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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任倩筠

  他緊盯著她的雙眼,火光照耀著她痛苦的臉龐,使她沐浴在一種美的光芒中,一種使他莫名著迷、無法抗拒的衝動讓他毫不留情地加快速度。

  分不清是想佔有還是徹底摧毀,身體內部湧上的快感驅使他不斷衝刺,在迷濛眼睛裡,貝郁珊痛苦而茫然的臉特別有一種說不出的性感魅力……

  第四章

  「怎麼,你還不打算穿衣服?」

  庾隼翼愜意地用雙手把休閒襯衫的最後一顆鈕扣扣起,用眼角餘光看向坐在地毯上用手緊抱住膝蓋的貝郁珊。從剛剛到現在,她始終一動也不動,就像個大理石雕像一樣。

  厭惡她像個雕像一樣的靜止不動,庾隼翼上前用腳踢了踢她抱著膝蓋的手。

  「幹嘛?難道你是希望我幫你穿嗎?」他把雙手放在長褲的口袋裡,不以為然地道:「換成別的女人我或許還會考慮,但對象是你的話……」

  未完的話凍結在一道空洞卻銳利無比的瞪視中。

  就像被突然拋進北極冰冷的海域一般,一股使全身血液凝結的陰寒從庾隼翼的腳底直竄上頭頂。

  「你……」怎麼搞的?他竟無法正視她的眼。

  超越極致的冷漠,在她那雙看似所有的感情都被掏空的黑洞裡,一種不可思議的壓迫感使得他呼吸困難。

  想用譏諷或調侃來重新主導氣氛,奇怪的是,在她迫人的凝視下,言語的能力竟莫名消失了。

  全身彷彿遭到凍結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宛如雕像的她以極緩慢的動作從地上站起來。

  儘管以前也經常看見她這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但是起碼感覺是有生命的,那種刻意忽視或不想搭理的模樣跟現在這種無靈魂的機械表情有著天壤之別。

  唯一能證明她還活著的似乎就只剩下因呼吸而細微起伏的胸口。

  他的心跳明顯地紛亂起來,更糟糕的是,一種莫名的不安正隨著她的凝視而逐漸擴大。

  如果這時候貝郁珊上前來打他一巴掌,他一定無法閃避,因為他的雙腳和雙手此時都不聽使喚地僵凝著。

  但是,出乎預料的,她沒有動手,甚至也沒有從她的口中吐出任何斥責的話語,她只是不發一語地彎下身,拾起雖然在強力的撕扯下卻意外澄有遭到破壞的衣服,安靜地穿上。

  她的動作不顯慌亂和氣憤,事實上,她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太過鎮定的表現反而讓觀看她一舉一動的庾隼翼格外的毛骨悚然。

  在一種說不出的驚愕中,貝郁珊昂首走過他身邊,留下一道淡淡的、屬於她身體特有的香味。

  「開門。」她在門邊站定,嘴唇幾乎沒有動地對他下令。

  大概是被她的氣勢給震撼住了,庾隼翼慢慢地挪動腳步,在把手邊的密碼鎖上按了幾下,門立即發出一陣聲響。

  門開了又關,一陣刺骨的寒風襲上他的臉,庾隼翼這才稍微回過神來。

  什麼嘛……

  真是個無趣至極的女人,就算自己的初次被最痛恨的人掠奪了也不動怒,他真懷疑上帝在創造這個女人時是不是忘了賦予她人類該有的基本情緒。

  撥了下垂落額前的髮絲,他試圖將莫名其妙產生的不安趕出心中,但是不知道怎麼搞的,那股不安卻像在心底生根一樣,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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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一回過神,庾隼翼發現幾個參與會議的重要幹部正用那種這幾天來已經司空見慣的不解目光盯著他。

  雖說已經習慣了,但他還是忍不住在心底咒罵自己。

  可惡,怎麼又失神了。

  努力想將思緒集中到手上的檔案,但是檔案裡的文字卻無法順利進入腦中,這種視而不見的苦惱連日來困擾著他,甚至連他睡覺時也經常像現在這樣,呈現出一種恍惚神遊的狀態。

  使他出現這種絕無僅有狀態的,是一雙空洞的眼、一張蒼白卻不得不承認的確美麗的臉和一個逐漸融入夜色的單薄背影……

  真是該死!

  懊惱地閉了閉眼,他想將連日來佔據思緒的影像逐出腦中,當他成功的這樣做時,心中卻又莫名地升起一種近乎空虛的感覺。

  面對這一群早已習慣他明快犀利、帶點冷酷辦公形象的幹部們,庾隼翼沒有辦法向他們解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如果是感冒導致精神不濟還說得過去,偏偏除了征愣或失神之外,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一點身體出現毛病的症狀。

  逃避著幹部們發出疑問的目光,他清了清喉嚨,想要回答其中一個幹部剛剛提出的問題,卻發現自己落入不知從何開口的窘境,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把問題聽進去。

  「呃……」與那個充滿期待的幹部對視了兩秒鐘之後,他終於發出庾隼翼式的簡潔口吻:「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下次再討論,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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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辦公室,沉入精緻牛皮座椅的同時,身體也傳來疲倦的警訊,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好些日子不曾睡得安穩了。

  正確來說,自從強行佔有貝郁珊的那一天起,失眠就成了他每晚的例行公事。

  照理說,他應該感到快樂才對,畢竟他一直想做的就是痛擊貝郁珊、狠狠傷害她的自尊,而奪去她的初次無疑是最有效的方法,然而他卻沒有因此而獲得預期的快樂。

  甚至連一點勝利的感覺都沒有。

  他煩躁拔去掉落在額前的發,對自己的現狀感到既厭惡又無力。

  是因為貝郁珊的痛苦或憤怒都不如預期的關係嗎?這樣解釋他不快樂的原因似乎勉強可以說得過去,但……那不分日夜、總在不知不覺中奪去他正常思考的影像又是怎麼回事?

  每當他進一步想要探究自己不正常行為背後的因素時,從未體驗過的茫然就會順利盤踞他的思路,直到他在猛然發覺之後火大不已為止。

  雖然厭惡這種魂不守舍的情況,但他試了很多次,就是沒有辦法順利擺脫。最糟糕也最令他生氣的是,不只是在自己獨處的時候,甚至是在熱鬧的場所,比如開會或宴會,他也會在完全沒有辦法控制的情況下跌入那天的回憶中。

  類似這樣心神不寧的情況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身上上演,在沒有人的時候,他會發出無法壓抑的怒吼;在有人,尤其當自己是眾所屬目的焦點時,他就只能咬牙隱忍情緒,並且在不失慌亂的情況下鎮定自若地解除因他而起的尷尬。

  到底是怎麼搞的?他百思不解,思緒從來沒有如此混亂、無法操控自如過。

  抑鬱地用手蒙住自己的臉,淡淡地歎了一口疲倦至極的氣,剛想按下內線電話請秘書幫他泡一杯可以提神的濃縮咖啡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進來。」他想用平日威嚴的口吻,然而出口的聲音連他自己聽起來都覺得意興闌珊。

  進入視線的正是他位位精明能幹的金髮女秘書。

  「總經理,您的機票我已經幫您訂到了,今天下午兩點三十分聯合航空,由舊金山直飛台灣,預計的飛行時間是十一個小時十六分鐘,另外……」

  「什麼?」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庾隼翼在發出詫異的低語之後,大感不解地望著因為言語被打斷而略顯驚訝的秘書。「我什麼時候……」

  他有說過要去台灣嗎?還讓秘書幫他訂了機票?

  透著疑問的目光射向比起他的大惑不解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秘書,他這才恍然明白自己思路混亂的程度已經到達可怕的地步了。

  這位頭腦向來清楚的秘書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幫他訂機票,問題就在於,他究竟是何時下了這道指令,他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聰明的秘書一眼就看出這個令公司全體女性神魂顛倒的英俊上司完全忘記有這麼一回事了。那是當然的,要不是他的英語發音是如此透明乾淨,一般人絕對模仿不來的話,她會以為今天凌晨三點那通要她馬上訂最快飛往台灣機票的電話是擾人清夢的惡作劇。

  她會這麼肯定那通電話是上司所打,有一部分也是最近他的行為實在太過異常所致;不是在開會途中神遊太虛,就是視而不見地看著手中的檔案發呆,對她的例行報告充耳不聞的情況更是經常發生。

  剛開始她也跟其他幹部一樣處在極端的震驚和不適應中,但是這種心不在焉的情況一再發生,久而久之,她也就習慣了。

  他應該去度個假的,跟在他身邊多年,她主觀的認定這種失常的現象是工作大過勞累、情緒大過緊繃所致。

  雖然他的頭頂還有個董事長,但實際主導整個公司運作,支撐公司的卻是這位來自東方,給人感覺稍嫌冷傲,卻俊帥清秀得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的上司。

  所以當她在半夜三點聽到他暴躁壓抑卻依然透明清澈的聲音時,她沒有多問,甚至也不因此而感到生氣,只是心裡有些好奇他前往的地點怎麼不是人人嚮往的度假勝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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