「為什麼?」
「一會兒我大哥會過來。」
「又來幹啥?」
不明說,只是眼神賊戒戒。
「當然是來發揮他的愛心嘍。」
第九章
「湯喝完了,你回去好不好?」語音哀憐,她幾乎要跪下來求他了。這尊大佛坐得好穩,八風吹不動,專心地處理著公務,即使她故意敲敲碰碰製造響聲也撼不動他一絲一毫。
「不急。」
她急啊,他要賴到什麼時候?
「天要暗了,恐怕不太好。」纖纖小指向窗外天色一點,提醒他時候不早了。她討好地怯笑著,照殷品堯四處放話的情況看來,她肯定嫁不掉了。雖然她本就不想嫁,也不願他待在房裡。
「點燈就行了。」
好歹他也舉頭望一下,敷衍敷衍,莫非真鐵了心一賴到底?她慌了。
「能不能拿回去看?」
「耐心點,再多給我些時間,我有空就陪你了。」
文莞為之氣結,稀罕啊,誰要他陪!
他們真是八字不合,自來到莊裡,她已喝了不下二十盅補藥湯,想當初她活蹦亂跳、身體康健,幾時成了病弱西施?出入不只有專人伺候,這居心叵測的殷家大少又隨侍在側,不容分說要人喝湯,讓她聞到藥味就皺眉。
「我不要你在這兒。」
他定了心神,處變不驚。
「我知道你忙,揚州城內凡屬翰江:莊的大小經營全歸你管,連分部傳來的例行報告也要你批示過目,所以,你回書房,我便吵不到你了。」
殷晶堯姿勢不變,一心二用,「百煉成鋼,你本來就吵不到我。」用筆批下注記,另外拿起米鋪的帳冊報告。
她幽幽歎了氣。「我是不是出不了大門了?」
「操之在你。」
「何故?」
不明白?他好笑地抬頭看她一眼,停下手中工作,不厭其煩地再問一次:「那個人到底是誰?」
又來了,真是追根究柢。她不要他插手,這是她的家務事。
「不管你問幾次,我的回答還是一樣,不知道。」
「那麼,莊內留不下陸書棠。」
「不許那麼做!」
父母與表叔之間尚有許多模糊的環節需交代,表叔一走,她找誰問去?
「他是我表叔,而且.趕走他的理由是什麼?」
「阿莞,他是不是你表叔這件事,有待商榷。」
「我相信他是。」
「就算是又如何?你對他完全沒有記憶,不靠他,你也活下來了,對你的生命歷程而言,他不重要!」
「當然重要。」她臉色凝重。「我要知道我來自何處?還有哪些親人?我不是忽然冒出來又讓人丟棄的,在世上我還有血緣相近的親人活在世上。你知道你的祖先做過什麼,你瞭解你的血脈出自何處,你對你的一切清清楚楚,可我沒有。他對我當然重要。」
「如果你真是孤伶伶一人在世上又如何?」
「不論如何,只要是真相,我都能接受。」
「他害過你,會有第三次。」
又套她話!她仰高下巴睨瞧他。
「你沒有證據不能趕他,他走,我也走。」
固執得跟牛一樣,他吁了口氣:
「那麼答應我,別單獨去找他。」
「放心吧,我會提防他。」為了替表叔粉飾,又加上一句:「瞧你說得跟真的似的。」
他瞭解她的心思轉什麼,她凡事一向不假手他人,或者說不喜歡麻煩別人。她這樣獨立不求人到頑固的地步是他造成的?
「阿莞,我還欠你一趟海上出遊,我打算等成親後再去,你意下如何?」
漲著那本來就很迷惘的雙眼,成親?誰啊?那跟她有關係嗎?
她目瞪口呆的模樣,又要惹他笑了。「如果沒有意見,這幾日我便跟爺爺奶奶提親。」
她眨了下眼,什麼時候跟著喊爺爺奶奶了?
「你說誰跟你……呃,」吞嚥口水。「成親?」
「你呀。」
她趕忙正襟危坐。「我從來沒說要嫁你。」
「我口口聲聲說要養你,你忘了?」
「那是你一廂情願,我可沒答應。」
他以拳撐額沉吟:「這該如何是好,我與你口對口了,話說出去自然不能收回。你的清白等於毀在我手上,就算你不要我負責,我的良心也會整天跟我大吵大鬧。」忽而對她一笑,把問題扔給她:「那怎麼辦?」
方纔一瞬間快被他的柔情軟化了,可想起他種種劣跡,理智馬上主宰一切思維。他是壞蛋,喜歡她在他股掌間的迷亂。
她面不改色,一副事不關己的無謂:「睡不安枕是你的事,反正一切都是你搞出來的,只好請你多擔待了。」
」女孩子臉薄理所當然,這事由我開口。」
意思好像弄擰了。「我是說你自作自受,活該。你又想向誰開口?」
「程化夫婦——也就是你的爺爺奶奶,未來也將會是我的爺爺奶奶。他們一定不清楚我們的肌膚之親有多親密,我一五一十告訴他們,這樣一來,我非你不娶,你非我不嫁。」
嚇她?做他的白日夢!不會再上當了,老用威逼方法,煩不煩啊!
「天色不早,該回房了。」她轉移話題。
「為什麼不想嫁人?」
「因為你根本是鬧著我玩,沒半點誠心。」
「我殷品堯從未對一個女子許下終身承諾,阿莞,我要娶你。」
他的表情好嚴肅,他是認真的?
「我對你只是一個責任。」
「何以見得?我天生該是鐵石心腸,壓根兒不會有俠骨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