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前方一大片的落地窗,由於屋內昏暗,外頭陽光刺眼,實在看不出主人到底在不在家。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門口,耳邊傳來一陣女子呻吟聲,霎時她臉頰通紅,一對男女糾纏的身子清楚呈現在她眼前,她反射性地遮住眼睛,心跳加速。
真糟糕,一來就碰到這樣的場面,她小心翼翼的向後退,想先出去再說,腳卻不小心踢到石頭,發出聲響。
「啊!」屋內的女人驚聲尖叫。「變態!有個變態在屋外偷看,討厭!」女人撿起地上的衣物,往身上隨便一遮,便跑進浴室裡。
「可惡!」男人套上褲子,怒氣沖沖的跑出來。「你是什麼人?跑到我家來幹麼?」
當他視線與於婕相遇時,她詫異地瞪大雙眼,尖叫道:「是你!」
戴佑儒愣住了,然後雙手抱在胸前,嘴角浮現嘲弄的笑容。
「今天你出現在我家,又要怎麼解釋呢?」
於婕心裡閃過數個念頭,一想到今早還收到他送的花,現在卻見到他跟女人廝混,她有種被欺騙的難堪。
她聲音有些急促,語氣不悅地道:「我要知道這裡是你家的話,絕對不會踏進來半步。」
「你在生氣?」他瞇起雙眼。「為了裡面的女人嗎?」
於婕一臉的惱怒,彷彿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她漲紅了臉。「神經病,你愛跟亂七八糟的女人鬼混關我什麼事?」
他笑了笑,「你的表情洩漏了你的心事。」他逼近她,「你在乎、你忿怒、你納悶,你覺得自己被騙了,我怎能送花給你的同時又抱著另一個女人呢?」
她盯著他,眉毛糾成一團,兇惡地道:「我有什麼好在乎、有什麼好生氣的,你是怎樣的男人,我又不是不明白。你送我的花,我早轉送給同事了,順道告訴你一聲,別再浪費錢送花給我,倒不如把這筆錢轉捐給慈濟、門諾醫院等等任何需要救濟的團體,還能替你積點陰德。」
他挑高眉毛,眉宇之間有一股怒氣形成。「找我有什麼事?應該不單只是為了跟我鬥嘴吧!或者……」
「沒有什麼或者。」於婕激烈地道:「這又要歸咎於另一個『偶然』。從我相親時遇到你就已經是『偶然』的開端。『憩園』是我朋友帶我去的,我要是知道是你開的店, 打死我也不會進去。台北的KTV那麼多,我也沒想到會在那裡碰到你,只能自認倒霉。因為我職責所在,所以我必須到貴校為學生上性教育課程,這也不是出自我所願,而這一次,我是為歐巴桑而來的,要不是你不孝,我也不會特地跑這一趟,這一切的錯誤、所有的問題全在你一個人身上。」
戴佑儒皺了皺眉頭。「歐巴桑?」
於婕尖酸刻薄地指責他,「就是你那可憐又住院沒人理的母親,不要說你已忘記這個人了。」
他的臉冷得像座冰山,眼底跳動著怒火,「你話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可憐又住院沒人理的母親?」
她冷笑兩聲,「你該不會無恥到說你不知道你母親住院吧!」
門突然被打開,剛才那女人怒不可遏地走出來,她站在兩人之間,手指著戴佑儒的鼻尖,聲音提高八度道:「Allwin,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找我來你家,現在又跑來一個女人,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Sandy。 」戴佑儒撥撥落在前額的發,瞪了於婕一眼道:「我跟她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她只是我母親的護士而已。」
她也連忙和他撇清關係,「小姐你別誤會,像他這樣的男人,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要跟我談我母親的事情,你先回去,改天我再跟你聯絡。」
Sandy立刻抓住戴佑儒的手臂, 抬眼望著他。「該走的是那女人,不是我,你趕快打發她走,我們還可以繼續剛才的事情。」
他溫柔地撥開她的手, 捧起她的臉,語氣輕柔的道:「Sandy,別鬧了,我只有一個母親而已,所以她在我心目中是十分重要的,她不能出任何事情。」他黑色的眼眸像會放電似的,凝視著她繼續道:「我喜歡聽話的女人。」
Sandy輕咬著下唇, 張大一雙充滿情慾的眼,嬌嗲地道:「你真的會跟我聯絡嗎?」
戴佑儒低下頭,給她一記火辣辣的熱吻,手愛撫著她的身體,緊緊地貼住她。
於婕一對眼睛簡直不知道要往哪裡看才好,臉頰紅得跟蘋果似的。這死男人好色又噁心,一點也不會害羞,她真替他們感到羞恥。每次見到他,他身邊的女人都不一樣,希望愛滋不要降臨在他身上。
他猝然抬起頭來,喘著氣道:「你感覺到我身體還在渴望你嗎?」
Sandy滿意地點點頭,「那我先走了,記得早點Call我。」
「我會的。」戴佑儒親自送她到門口,兩人像感情極好的情侶似的,依依不捨地道別。
於婕都快忍不住了, 「你真是差勁到極點,已經有了Judy,現在還弄個Sandy來,腳踏兩條船。你知不知道通常船翻了,這種男人的下場會很慘的。」
戴佑儒的款款深情已不在,他臉上罩起一層寒霜,步步逼近她。「我告訴你,Judy和Sandy還是好朋友,怎麼樣?」
於婕氣急敗壞,結結巴巴地道:「你……你果然夠壞。就……就是有你這種男人,才會製造出可憐的女人。」
他揚起令人呼吸為之一窒的笑容。「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男人的壞就是女人寵出來的。」
「笨女人,一群笨女人,真不知道她們是瞎了眼,還是腦筋錯亂,怎麼會看上這種沒有道德感的男人。」
他縱聲大笑,笑聲是那樣自信、豪放。「我愈是壞得徹底,她們對我愈是死心塌地。難道你不是這樣嗎?」
「拜託!我真的受夠你了。」於婕咒罵道:「你的自戀簡直已經到病態的程度,我勸你最好找醫生看看比較好。」
他止住笑聲,再度被她的話激怒,緊緊地盯著她的臉龐瞧。
「我雖然有點喜歡你,但這不表示你就有特權,可以在我面前口無遮攔。」
她晶瑩的眸子問著怒火,忿忿地道:「你還是沒搞清楚狀況,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
戴佑儒表情高深莫測,語氣平靜的道:「我們剛才話說到一半,你還沒把話說清楚。」
於婕迎視他的眼眸,表情認真而嚴肅。「你母親患了子宮頸癌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
「她的子宮已經切除了,目前……」
他粗魯地打斷她的話,「這些我都知道,請你說重點。」
他的態度惹火了她。
「重點是你母親已經可以出院了,但她因為家裡沒有任何人關心她,得不到親人該給她的溫暖與關愛,所以情願留在醫院裡,也不願回來面對冷冰冰的家,這樣你明白了嗎?」
戴佑儒表情嚴肅得嚇人,「這話是我母親告訴你的?」
「廢話,難道是我自己編的嗎?」
他又恢復一貫玩世不恭的態度,揶揄道:「這很難說,也許你為了製造接近我的機會,而想出這點子也說不定。」
於婕不可置信地瞪著他,氣得全身直發抖,彷彿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
她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你當然會這麼想了,因為這樣你就可以不用跟我回醫院去面對你可憐的母親。」
他狂怒地抓住她的手臂,「我沒你想的那麼卑鄙。現在我去換衣服,待會兒我們就去見我母親。」
她甩開他的手,「你以為我會怕嗎?」
「不怕最好,不要我換衣服回來,你已經不在這裡了。」
於婕無法克制的顫抖著,眼珠子冒著火花,看著他進屋去。
幾分鐘後,戴佑儒走了出來,一身紫色的西裝,搭配白色的襯衫和紫色的領帶,頭髮往後梳,全身充滿危險的訊息,讓於婕不由自主地吞嚥口水。
他嘴角揚起笑容,「看傻眼了!很正常的事。」
「去,神經病,我只是感到納悶,為什麼會有男人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像牛郎一樣。」
他將臉湊近她,「你有沒有交過男朋友?」
於婕防備地道:「多得無以計數。」
「對,全都是腦滿肥腸那一類的,要不然你說話不會酸溜溜的。」
於婕瞇起雙眼,「我沒閒工夫與你在這裡胡扯,你到底要不要去醫院看歐巴桑?」
戴佑儒率先走在前,他們一起坐進銀色的保時捷裡。
街頭籠罩在一片黑色之中,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閃爍。於婕緊閉著雙唇,眼神直盯著車窗外,思緒零亂到極點。
戴佑儒不時用餘光打量著她,眼睫毛翹得高高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專注地盯著車窗外,一頭烏黑的亮髮垂在耳後,美極了!他心裡突然被撞擊了一下,感到煩躁不安。
「怎麼不說話?」
於婕瞅了他一眼,依舊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