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精明如楊天曦也甘願受銀冰欺瞞,佳人的耳畔軟語實在沒有幾個男人抗拒得了。就算是與夢翎鬥嘴慣了的徐湛然,也會被夢翎突如其來的柔情舉動所降服。
「只要你好好和我說,你要求的一切,我都答應。」
原本另有企圖的夢翎,聽見徐湛然的輕聲細語,差點就要把自己給浸死在一缸子蜜水了。幸好夢翎還記得是自己想把徐湛然迷得暈頭轉向,而不是自己要被塗湛然給迷得不知天南地北。
「那你答應我,我表嫂的事,你可不要說給外人聽。」夢翎故作柔順,她倚靠著徐湛然的身軀,嬌滴滴地說著。
這簡直是要把徐湛然的心思緒攪亂了,若不是他還努力把持著最後一絲絲的警黨性,想著根冰之事非同小可,否則夢翎這般柔情攻勢肯定會讓他忘了一切。
徐湛然在一陣暈眩之後,仍能想起事情的重要性。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想退逗夢翎。「好,你若要我不把嫂子的事說出去,就必須答應把終身許給我。」
夢翎聞言,霎時溫柔的表象消失得無影無蹤,潑辣剽悍的神情又出現在她的臉上。
「臭男人,你又起機佔我便宜。」
「瘋婆子,誰佔你便宜,難道你很便宜?」
兩人又再度互相瞪視,原本甜蜜的氛圍又被一屋子的煙硝味給取代了。
第六章
夢翎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
有個少女戴著鳳冠穿著霞被,在康家的屋簷上跑來跑去,手裡拿著幾乎垂到地面上的長串鞭炮,也不知是被誰點燃的,鞭炮正辟里啪啦的作響。
然後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當少女自己掀起紅蓋頭的時候,夢翎驚覺那原來是自己!在不絕於耳的鞭炮聲中,竟還夾雜徐湛然的歡呼聲。
夢翎還沒開口說話呢,背後又覺得有人慢慢地接近,夢翎才剛轉身,發現那人正是銀冰,夢翎未及反應,就被銀冰給推下屋簷。
「哇啊!」
夢翎在驚叫中醒來,也不管自己冒了一身冷汗,卻只是一個勁地難過著。
「嫂子,你想害死我,我還要千方百計地設法保住你嗎?」
昨夜為了銀冰的事,夢翎和徐湛然一路壓低了嗓子又滔滔不絕地辯論著,到了康府之後夢翎嘟著嘴氣呼呼地進了家門,也不管徐湛然是幾時回去的。
夢翎氣歸氣,但仍覺得徐湛然說的話也有道理。
「笨丫頭,如果你表嫂一刀子捅進你的心窩,你還要說她無罪嗎?」
夢翎心裡真是難過極了,她原本認定楊天曦與銀冰是天底下最恩愛的夫妻,誰知銀冰有著如此難以捉摸的心思,難不成銀冰嫁給表哥是別有所圖?
但話說回來,夢翎若真是不幸嫁給徐湛然的話,夢翎一定會每天想出各種不同的方法惡整徐湛然,教徐湛然日夜不安。
「討厭!我怎麼會嫁給二世祖嘛?真是胡言亂語。」
夢翎勝一紅,又踢開被子跳下床,拿把梳子住頭上一流,夢翎「哎呀」一聲,幾根秀髮不慎扯落,夢翎又罵:「死二世祖,不提起你還好,一提起你我就倒霉。」
夢翎喚來丁環替她梳洗之後,便逕自大步地走出房門,到飯廳吃早飯。康侍郎在書房與人治公,楊氏夫婦尚未起床,夢翎便拿著饅頭大口大口咬著,三兩下便吃完了。
正喝著豆漿的時候,徐湛然突然帶著書僮走進來了,害夢翎一失手便將碗給打翻,弄濕了裙子。
「小夜叉,你的衣服也要吃飯啊?」徐湛然幸災樂禍地取笑道。小書僮立雨站在徐湛然身後抿唇忍著笑。
夢翎一面擰裙子一面罵道:「你這個天罡地煞,一大早就害我扯斷自己頭髮、弄髒自己裙子。我看我得請一百零八個道土到我家做做法事,除煞解厄。」
「咦,你扯斷自己頭髮與我何干?誰叫你粗手笨腳的?」徐湛然大方地在夢翎右手邊的位子坐下,拿出絲絹要給她。
夢翎冷淡地瞞了絲絹一眼。「我還沒被你氣哭呢,不必急著管我擦眼淚。」
「大清早作回來的火氣?」徐湛然笑問。
「我要是火藥,你就是火把手。你不點火我就沒有火氣。」
奇怪了,徐湛然都還沒準備開始惹夢翎生氣,怎麼她自己就叫陣搦戰啦?
「今個兒又不是大年初一,你何必急著放鞭炮點爆竹?」
徐湛然只是無心之問,但「點爆竹」一詞卻惹惱了夢翎。因為「點爆竹」代表夢翎嫁給徐湛然。
「二世祖,你又不是上輩子積德修福得善緣,想我替你點爆竹,你下輩子再做夢去吧,這輩子連做夢都別想。」
徐湛然沒想到輕而易舉三言兩語就能讓夢翎大發雷霆,真是令人又驚訝又莫名其妙。
「原來要你罵人,還得上輩子修福積德啊?」徐湛然雖不知夢翎為何而生氣,但仍想再逗逗夢翎,看夢翎紅眉毛綠眼睛的好笑樣子。
「我……」夢翎本想說明原委,但又說不出口。
點爆竹是夢翎對銀冰說的氣話,萬一真有那麼不幸的一天,夢翎要嫁給死對頭徐湛然,婚禮當天就要跳上屋頂去「點爆竹」,誰知昨晚夢翎就做了出嫁的夢,早上又聽見徐湛壞說出「點爆竹」三個字,這對夢翎而有真是個大惡兆。
「二世祖,你是來找我爹學怎麼做官怎麼撈油水的嗎?」夢翎故意裝作把才纔的事全忘了。
「我去撈油水,那你還跟在我後頭走嗎?」
「誰要跟你?臭美!」
「上次可是你自己要跟我的。」
夢翎原想反駁,但猛然驚黨兩人對話有點曖昧,因此別過頭去,緘默不語。
小書僮立雨覺得肉麻,所以悄悄退到門外去了。
只有在安靜的時候,徐湛然才能想起來康家的目的。
「對了,楊大哥起床了沒?」
「你來我家就為了找我表哥?」
不知何故,夢翎竟會為了徐湛然不是來找她而感到生氣。
徐湛然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你表嫂的事,當然得找你表哥商量啦。」
夢翎沒好氣地問:「有什麼好商量的,難道不該找我一起商量嗎?」
「我們早就想找你一起商量的,誰教你老要裝作昏迷不回?楊大哥也真是的,明知你早就清醒,也不告訴我,容我傻傻守在你床前自言自語,你心裡肯定在笑我。」
這徐潛然一點兒也沒有說錯,夢翎只要一想到徐湛然在她耳畔嘀嘀咕咕的樣子鐵定很蠢,夢翎卻忍不住捧腹大笑。只是在夢翎笑到身體向後斜傾時,一不小心便從椅子上摔到地下。
看見夢翎摔倒,徐湛然也笑出聲來。
「二世祖。」夢規站了起來,伸手想推倒徐湛然。
徐湛然左腿一伸,絆倒夢翎,夢翎仆倒之際伸手拉住徐湛然,兩人一同摔倒。徐湛然摟住夢翎的腰,夢翎倒在徐湛然懷中。
兩人愣了一下,又迅速分開。
「小夜……」徐湛然正要說話,桌上一隻橘子滾落,正好打中徐湛然的頭,徐湛然拿著橘子,「噗」一聲笑了出來。
楊天曦走進飯廳,正巧目睹了這一幕,因而笑問:「瞧你們又摔又跌的,是在練哪門哪派的武功?還是你們自創新的武術,想自立門派,做開山祖師爺和祖師奶奶?」
在門外等著伺候主子的立雨及康家丫環也忍不住笑出聲。
夢翎原本已經尷尬得笑不出來了,一聽見楊天曦的取笑之語,夢翎更加覺得難為增。
「表哥。」夢翎嘟著嘴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取笑我,表姐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置?」
楊天曦苦笑不語,明知自己的枕邊人巴不得將自己殺掉,但楊天曦仍不想揭發銀冰不為人知的一切。
徐湛然見楊天曦遲遲不能下決定,因此也急了起來。「楊大哥,你可不能護著大嫂哇。要是皇上知道真相,一定會治你一個知情不報,隱瞞罪犯之罪。你這一生就全毀了啊!」
夢翎聽見徐湛然這番話,也不禁憂急如焚。
楊天曦是夢翎最尊敬的人,所以夢翎不願表哥因為一個「女殺手」而自毀前程。
「表哥,事情若發生在二世祖身上那也就算了。可表嫂是你的妻子,也就別怪我多管閒事了。表嫂和皇上有何怨恨?她又怎麼和樂師勾結的?」夢翎擺出一副升堂問案的架勢。
還沒等到楊天曦回答,徐湛然就首先發難:「事情怎麼會發生在我身上?難不成你會像你表嫂一樣,背著我去和別人商量要怎麼謀反?」
夢翎聞言,兩顆乍時排紅。「我說的是我表哥表嫂的事,你何必扯上我?」
「怪了。這可是你先扯上我的。」徐湛然似乎忘了要緊的事還沒討論出個結果來,就又準備和夢翎好好舌戰一場。
楊天曦見狀,忍不住笑了出來。
「表哥,你還能笑啊?」夢翎又羞又氣地問。
楊天曦反問:「我怎麼不笑?我和銀冰是夫妻,你把湛然比作我,湛然又把你比作銀冰。我不知道你們兩人何對私定終生了?我當然要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