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對他有意思!」他道。
她冷冷地威脅道:「你再打斷我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三番兩次話被打斷,畢曉 藍也火了。
「好。」儲軍深吸了口氣將聲調壓低。「你說。」
「我……深感困擾。」她頓了頓又道:「卜哥人很好,待我可算是花盡心思了,可 是人家的心裡早就有了你,實在是無法接受他的好意。」
「那……你就別理他呀!」儲軍急忙插嘴。聽到她口中說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他 的醋桶又打翻了。
「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話?」
「聽。」
「那就閉上你的鳥嘴!」畢曉藍實在沒力氣理這個老喜歡喝醋的大男人。
「呃——」他終於閉嘴了。
耳根子終於清靜了,畢曉藍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道:「我拒絕了他,可是他打死 不退,實在是很難搞定。再加上他幫了我不少忙,要不是他,我的工作是不可能如此順 利,適應這個純男性的環境也會特別辛苦的。因此我也不好做得太絕,那樣做的話太忘 恩負義了啦。」
「這倒也是。」這一點他贊同。「現在你有何打算呢?」
「不知道。」她老實道:「我都快想破頭了,還是想不出來……你……你不是很聰 明嗎?自喻為天才的你提供點意見嘛……」這種麻煩事能丟就丟,她可不想害死太多腦 細胞,會變笨的。
可惜她忘了一點,腦子不是用笨的。不去用它,會笨得更快!
「沒關係,這件事我會處理的。在我還沒到之前,你一定要把持著三不政策:「不 接觸、不談判、不妥協」!」
畢曉藍翻白眼,道:「儲軍,你在發表大陸政策嗎?」她實在有點受不了他。
「總而言之,你繼續躲著他就對了,知不知道?」
「遵命。」廢話!畢曉藍忍不住在心裡加了一句:能躲早就躲了,就是躲不了才會 找你的,大醋桶!
儲軍那不理性的反應令她有種做錯事的感覺,生怕他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不過 頭都剃了一半,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卜正傑的表白,使得處理事情無知到近乎低能的畢曉藍整顆心都亂了,不知如何處 理的她打了求救電話給儲軍,希望能借由儲軍的出現,打消卜正傑對她的愛意。
然而,世事如果這麼簡單就好了……她只是將兩隻老虎關在一起,將爭鬥提早罷了 。
真是煩哪……
第十章
夕陽西下,圳上一抹餘暉和著金黃色稻穗相互交織成一片黃澄澄的大地。
稻草人、選舉留下的宣傳旗、拉成阡陌交錯的繩子上繫著的空罐,再加上漫天亂飛 的麻雀,構成了一幅富饒野趣的農村風光,這個典型的秋收畫面在盛暑的天氣下是有點 奇怪,然而在南台灣這個四季如春、一年可收成三次稻穀的地方是很正常的,這還是今 年第一期的稻作呢。
河邊聳立著一座座灰白色的建築,那些建物被同色系的一堵灰白色高牆及牆上的九 重葛環繞著,在金色陽光照拂下,透著一抹無情冷光。
沒錯,它就是披上神秘外衣的軍事重地,也是如今畢曉藍任職的單位。
畢曉藍雖然還滿喜歡這個充滿農村風光的景色,但它仍然是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 、烏龜不上岸、鐵路不經過的小地方。
對外聯絡工具除了專門坑阿兵哥血汗錢的計程車外就剩公車了,雖然一天也沒經過 幾班,但也不能太計較啦。
遠處,一輛紅色豐田車逐漸接近。
車上的駕駛正好是畢曉藍朝思暮想的人兒——儲軍。
循著正常管道,他進入了這個灰白高牆的世界裡。
他今天是來趕蒼蠅的。
從她實習到分發任官的這段日子,儲軍心裡總覺得不踏實,雖然畢曉藍已經是他的 女朋友了,但他總覺少了什麼,生怕這段情緣不夠堅定、難以通過考驗,他是需要一點 保證的。總以為自己是堅強剛毅、任何事情皆無法撼動的,沒料到思念總在夜闌人靜時 偷偷沁入思緒、侵佔腦海中每一個角落,此時的他是脆弱的,心頭湧上的那股空虛感特 別難受,想著她現在過得怎樣了、工作順不順利、有沒有人趁虛而入?
如今,恐懼的事終於發生了,他卻發覺自己一點準備也沒有。當畢曉藍告訴他有個 意料之外的追求者時,他的心臟承受到莫大打擊,眼球立即充血發紅,整個人頭暈腦脹 的,恨不得馬上飛到她身邊捍衛她。
世事若能那麼順利,他就不會如此頭痛了。
請假手續出人意料冗長得令他心煩,縱使明瞭請假程序的繁複是必然的過程,卻使 他深刻體會將自由賣給國家的悲哀,這分分秒秒的煎熬真的是度日如年……當儲軍陷入 沉思時,畢曉藍也來到會客室。
認識他這些日子。「會客」這個名詞似乎成為他們之間的宿命,充滿著無可奈何, 誰叫他們都從事這個行業呢?
「你怎麼到現在才來?」她以為儲軍隔天清晨就會出現在她的面前,豈料竟足足遲 了三天,七十二小時的等待,令她無法釋懷,怨懟地瞅著他。
「對不起,我來遲了……原諒我,好嗎?」
儲軍將她擁抱入懷,緊緊地貼著自己,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血,成為自己身體的一部 分,那失控的力道幾乎使畢曉藍窒息。
畢曉藍努力吸著寶貝的空氣,掙扎道:「你……你放開啦!」
「不,我不放!」儲軍將鼻子靠近她的頸際,貪婪地吸取屬於她特有的馨香。
這個力大無窮的傢伙到底有完沒完?畢曉藍忍不住翻白眼,心想:他這麼孔武有力 ,哪天要是他老兄一個不高興,她豈不連小命也休矣?不行、不行,這太可怕了!
她努力拉開嗓子,對著他的耳際吼道:「你……要是再不放開人家……人家會沒氣 啦!」
斷斷續續的聲音雖然沒啥威脅,卻足以令儲軍鬆開力道。
儲軍紅著臉結結巴巴的道歉:「對……對不起!我失控了……」
「你怎麼了?你最近好像智力退化了不少耶,而且也變得毛毛躁躁的,一點也不像 我當初認識的那個狂妄自大、自命不凡、古靈精怪又點子特多的人。」
「是嗎?」他不以為意的聳肩一笑。「我現在滿腦子除了課業還佔了一個角落外, 其餘全填滿了你的身影,沒空也沒心思想太多複雜的事。」
說到課業,她想起了一件事。
「你是否有把握能留校?」
「我不是說過了要調來你這裡,難道你忘了?無論我以後分發的單位如何,總會有 辦法調在一起的,你就甭擔心了。」
「可是我……」
「好了,先別談這個。難得到你這裡來,你帶我四處逛逛吧。」對尚未發生的事他 不願多談,反正事實能證明一切。
她刻意地比著領子上的少尉官階,促狹道:「嗯,好。如果你想用身上這套服裝在 這裡逛也可以,只不過你好像必須尊稱我一聲長官哦?」
她是不介意他穿著學生制服啦,不過,就是看起來菜味濃了點罷了。
「你不講,我倒忘了,長官!」儲軍啞然失笑,低頭注視著身上那套草綠色的服裝 。
走得匆忙,這點小細節他倒是疏忽了。他的情敵可是中尉軍官呢,這種擺明身份、 位階低了好大一截的打扮,著實不適合用來打仗。
???營區內景致尚可,除了建築物,不過就是一大片的草地,樹木也少少的。
幾番夏雨過後,低窪處竟積成好大一個水塘,吸引成群白鷺鷥飛來覓食,約莫四、 五十隻的數量將綠色草地染上躍動的生機。
他粗略瀏覽了一遍,評論道:「你們營區不錯喲!」
她語出嘲諷:「還好啦,不過就是樹木稀少了點、花沒幾朵罷了。」這個營區前些 年才改建,種下去的樹都還小,數量也不足,根本不具遮蔭的效果,大熱天在營區行走 還真是苦刑。他指尖觸著她的額,寵溺地笑道:「它們還小,饒了它們一命吧!你喲… …嘴巴愈來愈利了!」
凝視的眸光溫柔得可以掐出水來,害得畢曉藍整個人陷入他調製的蜜汁中,心頭甜
甜的。
「哪有……」她嘟著唇。「人家是實話實說耶!大熱天的,真的很熱的。」這種指 控她可不依。
「是嗎?那它們的罪過可大了,竟敢讓我的小寶貝曬到太陽,要是曬傷了「幼綿綿 」
的肌膚那可怎麼辦?不行,我得教訓它們。」他轉過頭,對著身旁一株嬌小的黃金 榕道:「大膽黃金榕!你該當何罪?」
他那副要寶的模樣逗笑了畢曉藍,忍不住呵呵笑道:「好了啦!少瘋了,它們很可 憐耶。」
他不滿意的伸長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擺動,抗議道:「喂喂,曉藍,你這樣子不行哦 ,我是在幫你,你怎麼可以陣前倒戈?」畢曉藍嗔道:「對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