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如意好不容易露出跟過往一樣活潑的笑容,邑塵也才跟著笑道:「是啊,你一定 嚇了她一大跳。」
等用老師夫婦最近將舉行聯展,所以更需要她幫忙為由脫身離開租處後,邑塵便在 外頭的弄口碰上專程等著她出來的徐百香。
「我原本以為你只有畫畫這項才藝呢,賀邑塵,想不到你嘴上的「話」遠比手中的 「畫」更精采。」百香打趣著說。
「別取笑我了,行不行?」邑塵封饒式的苦笑著說:「我現在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
百香也適時收起玩笑的表情道:「她未婚夫要找的人,會不會就是你心煩的「來源 」7」
邑塵的臉霎時褪去所有的血色,連身子都跟著打顫起來。
百香見狀,馬上一臉不忍的走上前來握住她的肩頭說:「別再管能不能為會裡打聽 到什麼機密軍務了,邑塵,你還是趕快讓本來就不存在的「朝雨」消失吧;
除非,」她旱就感覺異樣,早就覺得不對了,可是老天;那是真的嗎?那會是真的 嗎?「除非你已經對他--」
「不,」邑塵慌忙低圭打蜥她說:「別說,百香,我求求你別再說了。」
她的懇求已經給了百香所不願得到的答案,早知如此,在邑塵最初跟她聯絡,跟她 說明自身的計畫與想法時,她就該阻止邑塵那樣做的,就算當初料想不到會有今日的結 局,也該在她的神色開始變得迷濛,口氣開始轉為溫柔時,要她及時懸崖勒馬,以保全 身而退的,現在這樣……一切可退來得及?
「邑塵,別忘了你們才相處三個多月,別忘了你們的理念不同,別忘了裡頭那女孩 的哥哥是你的未婚夫啊;」
「如果我忘得掉那些,你想我還會像現在這麼痛苦嗎?」
「難道說你真的已經愛--」
「不;」邑塵再度迅速打斷她說:「我不知道,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如 果信祥信中的「新軍統領」真是他,那我就是拚卻了自己現今所有的一切,也要想盡辦 法保住他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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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子,你有沒有看到朝雨?」載皓一進陳家人自據一隅的小小三合院,便忙不 迭的問道。
「朝雨?沒有哇,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怎麼沒會在這裡?」杉才應道:「怎麼? 他沒待在「月到風來閣」?」
「如果他在,我又怎麼會來你們這裡找他?」載皓難得煩躁的說:「黃昏時要過去 香晉齋那兒時,他明明還在的,只說等我到額娘那兒去後,他也就要到你們這裡來。」
「他是來過沒錯,」小蘭跟著出玨道:「可是在跟娘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帶著娘 到您的居處去,接下來便沒再看見他人了。」
「福嬸跟他說了些什麼?又跟他到我那裡去做什麼?」
「不就是跟他說您快大喜了嗎?今晚福晉請君大學土千金過府來做客;難得貝勒爺 您終於肯考慮婚姻大事了,福晉差點沒樂翻了天,這些日子經她慎選下來,免得最恰當 的人選便是這位君大小姐,所以要我娘找朝雨拿些他前陣子制的什麼「碎瓊」、「雲英 」、「醒心」、「凝和」等等的合香過去,好裝填在香囊荷包內,充做四色見面禮中的 一項。」
載皓聞言臉色不禁為之大變,立刻什麼也沒說的便往外頭街去。
「貝勒爺;您要到哪裡去?您忘了您的傘,外頭近下著大雨呢,貝勒爺;」
杉才急急忙忙的想跟出去,卻被妻子給硬忙下來。「小蘭?」
「你重傷初癒,怎好再淋雨?近是讓我去吧,我跟過去看看。」
「貝勒爺健步如飛,你哪裡追得上?」
「至少府裡我跟你一樣熟,再不然,我也可以出聲喊人一起找啊;」
杉才何嘗不知妻子說的全屬實情,便應允道:「好吧,你去追他,不過非萬不得已 ,你可別扯著嗓門大叫,你也知道貝勒爺他是最不喜--」
「我知道,」小蘭已經打開一把傘,又夾著一把傘,同時往外走說:「貝勒爺是最 不喜手下大驚小怪,勞師動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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載皓顧不得滂沱大雨,一口氣便奔到後花園裡,雖然不曉得自己的直覺准不准,但 他卻記得朝雨曾經說過的一段話。
「心情不好或太想念爹娘的時候,我就到後花園去,假山頂層不是建有一座小閣, 叫做「晨星」嗎?朝雨配晨星,剛剛好,往那兒坐上一陣子,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現在的他也有煩惱嗎?所以才會突然消失不見?其實打從昨天傍晚他出外一趟回來 後,神情好像就不大對勁了,甚至還連連說些讓他聽了只覺滿頭霧水的話。
「貝勒爺,以後您出府還是別騎馬,改乘轎子,好不好?」
「貝勒爺,您位高權重,難免樹大招風,若是……若是再碰上他人圖謀行刺,像上 回那樣,您是不是可以原諒他們或許對您瞭解不深,或許對您有所誤會,或許像那些拳 民一樣是被人利用的,恕過他們一回呢?」
「貝勒爺……」
那聲聲開懷、句句叮嚀,簡直快令自己為之瘋狂,不;不行;他不能再放任自己沉 溺於那種異常的情愫當中,所以他才會狠下心來,毅然決然的稟告額娘,說他願意論及 婚事了。
然而做下那樣的決定後,心情卻依然不得平靜,所以今晚他過去香晉齋用膳時,才 會無心與那君家千金交談,甚至連她的長相如何,現在想來都是一片模糊,只覺得心神 不寧,恨不得能趕快回住處去,彷彿唯有朝雨的笑店,才能撫慰他焦躁不安的心似的。
而他也因為自己即將娶妻而懊惱生氣嗎?為什麼?只因為自己沒有事先跟他提起此 事,所以他覺得不受尊重?唉;連這樣也可以生氣,真是個孩子。
然而自己又為什麼會因他在乎自身的婚事而感到一絲竊喜呢?載皓告訴自己是該遣 走朝雨的時候了,否則再這樣發展下去,連他都沒有把握會不會--「朝雨;」晨星閣 上那個人影果然是他,他真的在那裡,看來沒已經淋了好一陣子雨了。「朝雨,你在那 裡發什麼呆?雨大得很,你知不知道?」
朝雨聽頭著清楚在大雨中叫他的是什麼人後,似乎大為驚恐,竟直往後縮。
「貝勒爺?貝勒爺,你別上來,」但載皓早已開始登閣了。「我待會兒我回去,貝 勒爺,我求求您別上來;」
載皓理也不理的仍逕自往上走。「朝雨,你現在就跟我回--」
對視的兩人均震懾住了,尤其載皓更像尾離了水的魚,兀自微張著嘴,卻是連一絲 聲音也吐不出來;不;這絕不可能是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對,一定只是他的幻 想,是他朝思暮想後的結果,看來自己真的是瘋了,老天爺……「貝勒爺,我求過您, 求過您別上來的。」眼前的人泫然欲泣,由於頻頻後退,竟不曉得自己已退到了閣台邊 。
「小心,朝雨;」載皓瞬即衝過去將他攔腰抱住,總算及時化解了墜山之險,並把 他整個人緊緊摟進了懷中:老天;他瞪大眼睛俯規著臂彎裡的人兒,是真的,原來這全 是真的。「朝雨,你……」
朝雨一咬牙,便猛然反手鎖緊他的腰低嚷:「是的,是的,我是個女人;載皓,你 根本不知道眼睜睜著著你去跟別的女子相親,對我來說是多大的折磨!」
第七章
「不,不知道所謂「折磨」的人是你,」載皓捧起了她的臉,又驚又喜又有些惱怒 的說:「你曉不曉得我一直懷疑自己不正常?曉不曉得若非想要杜絕自己對你的渴慕, 我也不會主動向額娘表示願論及婚事了?曉不曉得我有多次想遣走你,卻又一再的尋找 借口留下你?」
「曉得。」朝雨抬起手來撫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樑與他的唇,那熱燙的氣息 宜炙燒進她的心,令她往載皓懷中更深倚了些。「曉得,我全曉得,噢,載皓,其實你 下意識中早就猜到我是女人了,對不對?只是你不肯先開口問我,也不忍心揭穿我,怕 一旦揭露了我的身份,你便無法再留下我,我也可能就會一去不回,對不對?」
「或許吧,但我吏怕自己的猜測只是日思夜想後的幻覺,直到方才見你被雨淋濕, 衣衫緊附身軀的模樣。」載皓閉上雙眼,像是終於放下心上那顆巨石般,「天啊;我載 皓枉活了三十多年,到今天總算才唯到美夢成真的絕妙滋味。」
朝雨聽他這麼一說,半為羞澀,半又大膽的將她玲瓏曼妙、凹凸有致的身子,緊緊 的依向載皓,彷彿恨不得能將兩個軀體合而為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