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能不在乎呢?你當著我的面撒謊得那麼自然,那其他的承諾呢?當你說愛我的時候,我怎麼分辨那是不是也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呢?」她氣得小臉漲紅,他不明白她的憤怒,正如同她不瞭解他的不在意是一樣的。
龐朔拉起她的手,鄭重地說:「我們之間,就這件事情是假的,相信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心的,毫無虛假。」
他的語調讓她稍微軟下了心,但她還是不確定,她還想要聽到更真確的承諾。
「你發誓,你再也沒有其他的事情瞞著我。」
龐朔一時啞了口。他怎麼能發誓呢?還有一件事她一直被蒙在鼓裡,只是,他不能告訴她啊!
馨斯眼見他的遲疑,知道他還有秘密。
「是別的女人,是嗎?」
這個猜測十分接近事實,龐朔面有難色的解釋道:「馨斯,你不懂,這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因為我曾對別人承諾過,所以,這件事我沒有辦法對你說清楚、講明白。」
「什麼事都是承諾,你說要對我坦白,算不算是個承諾?」她氣不過他的冥頑不靈,不瞭解他為什麼不和她共享所有的秘密?
「馨斯——」他滿腹的無力感,想要拉住她的手,卻被她用力甩開。
「不要拉我,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也不管什麼三個月的承諾,我現在就要離開你。」她轉身瘋狂地跑,不走小路,在樹林間胡亂穿梭。
夜色太濃,他們的距離漸漸拉遠。
馨斯疾速地奔跑,眼淚一滴滴被甩在身後,眼中的朦朧讓她看不清路,憑著直覺,她不停地跑著。
「站住!」身旁突然傳來一聲厲喊,一股強大的力量迎面而來,馨斯頓時重心不穩地跌坐在地上。
她用手臂擦掉眼淚,抬頭望向擋在眼前的高大黑影。
在昏暗的月光下,只見一個俐落的身影,用兩道目光直射向她,一股肅殺之氣直逼而來。
「喲!堂主未來的新娘子也會哭呀?那沒當上新娘的豈不是要上吊了?」武燕乾澀的聲音從黑夜中傳來。
「你——」馨斯吃驚地問:「你要幹什麼?」
「沒幹什麼!小倆口為這點小事就吵架,我看你們也不會長久,現在分開也好。」武燕在她身旁兜著圈子。
馨斯張大了眼。「原來你在旁邊偷聽。」
「哼!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我知道的事可多著呢!你以為半夜裡的敲門聲、小木屋的約會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嗎?別傻了,你的每一個行蹤都在我的監控下。」她的聲音帶著陰狠。「這場招親會從頭到尾都是個大鬧劇,只有美美那個小傻瓜還躲在房間裡哭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你如果覺得不公平,大可以說出來呀!」武燕說話的方式讓她心感不安,她看看四周,發現自己跑到了林子裡最濃密的角落,從這距離,任她大聲嘶喊,傳到主屋大概也只是像貓叫一般,引不起人的注意。
「何苦呢?整個飛龍堂上上下下的人都護著你,我幹嘛自討苦吃?」她走近馨斯,垂眼睥睨地瞧著她。「不過,既然明的贏不了,來暗的總可以吧?」
她手中突然亮出一把小刀,瞇著一隻眼,對準馨斯。
「除了我,沒有人能當飛龍堂的女主人,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識相地離開,現在就走;不然,我只好讓你消失在世界上。」
馨斯猛搖頭。「不行!我曾經答應過龐朔,決賽後要在這裡待滿三個月,如果我現在不告而別,我就成了一個不守承諾的人了。」
「你的命都快沒了,你還在擔心承諾的問題?」武燕又晃了晃手中的刀子。
馨斯咬緊下唇,堅定地說:「我絕不能不告而別。」
武燕歎口氣,沉重地說:「想放你一條生路,你卻不要。對不起羅!你只能怪自己倒楣。」
此時,從遠處傳來龐朔的呼喚聲,叫著她的名字。
馨斯想扯開喉嚨,大喊救命。
武燕眼看情勢不對,一出手就擊昏了馨斯,將昏迷的她抱起來,快速地消失在林中深處。
第十章
飛龍堂堂主府邸的大廳裡,綵帶、汽球、餐點、香檳都還在,賓客已經全數離開,凝重的氣氛像一張透明的網,罩住了還沒散掉的歡樂。
龐朔在大廳內來回踱步,全飛龍堂的子弟找遍了府邸,都沒發現馨斯的蹤影。
他一怒之下,子弟們又急忙地展開地毯式的搜索行動。
外面風雨驟下,他皺著眉,擔心著馨斯的安危。
她真的離開他了嗎?像她說的,不再管三個月留在他身邊的承諾?
北雪慢慢地走到他跟前,小心地說:「堂主,都快天亮了,府邸每一塊地方都被子弟翻遍了,我想,費小姐大概離開府邸了。」
龐朔揚起眉頭,沒好氣地說:「她連走在林子裡都會迷路,怎麼會在這麼快的時間內離開?」
他不肯相信她會打破她的承諾,他不相信!
北雪推了推西漠,西漠摸著鼻子低頭說:「堂主,我這孫女……有時候會稍微任性一點,她性子一來,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我雖然沒和她相處多久,但是,我可瞭解她媽,她那拗脾氣的媽當年就是一氣之下離開日本的。」
龐朔深邃的眼眸盯住西漠。
「馨斯曾經答應我要留在我身邊三個月。」
「可能……她想家了……」
「她會先告訴我的。」
「會不會……她生你的氣?一氣之下,才決定離開?」西漠小聲地板。
龐朔抬眼望著窗外磅礡的大雨,深深歎了一口氣。
「叫子弟們回來吧!雨變大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大廳,朝房間走去。
他還是不相信她會就這樣離開他,她不是個會不告而別的人,即使她再恨他、氣他,她還是會當著他的面指責他,而不是選擇逃開的方式。
要上樓梯前,他突然想到馨斯曾經從暗道走到小木屋和他約會,這次,她會不會是因為想一個人獨處,而跑進地道?
轉念之下,他打開地道門,沿著窄小的通道走去。
走了將近一半的路程,他看見馨斯像個破布娃娃一般癱在地上,他的心狂亂地跳著,嚇得臉色發青。他趕緊跑過去,蹲到地上抱起她,用顫抖的手測試她的呼吸。
她微弱的氣息燃起了他的希望,他的眼眶內佈滿了霧氣,感謝上天沒將她從他身邊帶走。
他雙手抱起她,快步奔跑,口中喃喃地輕聲喚她。
「馨斯,醒過來,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他輕喚的聲音在深長的通道內迴盪著,彷彿回應著他心底深處的渴求。
從黑暗的深淵中,馨斯努力撐開眼縫,朦朧中,她看見面無血色焦急的他,露出了一抹微弱的笑容。
「這是……第……二次了。」她相信絕對沒有人會在他的懷中連續昏倒兩次,至少在這方面,她創了紀錄。
龐朔頓時停下腳步,一把將她柔軟的身軀緊緊摟在懷中。
「天啊!你害我擔心極了,幸好我繞了進來,否則,這個通道一個月僕人才會進來一次,萬一你在裡面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辦?」
他閉緊眼瞼,不讓那些可能發生的恐怖景象出現在他眼前。
「我……我沒有……離開你。」她虛弱地說。
「我知道。」
「我……信守了我的承諾。」
龐朔激動地看著她,他還不清楚過去幾個小時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一直都堅定地相信她會守住她的承諾,看著失而復得的她,他的眼底佈滿濃密的愛意。
「馨斯,我愛你。」他低頭輕吻她冰冷的唇,把他的熱氣傳給她。
馨斯的唇因在地道中昏迷數小時而顯得冰冷,龐朔憐愛的摩挲她柔軟的唇辦,他懷裡的溫暖與雙唇的熱度,讓她的臉逐漸有了血色。
在他的懷裡,她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歸屬。
龐朔依依不捨地挪開他的唇,望進她迷濛的雙眸。他再也不准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即使只有一秒鐘。她是他的,他要她披著白紗,成為他的新娘——馬上!
「馨斯,聽好,不管你同不同意,一個月後我們要舉行婚禮,這中間還有得忙的,即使你綁著繃帶,我也會把你拖進結婚禮堂,聽到了嗎?」
真是黑社會的人,都到了這種節骨眼,還這麼霸氣、不講理。
這是她昏倒前最後一個閃進腦海的念頭。
龐朔未來的新娘再度昏倒在他的懷抱中。
***
馨斯被暖暖的陽光喚醒,她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打了個好大、好大的呵欠。
這一覺睡得可真是舒服,她是該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下巴處的被毯搔弄著她的肌膚,她垂眼看見米白色的棉質被單,不禁皺起眉頭,張大雙眼看去,微風從窗戶吹進來,深黃色的窗簾輕輕飄動著。
她眼珠子一轉,她現在究竟在哪裡?
她只記得自己在林中跑著、跑著……咦?武燕有來過嗎?一道飛來的亮光,緊接著一陣劇痛……
門輕輕打開,走進一位美麗的女子,她俏麗的短髮塞在耳後,那白得吹彈即破的肌膚,配上一雙明亮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