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求真正的公平,雙方終於決定由賓客來評分。
飛龍堂特別為了這次決賽,邀請各國駐日的大使或是商務代表,讓這場比賽真正符合國際禮儀的目標。
大家就決定由五位世界各國的代表進行評分,最能達到公平、公正的立場。
宴會安排由龐朔分別帶三位候選人出場。他穿著一身黑色的晚禮服,神情相當愉悅。
首先出場的郝美美,她穿著白色公主式的蓬蓬裙裝,由於裙裡有外張的軟蓬架,所以在行走時無法貼近龐朔,兩人的步伐相當不協調。而黑白的強烈對比,更彰顯出兩人的差異。
武燕如同往例,選擇她最喜歡的黑色禮服,出於巴黎名服裝設計師之手,剪裁俐落大方,艷光四射。只可惜,禮服下擺過窄,她只能小步小步地走動,與她平日快速走路的方式回然不同,她顯然也覺得很彆扭。
兩人全黑的裝扮,同質性太高,似乎又少了點奪目的亮點。
龐朔最後攙著馨斯出場,紫銀色的亮麗,在他黑色禮服的襯映下更為炫目。馨斯親和力的笑容,獲得不少賓客的喜好,由於兩人身高差距較大,龐朔在行走時不時側臉微微低頭和她交談,減低了畫面的不協調感。
馨斯一直到此刻,也才瞭解到他身穿黑色禮服的用意——是為了和她搭配,原來一切還是在他的算計之中。
龐朔要放她離開前,再度低頭提醒她。
「記得,你是我的新娘。」
她以一記燦爛的笑容回答了他。
三位候選人在宴會中各顯身手;郝美美憑藉多年飯店管理的學問,自然特別注意服務的小節,諸如自助餐檯是否都有滿滿的菜?侍者的服裝有沒有整齊?每位賓客手中是否都有香檳?各國代表有沒有用餐等細節?
武燕則技巧地接近美國代表,以流利的英文和他談論著現下的國際局勢、美國政治狀態等問題,企圖展現自己是現代女性的風範,讓美國代表給她的分數更高。
馨斯則優雅地遊走在宴會廳內,邊走邊留意每位賓客的情況。
當她走到餐檯時,恰好聽到法國代表喃喃抱怨咖啡的味道太淡。她便停了下來,也倒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後,向他表示她同意他的看法,兩人就這樣聊起法國著名的咖啡館。
經過西班牙代表旁邊時,她隨口用簡易的西班牙語問安,就被留了下來,談著當地的風俗民情。馨斯還生動地描述自己在狂牛節時,奔跑在街頭躲牛群的驚險經歷,她的風趣贏得了西班牙代表的心。
當她發現英國代表板著臉,雙手背在身後,狀似無聊地站在落地窗前時,她主動上前,才發現英國代表今天晚上期待體驗的是正統的日本風俗,卻沒想到是一場很西化的派對。
她靈機一動,與樂隊商量,演奏起一曲大家耳熱能詳的日本民謠。既然沒有傳統的日本風俗,讓他體驗一下日本味道的民謠也不錯。
當樂隊順應她的要求演奏時,在場有十數位日本人頓時覺得感動,竟能在這種國際級的宴會中聽到日本的民謠。突然,有人跟著樂曲哼唱,帶動了氣氛,大家也就拉開喉嚨放聲的高歌,甚至還有人手舞足蹈了起來。
宴會的氣氛在此刻真正達到沸點,雖然賓客來自不同的國家,但音樂的共通性感染了每個人,無形中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熱鬧的氣氛持續著,馨斯被圍在人群當中,大家都津津有味的聽著她敘述旅遊的趣事。
龐朔擠入人群中,對大家抱歉一聲,向她邀舞。
在華爾滋的旋律中,他們兩人翩翩起飛舞在場中。馨斯還是常踏錯舞步,但她迷人的笑容彌補了她的笨拙。
「我做得還可以嗎?」馨斯在他懷中抬頭間著。
龐朔帶領她轉了一圈,低頭說:「你指的是舞步還是待客禮儀?」
她知道他故意逗她,於是笑著說:「都有,到底我的表現如何?」
龐朔微瞇著眼睛,假裝認真的思考。
「如果我是裁判,我應該會……給你一百分。」
「真的嗎?」她開心的合不攏嘴。
「當然囉!因為滿分是五百。」他又將了她一軍。
她的笑容頓時凝住,卻換來他的開懷大笑。
「哈!你上當了。」
她腳下一亂,又結結實實踩到他的腳背,他的笑容頓時因痛苦而變得怪異。
馨斯回給他一個甜甜的酒窩,語調軟得令人發麻。
「如果滿分五百,我只能拿到一百分,那只能怪我有一個差勁的舞蹈老師,不是嗎?」
兩人在唇槍舌劍中共舞,場中可以聽見他們開懷的笑聲,還有——彼此交流的深情目光。
宴會終了時,五位代表經過協商後,很快獲得共識。
法國代表上台宣佈他們的裁決結果。
「經過討論,我們一致認為這局比賽獲勝的人是——費馨斯小姐,因為她,我們才能度過這麼快樂的夜晚。」
裁決一定,全場立即亂成一片,落敗的人馬大聲抗議,飛龍堂子弟卻挺身出來為馨斯說話,一旁的樂隊演奏得更加起勁,現場甚至奏起進行曲。
郝美美癱坐在椅子上,小臉下垂,淚水在眼中打轉。
武燕一個箭步朝馨斯衝過來,卻被龐朔的隨身護衛擋了下來,雙方又是一番纏鬥。
「恭喜你了!」龐朔站在她的身旁,含笑看著她。
西漠在這時排開眾人,擠到孫女的身旁,宏亮的笑聲震動週遭每個人的耳膜。
他開心極了,大力拍打馨斯的背部,害她往前踉蹌了一步。
四位長老全都靠了過來祝賀,但最得意的還是西漠,他的神情好像是他得了大獎一般。
「好女孩,不愧是我西漠的孫女,果然是才藝出眾、十項全能、品德兼優、容貌可人,將來一定會是堂主的得力助手、賢妻良母,讓飛龍堂財源滾滾、六畜興旺,我說得對不對?哈!」
西漠將他所知的成語全用上了,只剩下白頭偕老、壽比南山還來不及說出口。
「謝謝爺爺,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勇氣。」馨斯打從心底感激爺爺對她的信心。
龐朔一聽,乾咳一聲,不自在地將視線謂開,但西漠渾然不覺有異。
「當然囉!我是四位長老裡膽子最大的,你是我的孫女,自然是得到我的真傳,膽大、心細、又能幹,我說得對不對?哈!」他刻意向其他人炫耀。
馨斯當初最不被看好,這下子可是鹹魚翻身,他不乘機好好調侃其他幾個好友,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馨斯也感染到他的喜悅,但仍不忘提醒他。
「爺爺,這下子你可保住你的刀了。」
「你說什麼刀?菜刀?指甲刀?還是瑞士小刀?」
「爺爺,你真會開玩笑,我說的是那把五十年的刀,你把它拿來當作寶貝的那把呀!」
「我有這種刀嗎?你要刀幹嘛?」孫女的話,他可是聽得滿頭霧水,一點都摸不著頭緒。
此時,龐朔拉著她的手,開始往外走,嘴裡嘟囔著。「這裡愈來愈吵了,我們趕快離開。」
馨斯一邊被拖著走,還回頭問:「爺爺,就是你拿出來與三位長老下注的刀子呀!」
西漠與好友互望一眼,大家都搞不懂什麼時候多出個賭局來,而賭注居然還是一把五十年的老刀?
龐朔一路披荊斬棘地衝出重圍,將她推到庭院,把嘈雜聲拋在身後。這幾個禮拜來的紛紛擾擾,總算可以完美的結束,他還得到了一位美嬌娘。
他想打鐵趁熱,趕緊將婚期定下來。
「馨斯,我們什麼時候舉行婚禮?我希望我們可以趁接下來三個月的時間多相處,我看,婚期預訂在九月,你說好不好?」
「什麼婚禮?」她冷冷的問。
龐朔仔細端視她,不瞭解為何她前後判若兩人?剛才,她臉上明明洋溢著喜悅的笑容,怎麼現在竟變了個樣?
「不要開玩笑了,馨斯。」他以為她在逗他。
「你騙我!」她嚴厲的指責他。
「我騙你什麼?」
「爺爺根本沒有一把五十年的刀,他和其他的長老根本沒有為我下注。」她雙手叉腰,興師問罪。
「哦!這個呀……」他支支吾吾地回答,一邊感歎自己的運氣太差,瞞天大謊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如果等她嫁進門後,再讓她知道也不遲啊!
「你想知道婚禮什麼時候舉行是嗎?」她揚著眉說。
「什麼時候?」他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依照我們先前的約定,三個月後給你答覆。到時候,你就知道有沒有婚禮可以辦了!當然,如果你現在就要答案,我也可以馬上就給你。」
她大步地越過愕然的龐朔,憤恨地踢著腳下的小石子。
他連這個都騙她,那其他的事呢?
「馨斯,不要衝動!」他制止她說出令大家都會後悔的話。「西漠的事,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你想想,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也只有這個方式才能將你留下來,不是嗎?」