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眼看朱靜容緩慢地睜開眼,他的唇角不禁揚起一抹邪惡的笑容,當她眷戀他溫暖的懷抱而挪動身子往他胸膛擠進時,他也已做好完全準備地俯下頭,等著她因意識到身在何處時而羞紅臉頰試圖離開他的胸膛,也等著她自投羅網地投懷送抱。
就在此時,她猛然離開的唇和他俯下身等待的唇,總是能準確無誤地撞個正著,一撞之後,當然不來個天雷勾動地火的熱吻他是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移開她柔軟的唇瓣,他可以輕易地在她臉上看到一片嫣紅和尷尬不已的錯愕。這也是為何他吻過她數次,然而她非但沒來得及防範,反而被捉弄地無地自容、心慌意亂的原因;總歸一句話,他的行動總是比她逐漸在腦中形成的想法來得更快。
朱靜容迅捷地躲入薄被裡,當她再探出頭來時,原先一一閃過的複雜神態,也已在重新整理好心情後回歸一貫的清冷表情,在她所有的喜怒哀樂裡,有冷漠的、憂愁的、害怕的,就是獨缺了巧笑倩兮的神采,猶如星光點點的夜空,卻少了皎亮的月亮,令人悵然。
她那如鴕鳥般的心態,惹得康政倫笑不可抑,不顧裸露著身子的她抗議,他硬是霸氣地將她整個人揪出被窩並讓她背著他。盯著她美麗的背脊,他呼吸微微不順地撫著她的秀髮,為了掩飾內心的波濤洶湧,他順手取來床頭櫃旁的一把梳子,溺愛地梳理她柔軟的黑髮。
「人美、背美、發更沒。」他寵溺地說。
朱靜容的臉色驀地漲紅,裸露的嬌軀迅即泛起粒粒細小的疙瘩,心跳也像擊鼓似的加快,她眼睛四處亂瞟,就是為了可以去忽略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發稍上的恣情撫弄。
「我想要你。」他突然在她耳畔沙啞著聲音道。
朱靜容一愣,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子已被翻轉過來,被他覆在身下。
他怎能如此需索無度?她的臉微紅,迎視他佈滿情慾的雙眸。
「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要不夠你。」說著,他將她的雙手拉高至頭頂……
等到一切結束後,她微喘地看著他起身。
「下星期陪我去參加一場宴會吧!」康政倫裸身下床來到衣櫃旁,在一件米色系的西裝內襯裡取出一個寶藍色的方形小盒。
他將小方盒遞至她面前,雖不語,眼角嘴邊卻洋溢著神秘的笑容。
朱靜容一會兒滿臉疑惑地盯著他臉上詭異的笑容,一會兒又把視線挪至他手上的小方盒。
「打開看看。」他輕描淡寫地說,卻掩飾不住內心的狂喜和期待。
她皺起眉頭接過手並打開它,裡頭是一條巧奪天工的項鏈。項鏈前方綴著一顆耀眼奪目、玫瑰花型的稀有藍色鑽石,炫麗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藍色的玫瑰分但少見,也相當符合她的氣質,有些冷漠憂鬱,看似柔弱無害,當伸手探擷的那一剎那才猛然發現它渾身是刺。儘管如此,卻也美得十分珍貴、令人愛不釋手。
一時之間,她愣住了。不是因為他送她這條價值連城的項鏈,想反的,這條鏈子反而讓她感慨頗深的覺得自己即將也成為他身邊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討好他只是為了獲得他大手筆的贈禮。
她應該感到高興,至少這樣以來能讓她徹底死心,更代表他們倆之間存在的永遠只是還不清的債務;可是為什麼她卻一點也快樂不起來呢?
康政倫盯著她高深莫測的神情,她沒有他預期中的欣喜若狂,反而是一臉的哀傷憂愁。
他不解,每個女人收到這樣的禮物都該是欣喜若狂的,只有她不同,眼前的她那超乎常人的反應令他感到納悶。她不喜歡?還是禮物不夠貴重?
「不喜歡?」他問。
朱靜容苦笑地搖頭。「它很美。」
「可是我看得出來你並不怎麼喜歡它。」
「不要說是我,任何一個人看了都會忍不住愛上它的。」她想將那條價值不菲的項鏈退回給他。
但康政倫拒絕收回,「既然喜歡,又為何拒絕收下它?」他半瞇起眼,審視的目光銳利且不容她避重就輕。
「它太貴重了,我收不起。」沉默一會兒,朱靜容輕描淡寫地開口解釋,可是脫口而出的卻不是重點。
「說實話。」他太瞭解她,凡是經過她深思熟慮後的答案,通常是她用來敷衍了事的,事實絕不會是表面上那般簡單。「我要知道的是實情,而不是你用來敷衍了事的借口。」
她深歎了口氣,語氣裡有著極度的無奈。「根本沒有所謂的實不實話,事實上它真的太過貴重,我根本不適合也不配。」
「誰說你不配?我就是覺得你適合才送你的。」他皺眉,對她自貶的口吻感到不以為然。
「為何突然送我禮物?」通常男人送珠寶、服飾給一個女人時,若不是因為那男人做錯事,所以買禮物陪罪,就是那女人必須以金錢、珠寶來收買。
「這是陪我去參加晚宴的代價。」他好心情地答道。
「我一定得去嗎?」朱靜容為難地擰起眉頭,對那種人多嘴雜的地方她向來排斥得很。她寧可孤獨地把自己囿於有限的空間裡,也不願置身於與她格格不入的場所,那會讓她感到無所適從,甚至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你不想去?」
「你沒別人可以找了嗎?」她知道他身邊向來不缺乏美女的陪伴,既是如此,他又何必非要她陪伴不可?
「你希望我找別的女人一起去?」他有些不高興了。
朱靜容由他眼中輕易地瞧見蓄勢待發的怒火,明知再繼續與他的意思背道而馳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可是她還是鼓起心中那緊存的勇氣,朝他緩緩點頭。
「如果可能,我希望我能選擇拒絕出席。」朱靜容鼓足勇氣對上他怒氣沖沖的眼,對峙的氣氛隱含著一觸即發的危險。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去找別的女人?」康政倫的聲音漸漸提高,甚至還不太相信自己耳朵多聽見的話。她說什麼?她要他去找別的女人?
哦!這該死的女人!他憤恨地在心底咒罵起來。
她點了點頭,「你願意嗎?」
「你說呢?!」他用力扯住她的下巴,不答反問,發怒的摸樣讓她開始後悔激怒他。
「我想我根本就沒有發表意見的權利。」她忍著痛,認命答道。
「原來你還不算太笨,還有那麼一點頭腦。」康政倫甩開手,冷嘲熱諷地輕笑。
朱靜容默不作聲,只因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爬上心頭——他與她之間終究只是買賣,那麼她再也不需要擔心他的離去會造成她內心裡另一次的創傷了。
有了這一層的認知,朱靜容明明應該感到雀躍的,可是為什麼她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就彷彿心中什麼東西突然間被掏空,只剩一個空蕩蕩的軀殼……
* * * * * *
明知朱靜容百般不願陪他去參加即將到來的晚宴,但康政倫不僅對她間接的暗示視若無睹,甚至不惜拋下公事,親自抽空陪她選購禮服。
這天,康政倫駕車直飆他常去的精品服飾店。兩人才剛下車,一名年約三十多歲、婀娜多姿、穿著嬌艷卻又不失莊重的女人由裡頭走出來。
那女人一走出來,立即小跑步來到康政倫面前,毫不避諱身旁可能投射過來的注視目光,就往他懷裡奔去,兩片櫻唇更準確無誤地吻上他的。
「藍秀,別鬧了。」康政倫在享受藍秀主動迎上的唇後,有些無奈地說。
藍秀聞言,不甚滿意地撇撇嘴,口氣像是責備,又像是情人間鬧著玩的撒嬌。「政倫,你不愛我了?」
「怎麼可能?這輩子我最愛的人就是你了。」瞧見藍秀玩笑地嘟囔著,他也好心情地奉陪。
康政倫這被子唯一不受其影響的女人只有藍秀了,不為別的,只因她本是地地道道的男人,只不過她老是覺得自己天生應該是個女人,因此後來才去做變性手術把自己徹底的變成一名女性。
或許是變性變得太過成功,又或許是她把角色扮演得太過透徹,因此若不是事先知道她原來是個男人,一般人實在很難從藍秀的言行舉止中看出她與一般女人的不同點。
因為康政倫沒解釋,也因為藍秀表現得太像女人,使得他們間的舉止,看在朱靜容眼裡卻百般不是滋味,她說不上這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只是突然間覺得心底某些不可能失去的東西,趁著她一個不留神就偷偷長了腳,跑到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你愛我?誰敢相信你呀!」藍秀親密地用食指點了下康政倫高挺的鼻尖,一臉不相信的樣子。「若你愛我,她又是誰?」她挽著他的手臂、一雙美目卻瞟向站在他身邊一直沒出聲的朱靜容。
「一個與你不相干的人。」康政倫預約的笑容瞬間被一貫的冷漠取代,避重就輕地回答。然後將朱靜容微微推向藍秀,又開口道:「替她選套合適的禮服,下星期我要帶她參加個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