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公寓是我兩年前買的,只有關健來過,連關成奕都不知道呢。」胡蘭欣向前去關上落地窗,回身給了她一個甜膩的微笑。「我有點怕吵,希望你不介意。」
胡蘭欣臉上有著某種神情,令她的背脊一陣發涼。「當然不會。」
「那就好。」胡蘭欣再拉上窗簾,而後朝廚房的方向走去。「你要不要喝點什麼?茶還是咖啡?」「都好,謝謝你。」趁著胡蘭欣轉身的空檔,她開始衡量四周狀況。由於這一帶全是警備森嚴的花園大廈,再加上每一戶都極注重隱私,閒雜人等大概很難進得來;若胡蘭欣真的另有目的,她恐怕也很難呼救。
她深吸了一口氣,命令自己保持冷靜。
「其實關健前陣子經常來我這兒。」胡蘭欣端著兩杯咖啡走了回來,在她面前坐下。「相信你也知道,我和關健之前曾經在一起過,是吧?」
她遲疑了一下,而後點頭。「是。」
「他連這種事都告訴了你?真是想不到啊。」胡蘭欣輕啜了口咖啡,慢條斯理地道:「本來嘛,男人都喜歡新鮮的貨色,再加上幾句甜言蜜語,也難怪老頭子會那麼喜歡你了。」
「董事長也很喜歡你,你是他的兒媳婦啊。」她心平氣和地道。
「兒媳婦?哈!」胡蘭欣臉色一沉,有些不屑地道:「自從關健離開晨曦園之後,他對我就一直心存芥蒂,認為是我害他將兒子趕出家門。他以為我不知道?」
「怎麼會呢?」她試圖穩定胡蘭欣的情緒。「你和關大哥不都要結婚了?」
「結婚?」胡蘭欣倏地站起,冷嗤一聲。「你錯了,關成奕今天早上已經和我解除婚約;換句話說,沒有戒指、沒有婚禮,什麼都沒有。關健也是!之前他利用我來報復他父親,誰知道目的一達到,他居然敢甩了我,我無論如何也嚥不下這口氣。」
安以姮靜靜的坐著,注視著胡蘭欣在她面前來回踱步,一面揮舞著雙手發洩她的不滿和怒氣。那神態、語氣和憤怒的動作……一絲閃光陡地敲進她腦海裡。
「你沒有懷孕!」她衝口而出。
胡蘭欣有些意外,目光在她臉上打量。「你怎麼知道?」
「關健告訴過我,他和你的關係早就結束了。就算你懷了孕,也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她重新回復冷靜,直視著胡蘭欣。「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輕易罷休。你的目的是什麼,何不開門見山?」
「看樣子你還挺聰明的。」胡蘭欣目光審視地掃過她,而後聳肩。「好吧,既然你要知道,我就不妨告訴你。你知道老頭子是怎麼死的嗎?」
見她微微一凜,胡蘭欣慢條斯理的接了下去,「心臟病發?沒錯!但不是因為關健。那天陪老頭子走回房間的途中,他一直叨念個不停,再加上他百般阻撓我和成奕的婚事,讓我不耐煩到了極點。如果他死了,這些問題就都沒有了……」
安以姮臉色一白,注視著她狡獪的目光。「你跟他說了什麼?」
「當然是告訴他實話嘍。」胡蘭欣神情看來有些得意。「我告訴他,當年關健沒有企圖強暴我,是我主動去勾引他。我對關成奕根本沒興趣,而關健,他是那麼俊美邪惡,滿心只有仇恨,沒有半點良知和顧忌,他才是我最完美的對手。
「然而關德宗卻破壞了一切!若不是他逼關健離開晨曦園,關健也不會要和我分手!他活得太久了,久得令我失去耐性,他早該埋進墳墓裡去別再礙事。誰知道關德宗聽了之後怒極攻心,眼一翻就翹辮子了。」
安以姮倒抽了一口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要讓關健後悔那樣對我,我要讓他為他父親的死愧疚一輩子。還有什麼時機比當時更好的?」胡蘭欣冷笑一聲,表情變得猙獰。「關成奕也一樣。只有我甩了他的分,他根本沒有資格和我解除婚約;既然他們敢讓我難看,就別怪我對他們不客氣。」
安以姮的手在身側握緊,注視著胡蘭欣臉上那抹幾近勝利的微笑。這個女人瘋了,或者是神志方面出現了病態。她太自信於自己的魅力,自私的享受著被爭奪的樂趣,認為所有的男人都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只在乎自己,根本不在乎傷害別人。
「你想毀掉他們?」她低語。「為什麼?你已經害死了董事長,難道這還不夠?」
「當然不夠!」胡蘭欣倏地抬頭,眼裡閃著怨恨的火光。「還有你!要不是你出現,關健根本不會離開我。是你這該死的女人慫恿他的,是不是?」
「不,胡蘭欣!」她一甩頭,目光和她對峙。「關健不愛你,他根本沒有愛過你;你也知道這個事實,你只是無法接受。」
「住口!」胡蘭欣吼聲道,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刀。安以姮頓時身軀僵住。該死,她沒料到胡蘭欣居然會有武器。
「你不敢這麼做,胡蘭欣。」她勉力鎮定。「殺了我對你沒有好處。」
「誰說我要殺你了?」胡蘭欣晃著手上的刀子,輕蔑地道:「你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命,只是想給你個忠告罷了。等我在你這張漂亮的臉上劃上幾刀之後,我就不信關鍵還會為你著迷。」
「你不怕我會報警逮捕你?」
「儘管請便。」一抹陰惻惻的冷笑浮上胡蘭欣的臉。「我的父親是政府高官,和幾位警界人士都有交情,你能耐我何?沒有人會相信你的指控。」
「你……」安以姮節節後退,直到背抵住了牆為止。不!她可不打算死在這兒。情急之下,她拿起茶几上的花瓶朝她丟去,而後轉身奔向大門,無奈那扇厚重的門已經上了鎖,她一時之間根本無法打開。
她背轉過身,看著胡蘭欣一臉獰笑,一步步的朝她逼近。她壓抑住驚慌,四下張望,想找出任何足以自衛的武器,然而胡蘭欣手上的刀刀已經揚起,朝她撲了過來。
她躲過胡蘭欣的第一波攻勢,胡蘭欣氣憤的怒叫一聲,用另一手去抓安以姮的臉,她往旁一閃,尖銳的指甲在她的脖子上留下長長的痕跡。
她們在地板上糾纏著,她緊抓著胡蘭欣握力的手,頭和背卻在翻滾之間撞上桌腳,疼得她倒抽了一口氣。胡蘭欣立刻利用此時扯住她的頭髮,將她的頭撞向地板,令她頓時眼冒金星。
眼見勝利在望,胡蘭欣丟下刀,轉而用雙手掐住她的脖子。從來不知道一個發狂的女人力氣居然這麼大,安以姮試著掰開她的鉗握,奮力保持清醒,卻只見胡蘭欣的臉在她眼前逐漸放大……
就在她幾乎失去意識之時,一聲轟然巨響鑽進了她的耳朵裡,而後是更多嘈雜的聲音。她只模糊的感覺胡蘭欣的手離開了她的脖子,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撐坐了起來。
「以姮?你沒事吧?」一個焦急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
她一手摀住脖子不住的嗆咳著,關健焦急的臉龐映入她的眼簾,然而她無法回答,只能全身虛脫的靠著他。不止關健,還有關成奕、紀少輔和顧芳綺也全是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我沒事。」她乾啞的出聲。眼前的胡蘭欣已經被兩個大漢制伏住,卻仍然又踢又咬、還不斷地咒罵著。「你們怎麼知道……」
「芳綺來找我們,說你可能和胡蘭欣一起離開,於是我們去了胡蘭欣的住處,找了幾個她可能會去的地方,最後我猜到你們可能會在這裡。」關健擁緊她,聲音依舊粗啞。「幸好我們沒來得太晚。」她凝視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所有嘈雜的聲浪開始從她的耳中褪去,她看到的只有他略微瘦削的臉龐、灼熱的眼睛,感覺他的身軀因強自壓抑的激動而緊繃。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想念他,現在他就在她身邊,強壯的手臂緊環住她,令她覺得好安全。
「你真的沒事嗎?」他的音調不穩,大手不放心的輕撫過她的身軀,檢查她有無疼痛的跡象。「要不要去醫院……」
「不,不要。」她覺得筋疲力竭,方才被撞到的頭和骨頭正隱隱作痛,可是她不願失去他溫暖的懷抱。「我覺得好累,只想回家睡一覺。」
「好。」他吻吻她的前額,將她抱了起來。「在讓你回去睡覺之前,咱們先去一趟醫院確定你真的沒事,嗯?」
「你會陪我嗎?」
「我會。」他低語。「只要你需要我。」
一個晴朗的週末,安以姮家的大門敞開著,隔壁的雙胞胎在她的客廳裡跑來跑去。午後時分,林太太特地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串門子,包括那平常忙於工作的林先生也來了,一家人買了一堆漢堡炸雞、披薩可樂,毫不客氣的在她的客廳裡野餐起來。
「你打算去多久啊?」林太太逮了個空檔問她,一面吼著要雙胞胎安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