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恭敬不如從命。」谷紹騫察覺自己被捲人兩個女人的戰鬥之中,這倒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他的目的原本是漢王的女兒朱小小,而媚貴妃是穿針引線之人,卻沒有想到會捲入一個驕蠻任性的常德公主!
無妨,意料之外的棋子自然有其用處。
離計劃成功的日子看來不遠了。
「好了,那——貴妃,我們回宮吧!」宣宗微帶醉意地道:「來人!擺駕回宮。」
「恭送皇上——」宮女太監們的喊聲響遍整個寧安宮。
送走了狀元爺和皇上後,翡翠和明月擔心地站在望著皇上遠去方向的常德公主身旁。
「不要把我的病情告訴父王……」朱珊瑚的視線依然緊鎖著宣宗遠去的方向道。
她的心好痛,想不到……想不到父王已經絕情到這種地步,原來不只那些妃子們會失寵,就連身為父王最疼愛的小公主的她,也依然會失去父王的疼愛……
她再也支撐不住虛弱的身體,任由身子往後仰倒——
「公主!」
第三章
「公主!求求您!」
「公主,您饒了翡翠吧!」
「公主!聽聽明月的勸……」
「公主......」「夠了!」朱珊瑚受不了地大吼,「不准你們再說了!既然已經約好的事情,本公主怎麼可以失約?」
「可是,公主……」明月實在看不下去常德公主那副蒼白的模樣,軟言地懇求著,「您的臉色實在太蒼白了,而且外頭陽光這麼大,實在不適合外出啊!」
「那你的意思是,要本公主失約於谷狀元,讓他來笑話本公主是個不守承諾的人嗎?」 朱珊瑚冷笑,將衣裳從明月的手中搶了過來,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可惡!這衣服怎麼這麼難穿?」
「還是讓奴婢來吧!」翡翠輕聲地歎一口氣,公主的倔強誰也勸不動,既然說不過,那也只好由她去了。至於皇上的怪罪,到時候再看著辦。「明月,替公主多抹些胭脂,讓她看起來不要那麼蒼白。」
「翡翠,怎麼連你也……」明月瞠著一雙大眼睛,虧她還以為翡翠會跟著她同一個戰線呢,怎麼突然陣前倒戈了?
「加果說得過公主,你想我們會從早上耗到中午嗎?」 翡翠細聲細氣地解釋著,「好啦!別愣著,快點幫公主打點好,否則待會兒若是讓谷狀元久候,到時候公主豈不是讓人笑話?」
說來說去,還不是一個「面子」問題?昨天夜裡,公主是肯定要和媚貴妃卯上了,才會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邀請谷狀元,為了賭這一口氣,公主才會堅持赴宴。
一場女人之間的戰爭呀……翡翠一想到這件事情,便覺得頭隱隱約約地痛起來。
「好嘛好嘛!」 明月噘著唇,雖然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應該做完的事情。
「好了。」確定公主不管從哪方面來看都是完美無瑕了以後,翡翠漾著一臉得意的笑容對朱珊瑚道。
「嗯,那我們就……啊!」朱珊瑚邊說邊站起身,卻因為一時的昏眩而差點又要跌倒。
「公主!」翡翠驚呼一聲,連忙扶住她。「我說公主,您真的不要勉強自己。」
「我才沒有勉強自己呢!」朱珊瑚微喘著氣,重新站好。「我得在父王不要我之前,先把自己嫁掉!」
「什麼?!」
翡翠和明月雙雙發出驚叫聲。
天啊!這太離譜了!把自己嫁掉?公主腦袋裡在想什麼啊?
「我才不要嫁給漢王叔公的養子!你們都聽說了是不?父王最近有這個意思把我嫁給漢王叔公的養子!」
朱珊瑚無力但卻倔強地笑著,「加果嫁給漢王叔公的養子,那不擺明我得屈就在媚貴妃底下嗎?我才不要!」
「公主!就算是這樣,也不可以如此輕率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啊!」明月發出不平的聲音,「這不是您所想要的不是嗎?您不是最想要找個愛自己而自己也愛的人嫁給他?」
朱珊瑚低垂著睫毛,「明月,你真的太單純了。」
看著她的表情,聰穎的翡翠馬上明白公主的意思,心底為公主所要面對的命運暗暗地傷心。
公主雖然刁鑽任性,看似天真,實際上她對某些現實看得很透——例如她身為一朝公主的身不由己。
「明月不明白。」
明月顯然還沒想通。
「以後你會明白的。」朱珊瑚抬起頭露出一抹淒楚的笑容,「走吧!谷狀元應該同我父王聊得差不多了。」
「公主!」就在她們正踏到宮門口的時候,她們派去御書房探知谷紹騫動向的太監跑進來稟報,「谷狀元已經從御書房出來了!」
「那我們快去御風亭候著他吧!」她語氣匆匆地道。
「是。」太監應了一聲,馬上跑出去。
而朱珊瑚在翡翠和明月的堅持下,搭乘了軟轎前往約定地點。沒辦法,她實在已經沒有什麼體力可以走路,搭乘軟轎是最好的方法。
人家說她嬌弱也好、驕縱任性也罷,就讓那些謠言隨便亂飛吧!她已經習慣不去在乎那些謠言將她形容成一個如何無惡不作的女人。
就是不知道谷紹騫這個人是如何看待她……呵!管他怎麼看待,為了她自己,她什麼都不想去猜測、去知道!
等她到達的時候,谷紹騫已經坐在御風亭中等她。
「公主……」谷紹騫才站起身要行禮,就被朱珊瑚打斷。
「不要來這一套,本公主才是該向谷狀元行禮的人。」
谷紹騫微愣,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從軟轎上走下來。
他十分驚訝。
沒有想到常德公主並不像外界所謠傳的那般冷血與任性,她的親切、她的彬彬有禮,還有她那如同月下美人一般清幽冰冷的絕艷姿色,殺得他措手不及,總覺得自己的內心已經開始對她產生一種自己都陌生的情愫,緊緊地牽繫在兩人之間。
「谷狀元,請坐。」朱珊瑚率先落坐,看到谷紹騫站著發愣,於是開口喚他。
「謝公主。」谷紹騫回過神,撩衣入座。
「狀元郎是哪裡人?」纖手輕托粉腮,烏亮的眸子鎖住他的,那副專注的模樣輕易地擾亂了谷紹騫的心。
「大理人。」他忍不住將視線放在她的唇上,那柔軟的視覺讓他想要親自去確定,嘗嘗她的唇是否如心底所想的那般柔軟與甜美。
「想必這一路走來,挺辛苦的吧?」朱珊瑚不安地移開視線,他的視線好燙人,教她坐立難安。
不過她很快地便將視線移回原位,她是堂堂大明朝的公主,豈可在氣勢上輸給地位比她低下的官員呢?
不過這一瞧,卻瞧出了情愫,深種心底。
他的五官清秀中帶著剛毅,眉毛濃黑如劍,雙眸漆黑如寒星,高挺鼻子下是兩片薄薄的唇瓣,顯示著他的固執與堅定。
眉宇間正氣浩然,深邃的眼眸中只見坦率而不見算計與狡猾,全身散發著讀書人的書卷氣與習武者會帶有的霸氣,明明是兩個極端的感覺,可是一彙集在他身上,卻反而營造出一種特別的氣勢,也正是因為這樣,在一般人當中他顯得特別出色!
這樣的一個男人應該是值得信任的吧?而且又是媚貴妃想要染指的男人。
只是這樣做,對谷紹騫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
「辛苦倒是不會。」他看出公主的侷促不安因此稍微地收斂自己逼人的注視,「微臣有武藝在身,走這趟路並不感覺困難。」
「說的也是,常德都忘了您是文武狀元呢!」 朱珊瑚掩嘴輕笑,覺得頭昏昏沉沉地,她忍著身體的不適轉移話題。「您還未用膳吧?」
「是,剛才與皇上聊得太盡興,反倒忘了肚子餓的事情。」谷紹騫不避諱坦誠回答。
「哎呀,還真的是常德怠慢,請谷大人見諒。」感受到亭子外的熱度,她覺得身體陣陣發冷,四肢漸漸地失去力氣。「這一桌清粥小菜希望還合您的口味。翡翠,上酒。」「奴婢遵旨。」翡翠擔心地看了看公主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內心開始後悔不應該讓公主這樣任性而為。
「哎喲,常德公主、谷狀元,你們在這裡啊?」就在這個時候,媚貴妃慵懶的音調閒散地傳了過來。精明的她一眼就看出來公主正極力忍受身體的不適。
唇角往上揚起一抹不意察覺的邪惡弧度,不請自來的客人擅自走人涼亭內,無視朱珊瑚一臉寫著「我沒請你來」五個字的面容。
「媚貴妃。」朱珊瑚一聽見她的聲音,便強撐起精神,挺直背脊,進人備戰狀態。
「微臣拜見貴妃娘娘千歲千千歲。」谷紹騫起身作揖。
「我說……天氣這麼熱,怎麼不在屋子裡,反而待在外頭讓太陽曬呢?瞧瞧常德公主,嘖嘖,這蒼白的模樣若是讓你父王瞧見了,還以為我虐待你。」媚貴妃作假地移步走到朱珊瑚的身邊,伸手想要去掐住她的下巴。
「少對我來這一套!」 朱珊瑚強壓下身體上的不適,起身揮開媚貴妃的手道:「媚貴妃,你要曉得,即使父主現在寵愛著你,但等到哪天你人老色衰,保證你馬上被我父王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