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烈著著手上的靈芝,不敢相信的問:「就這樣……」
紀淳回頭一瞪,「要不然你以為要如何?」這株靈芝就連皇帝老爺也沒福享用耶!
仇烈默默不語。
「我說過,這娃兒的命是老天爺的,我已經盡力而為,至於救不救得活……全看老天爺了!」紀淳離去前拋下一句,「小心點,不可以抱著這娃兒睡,小心碰到了她身上的銀針。」
仇烈沒有答話,只是呆呆的看著沉睡中的雨嫣,胸口漲滿著過去二十年來沒有過的感覺,一股難以言喻的痛和……捨不得。
這種感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它的靈魂好像出了竅,輕飄飄的在黑暗的世界裡遊走著,沒有任何人陪伴著她,只有一望無盡的黑……她一點都不孤獨,因為她明白,沒有醒過來那就表示她已經死了!
她一點都不怕死亡,因為死了她就和其他的幽魂一樣,沒有天生病骨的身子,不會動不動就昏過去。更不會嘔吐到受不了而啜泣!
這個世界有點冷。
雨嫣雙手環抱著自己,默默的打量著這個世界……這麼久了,為什麼還沒有人來接她呢?
她輕抿著下唇,突然,有一個東西侵襲她的唇,溫溫的、軟軟的,依附在她的唇上,恣意地滑動著。
奇怪,這是什麼感覺?
她看不到那是什麼東西,只能被動的感應著,可是,很奇怪的,她一點都不討厭這「軟軟的、滑滑的」東西,所以,她輕輕的笑了!
突然,那個東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香氣由她的口中直滑下腹!
瞬間,她聞到了煤炭的味道……好臭……耳邊正聽到稚嫩的嗓音愉悅的喊著:「醒了……她醒了……」
雨嫣睜開了雙眼,看到自己正躺在用竹子搭成的床上。
竹子?她眨了眨眼,再睜開眼著,沒錯,的確是竹子,那麼……她現在是在哪裡呢?這裡是仙境嗎?
她拉開毛毯坐起身來,竹屋內空無一人,但佈置得很雅致,看起來就十分舒匹。
四沒有人啊!這裡到底是哪裡呢?
仙境嗎?
又好像不是!
右邊的窗口上有兩顆小腦袋直盯著她瞧,她一看見他們,兩個小孩就嘻嘻哈哈的笑著跑開了。雨嫣站起身來,只覺得頭有些昏,她走古窗邊往外一瞧,外面正飄著細細的雪花呢!
好一個清幽小境,望出去有十幾間大小不一的竹屋,四周長著高高的竹子,空曠的地上有幾細石桌石椅,地上覆蓋著細密的白雪。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便照青苔上。」她脫口念著王維的詩。
「她醒了、她醒了!」外頭傳來小孩子高喊著。
醒了?難道說她沒有死……雨嫣正覺得奇怪時,身後傳來叮叮噹噹的清脆聲,她旋過身望丟,看見一中年婦人端著洗臉水進來,頭始終低低的,顯然沒發現她站在窗口。
「請問……這是哪裡?」她好像站在夢境的虛幻世界中,感覺好不踏實。
啞嫂聽見她說話,嚇了好大一跳,一抬頭著見她好端端的站在窗戶旁,更是驚得連手上的銅盆掉在地上都不自知。
按著,她轉身以急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喂!別走啊!」雨嫣叫喚已來不及,啞嫂早已打開門奔了出去,此刻身子虛弱的她自知追不上,只能站在原地歎氣。
叮叮咚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著,她抬起頭,原來房門口掛著一排串珠兒,各個渾圓透明,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好漂亮的小玩意兒。」
她舉起手撥弄著串珠兒玩,讓叮叮咚咚的悅耳之聲流洩個不停。
「這次事情真的鬧大了,官府派了大批的鑲旗兵搜山,更在各個山下的路口設立哨站,對進出山裡的人全都要調查一番。」許胖將最新情報帶回。
「看來皇上誓必要活抓我們,好救回被頭子擄來的格格。」風楫天眼底有一抹隱憂。「頭子、紀叔,你們看怎麼辦才好?」
仇烈淡淡的睨了眾人一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看得紀淳很想狠狠端他一腳,禍可是他闖出來的呢!
「咱們全是明朝餘孽,是欽命要犯,原本圖的不過是『公義、清白』四字,但是現在一切全都亂了!」紀淳忍不住指著仇烈罵著:「小子,你給我說清楚,那天晚上不過是要給那皇帝一點好看,你為什麼要盜了軍機處的密函?」
「有利益可圖為什麼不拿?況且這個狗皇帝殺了我們全家,這只是小小的報復。」
「要我說幾次,紀叔不想要你們活在報復的仇恨裡,這樣子冤冤相報何時了?」
紀淳苦口婆心的再一次相勸。
但沒有人願意把心底的仇恨忘掉,血海深仇呀!誰有如此大的雅量可以一笑置之?
風楫天和許胖眼中也有相同的恨意,兩人皆靜默不語,沒有人願意正面答覆紀淳的問題,紀淳只得罷手。
「算了,不提這個了。」他看向仇烈,「至於那個格格,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仇烈看兩個小蘿蔔頭躲在竹屋窗外偷看,沒一會兒就跑開了高喊著:「醒來了……」然後,啞嫂端水進去又馬上跑出來,往他們這兒沖……仇烈倏地放聲狂笑起來。
「頭子!」
「小子!」
紀淳、風楫天、許胖皆嚇了一跳,吃驚的看著他。
「紀叔,我說過,我要她!沒有任何原因,就是要她。」
他輕狂的笑著,語調雖柔,但話中的篤定卻不容人置疑。按著,他俐落的躍起身,在雪地上奔走著只留下淺淺的足跡,足見他武功修為過人。
他來到竹屋前,門一堆,就輕輕的開了。
仇烈一眼就看到雨嫣,她就站在那兒,以清塵靈秀之姿,再一次撼動他的靈魂。
她的手正在輕輕撥弄著他送她的串珠兒呢!
呵!他送給她的。
透過珠兒,看見仇烈。這個人她見過嗎?為什麼他的目光看起來如此的熱切?
「你……」雨嫣偏著頭瞧他,為了看得真切點,剪剪雙眸還眨了好幾下。
仇烈大步邁進,笑得更張狂。「你可終於醒了,我等你醒來可足足等了四天。」
醒來?難道她又沒死成?可是,這個人是誰?她又為什麼曾往這裡?
好幾個疑問頓時湧上腦海,今雨嫣產生了不安。這時,又瞧見這名陌生男子朝自己走來,她馬上往屋內退。
「你……啊!別過來。」她返到臥房內的桌子後,不敢直視眼前這名高大威猛的男子,他身上有一股駭人的迫力,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待宰恙羊般地無助!
仇烈朝她逼近,雨嫣無助的繞著桌子轉圈圈。
「你不要過來……我不認識你呀!這是什麼地方?你又是誰?」心慌和恐懼佔據了她脆弱的心房。
仇烈不悅的擰起眉,「你的問題怎麼這麼多?卻全是些廢話。過來!」
雨嫣搖搖頭。
見她仍無動靜,他頎長的身子倏地躍過桌面,「啊」雨嫣的尖叫聲還沒喊完,就讓他像拎小雞似的抱起來。
雨嫣原本恢復紅潤的臉蛋瞬間變白。「放開、放開我……」她虛弱的掙扎,鼻間嗅到的全是他陽剛的氣味。
一抹狂笑由他喉間送出。
「現在,我回答你的問題,我叫仇烈,是往後要陪你過一生的人,而這裡是『竹園』,就是你往後的家。」他不容置喙的宣佈著。
什麼?
雨嫣錯愕的瞪大眼,抬頭一著,老天!他……這雙眼……「你是那名刺客!放開我!你把我擄來要做什麼?老天!阿瑪,你快來救我呀!」
仇烈擰眉大喝:「不許動、不許動!」
說著,他將頭俯下來,輕靠在她的胸前,嗅到那一抹淡淡的馨香,及感受到她心房微弱的跳動。
雨嫣真的不動了,噢!正確的說法是她被嚇呆了。
這個男子居然如此的放肆無理,不但將她緊緊的泡在懷中,還膽大包天的把他的頭放在她的胸前……老天!她感受到他灼熱的鼻息在她的四周流竄,吞噬她殘存的理智,還聽到他滿足的低吟淺笑「記得提醒我感謝紀叔,是他把你從鬼門關給救回來的。」
無助的淚眸對上他狂傲的眸子,不容反駁的宣告一項事實她是屬於他的!
老天!她是掉落到怎樣混亂的泥潭中?
一陣暈眩,雨嫣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有些事她必須開口問清楚,但她還沒有勇氣開口問,就聽到「砰!」地好大一聲,她抬頭望去,看見一根竹杖狠狠的打在仇熱的頭上。
屋裡不知何時又冒出三個男人,一個老者、一個俊逸瀟灑,另一個胖得像顆球。
仇烈臭著一張臉,慢慢的轉過身子。「紀叔!」
紀淳氣不住的直瞪他,「你這個白癡!這個格格的命好不容易才撿回來,你一進來就抱著人家,你是要嚇死她是不是?」
「是呀!看它的臉色都發青了。」風楫天的表情充滿同情。
仇烈這才認真的打量著雨嫣,然後皺起眉來,「你的臉色怎麼變得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