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會犯的嗎?他可是個二十八歲的大男人了耶。才和人家聊了不到一個鐘頭的沆
,連人家是不是結了婚、有沒有男朋友都不知道,怎麼就……八成是暫時性的荷
爾蒙失調了。也說不定是月亮的錯?聽說科學家作過研究的,月亮不止會影響潮
汐,也會影響人類的生理。
「媽,昨天晚上是不是滿月?」
「你過日子過昏頭了是不是?」朱雪德愕然道:「滿月?滿月少說點還得再
等個七八天呢。」
「噢。」思亞悶悶地用三明治塞住自己的嘴,想不出話好說了。
一直到他跨上了摩托車往公司趕,都還在腦子裡想這個問題。鎮定一點吧,
小子,你今天可是要到工地去監工;精神不能集中的話,會出什麼意外,可是誰
也不敢擔保。如果一個不留神從鷹架上跌下來,那可就好玩了!
或者是命大吧,那一天思亞平安無事地渡過了。晚上九點半多些,他依著平
常的習慣換上了運動服,帶著唐大汪出去慢跑。唐小汪急得在旁邊拚命叫。
「好啦,好啦,你也來。」思亞好笑地說:「就愛湊熱鬧!人家唐大汪是家
裡頭不夠它跑,你這卻算怎麼一回事?」
唐小汪是只要有得跟就心滿意足了,才不理主人在念它什麼呢。他們在外頭
繞了半個多鐘頭,思亞想「偶然遇到」的那個人卻連個影子也沒見著。月倫住的
那棟公寓大樓窗口有明有暗,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她住的是哪一樓的哪一間……
啊,算了,見不到也好。思亞垂頭喪氣地對自己說:這麼激烈的情緒來得太
突然了,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錯,我還是讓自己先冷靜一陣子再說吧。說不定我
明天就會覺得自己很可笑,會覺得她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會──完完全全地回
復成正常的我了。
第二天早上,他很不正常地起了個大早,跑到巷子口去買豆漿。
連吃了一個禮拜的豆漿之後,朱雪德忍不住說話了:「又要去買豆漿啊?小
五,換個口味吧?你平常不是比較喜歡西式早點的嗎?我昨天晚上買了世運的面
包呢。」
「呃,媽,我最近──覺得燒餅油條比較好吃嘛。」
是麼?朱雪德很懷疑。這孩子買回來的東西,他自己吃的還不到三分之一呢
。
那天晚上,思亞帶著狗兒出去慢跑的時候,心情低落到了極點。早知道想「
偶然」遇到她有這麼困難,他那天就該先把她的電話地址要過來的!現在可好,
媽媽已經起了疑心,連平日裡粗枝大葉的老爸都開始用一種詢問的眼光在看他了
。倒不是說他想瞞他們什麼。唐家是一個親蜜又開明的家族,他和母親尤其親近
;只是眼前這碼子事還太沒有邊際,教他連談都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談起;而,
身為家中老 ,在哥哥姊姊都已成家之後的現在,他自己在交友上的動態是太容
易惹起父母的注意了……
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思亞的腳步逐漸地慢了下來,也沒注意到唐大汪的
耳朵突然間動了一動,發出了一串興奮的叫聲。
「汪汪汪!」唐大汪喊,朝著那纖細的身形迎了上去,在她身邊轉個不停。
在那女郎伸出手來拍它的時候,很興奮地不住舔她。
「好小子,唐大汪,你還記得我啊?」月倫笑著蹲下了身子,將大狗摟進懷
中和它親熱。
「唐大汪是只色狗,特別喜歡女孩子,我想它是愛上你了。」
月倫笑著看了唐思亞一眼,腦後的麻花辮子隨著她的動作俐落地甩了起來。
「你聽到了嗎,唐大汪?你的主人在譭謗你的名譽呢!」
「汪!」唐大汪說,在它的主人也蹲下來的時候拚命搖尾巴。
「又出來慢跑啊?你一定是個很有恆心的人。」月倫笑著說,注意到唐思亞
雙眼晶亮,臉上有一抹運動後泛起的紅潮。他的笑容異常明亮,那口白牙則非常
健康。他實在是個挺好看的年輕人,好看而且惹人喜歡。月倫再一次地想。
「有恆心的不是我,是唐大汪。時間到了我要是不帶它出來跑一跑,這小子
能把家裡給掀了。」思亞寵愛地拍著大狗的頭,而月倫注意到他有一雙吸引人的
大手:乾淨有力,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
「剛下課嗎?」思亞問,眼睛看著月倫放在地上的卷宗──很顯然地比上回
他們見面時少了許多。
「不,我剛從排練場回來的。」
「排練場?」思亞微微一呆:「噢,對,你跟我說過你自己有一個戲劇工作
坊的。」他困惑地看著月倫,不明白戲劇這個玩意兒有什麼好玩的。如果是電影
的話他還可以瞭解,可是舞台劇?他對戲劇的全部瞭解,只限於一群人在台上走
來走去,用誇張的語調和手勢在表演一個故事──這是他大學時代看過兩次舞台
劇得來的印象。從那以後,他對戲劇這種玩意兒就再也沒有胃口去碰觸了:「請
你告訴我,石月倫,你怎麼會對戲劇產生興趣的?」
月倫仰起頭來笑了。「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會對建築產生興趣的?有人愛
繪畫,有人愛數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沆賦和興趣,要想解釋清楚可是一項大工
程呢。不過,」她認真地瞧著思亞,眼睛裡隱隱含著笑意:「我跟你保證,我的
作品絕對不是你所以為的那一種!」
「你──你怎麼知道我「以為」你的作品是那一種?」思亞有些尷尬。老天
,她不會是真的看透了他的想法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的觀察力一定比他原先
所以為的還要敏銳得多!
「因為相似的問題我已經遇見過太多回了。」月倫笑著站起身來,唐大汪立
時心有不甘地低鳴了幾聲。
「發現自己不是唯一的一個戲劇白癡真令人安慰。」思亞有些自嘲地說,跟
著站了起來:「不過請你諒解,石月倫,除了那種很誇張的舞台劇之外,我實在
不知道戲劇還能是什麼樣子。如果你不忙的話,」他很認真地說:「能不能告訴
我:你心目中的戲劇是什麼樣子的?」
月倫微側著頭顱打量他。「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是真的。」他的回答來得很快,也很誠摯。只是他不大明白的是,自
己究竟是真的對戲劇感到好奇,抑或只是因為他想更瞭解她一些;想知道她是以
什麼樣的悻度來看待她所選擇的專業領域,想知道這種選擇對她的意義在那裡…
…
「解釋起來挺麻煩的呢。」月倫慢條斯理地說,仍然用一種深思的眼光在打
量他。唐思亞對她有好感,是她一眼便能看出的事實;他是個正直開朗、富正義
感的青年,似乎也是樁明擺著的事實;但她忍不住要懷疑:除了友誼之外,他對
她還會有更進一步的要求。而她也無法確定:自己想不想看見這種事的發生。
月倫那專注的凝視使得她身上孩童般的稚氣被消減到了幾乎沒有,而思亞不
由自主地感覺到一種模糊的不安。很明顯的,在那天真而嫵媚的女性外表之下,
石月倫還擁有一種敏銳而深思的觀察力──雖然,敏銳到了什麼地步他還一無所
知。他對這女孩的瞭解仍然太粗淺了,這個想法剎那間令他沮喪起來。但是,不
也就是為了這個緣故,所有的這些談話、詢問、相處才成為必要的麼?
「如果解釋起來很麻煩的話,我是不是有那個榮幸請你去喝木瓜牛你呢?」
思亞竭盡所能地露出一個無邪的笑容,在心底偷偷地希望:她會相信他的動機是
出於好學。「畢竟皇帝不差餓兵,古有明訓,」話才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用錯成語
了,因為月倫啼笑皆非地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我錯了我錯了,是「自行束修以上者,吾未嘗無誨焉。」
月倫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既然閣下拿我和孔老夫子相提並論,我也只好
勉為其難了。」她誇張地歎了口氣:「先警告你哦:要是聽得睡著了,我可是會
把木瓜牛你倒在你頭上!」
「嘿,」思亞抗議:「用木瓜牛你來洗臉未免太奢侈了吧?我又不是你手下
的演員,要花那麼大的工本來美容自己!再說,」他大言不慚地道:「小生我長
得已經夠帥了啦!」
「是喚,你就跟一顆木瓜一樣地帥。」
思亞悲慘地捧住了心口。「難怪唐大汪會愛上你。它一定是覺得你臭人的本
事很像我的運動鞋。」
月倫笑得靠在電線桿上,唐大汪則因為聽到自己的名字而汪個不停。「嘿,
別那麼樂好嗎?」月倫好容易止住了笑,呵責地輕拍大狗的鼻子:「你的主人剛
剛侮辱了你,你居然不曉得要向他討個公道回來嗎?看樣子你沒有什麼榮譽感嘛
!不過我想我是不能要求你什麼,畢竟,」她淘氣地看了思亞一眼:「有其主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